第48章 奇物
回到臨時住處時已經接近晚上7點，走下馬車的羅文等人被要求籤下一份保密協議，承諾不會把去過地下秘密基地的事情說出去。
羅文一眼就看出，這保密協議的載體和之前見過的密約紙鶴類似，都是鍊金術產物，其效力足以保證這麼一群普通人絕對無法做出違背協議的事來。
儘管如此，大家依舊簽得十分爽快。對於他們來說，簽下這份協議，就意味著之前的一切都可以告一段落，眾人的生活可以重回正軌，而長期以來籠罩在眾人心頭的陰影也終於可以消散了。
送走兩位銀白衛士，蘭登決定帶著眾人一起前往市區吃一頓大餐慶祝，羅文則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辭不去。沒辦法，全知者的事情還沒解決，他實在沒心思去吃吃喝喝。
在眾人出發之前，羅文將萊爾德贈與的那塊懷錶送給了蘭登。雖然已經再三檢查沒有問題，但他實在不放心把這塊懷錶放在身上。
等到蘭登等人離開了臨時住所，羅文這才回到自已的房間
他鎖上門窗，確認自已藏在房間裡的儲物袋並沒有被發現。然後，他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支特製的炭筆，照著腦中的知識在地板上繪製了一個法陣。這個法陣並不複雜，其功能也很簡單，就是消音和遮蔽視野兩條，可以人為創造出一塊隱私區域。
待一切準備就緒，羅文才舉起右手，對著手背說道：“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聊聊了。”
很快，全知者響應了他的話，在手背上浮現出一行刺青一般的文字：“拿紙筆來。”
羅文眉毛一揚，沒太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還是照辦，從儲物袋裡取出了一張白紙和一支墨水筆。
“現在呢？”
他話音剛落，只見自已的右手竟自已動了起來，五根指頭微微彎曲，就好似一個有了恢復跡象的植物人。
羅文一驚，想起了此前被萊爾德控制的恐懼。情急之下，他的手臂肌肉猛地一縮，一下子又恢復了對右手的控制。
似乎對他的應激反應並不意外，全知者第一時間在手背上寫道：“我用紙筆和你交流。不要反抗。”
羅文皺起眉頭，剛剛全知者確實沒有完全控制自已的右手，而是類似在自已這個“管理員”掌控之下的“使用者”行為，和萊爾德那種霸道的直接接管並不相同，否則自已沒那麼容易奪回控制權。
想到這裡，羅文將信將疑地放鬆著整隻手臂的肌肉，把右手的控制權暫時交給了對方。
全知者重新接管了右手，開始慢慢地活動起來，就如同剛奪舍的鬼魂正在努力適應這具新的身體。
羅文驚訝地看到，起初是一根根手指微微地彎曲，再然後是整個手掌的握緊和舒張。最後，全知者對這隻手掌的掌控越來越熟練，和他自已控制已經幾乎分不出區別。
在完全適應了羅文的右手後，全知者握起墨水筆，開始在紙上書寫起來。在它控制下的筆尖飛快在紙面上移動，遠遠超過一般人類寫字的速度，但偏偏寫出來的還是標標準準的列印體。
“好了，現在這樣交流就要方便多了。”
羅文一邊驚訝於對方居然還可以直接控制自已的手來交流，一邊問出了一個自已憋了很久的問題——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聽到他的問題，墨水筆在紙上刷刷寫道：“你們人類管我這樣的存在叫做奇物。”
“奇物是什麼？”
“說來話長了。這麼說吧，命途之上的權柄原本都只屬於七神。祂們將一部分權柄賜給了侍奉自已的奴僕，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邪魔。後來，一些人類透過鍊金術研究出了奪取邪魔權柄的方法，成為了使徒。”
“這和奇物有什麼關係？”
“你可真是個急性子！我說的當然和奇物有關係。要知道，絕大多數邪魔死後，其掌控的權柄都會被七神收回；有一部分邪魔死後，它們的權柄會與其身體的某些部位結合，被稱為‘命核’，也就成了使徒們的力量之源；至於剩下的一小部分，其權柄則會以各種奇特的形式留存在這個世界上。而這，就是奇物。”
羅文摩挲著下巴問道：“這麼說來，身為奇物的你也持有權柄咯？你來自是哪條命途？”
“我名為全知者，我即是對無窮知識的無限追求，自然來自痴愚命途。”
對知識的追求反而是痴愚嗎？羅文若有所思，對於痴愚命途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你能讀取人的記憶？”
“不能，我只能判斷人說話的真假。”
羅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你之前說我活不過三個月，是為什麼？”
不過，這次全知者沒有一如既往地立刻回答，而是話鋒一轉。
“我可以繼續回答你的問題，但你需要幫助我做一件事。”
羅文冷笑，果然，燕國地圖終究是長度有限，對方此刻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
“說吧，什麼事？”
全知者快速在紙上寫道：“幫我找一具合適的身體。”
身體？羅文瞳孔猛地一縮，心中的某個猜想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驗證。
此前他就發覺，透過寫字對話的全知者，要比透過手背對話時更像人類，後者又要比它在打字機裡時溝通順暢上不少。
而造成這種差異的根本區別，正在於它對人體的控制程度多少。
於是羅文大膽猜測，或許隨著全知者對一具身體的控制權越來越大，它也會開始變得越來越像人也說不定。而此時紙上寫下的要求則更是直截了當地揭示了對方的野心。
羅文心臟亂跳，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讓這個自稱“全知”的痴愚奇物真正得到了一具適合它的完整身體，那會發生什麼？它會變成一個全新的人，還是變成什麼比人類可怕得多的怪物？
想到這裡，羅文平復了一下心情，眯起眼睛說道：“在提條件之前，你最好搞清楚現狀。現在應該是你給我一個不把你挖出來扔進馬桶的理由。明白嗎？”
似乎驚訝於羅文的強勢，全知者思考了一會兒，話鋒再次一轉道：“你知道為什麼明明看似不困難，然而能成為使徒的人卻是極少數嗎？”
全知者的這番話確實問到了羅文的癢處。他一直有這麼個疑問：人類和灰霧的鬥爭已經持續了千年，殺死的邪魔說是數以億計也不為過分。如果只需要透過魔藥就能輕鬆奪取邪魔的權柄，那按理說早就該全民皆兵，沒道理到現在普通人仍然佔了大多數。
\"為什麼？\"
“道理很簡單。”全知者回答，“大部分人類服下使徒魔藥之後就會死。因為......”
緊接著，它又繼續在紙上寫道——
“螻蟻沒有資格去執掌來自神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