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平看著直播間這會兒十多萬的觀看人數，此刻茫然之際，心頭又生出一抹竊喜來：
莫非我也有做網紅的天賦？
但很快，彈幕就教他做人了。
【大哥，你讓讓鏡頭，讓我看看這大哥的釣杆行嗎？】
【大哥，你要不鏡頭轉一下，我想看看你們家池塘……真好看啊！】
【大哥快看，那邊兒水草窩裡是不是有隻鴨子在下蛋呢？】
【哎呀鴨蛋泡水容易壞，大哥你要不賣一批這樣的鴨蛋？我看過喬喬老師直播，我應該會醃。】
【大哥，咱們喬喬老師哪兒去了？你不是說在山上打板慄嗎？】
【大哥……】
【大哥……】
聲聲大哥，叫得張燕平內心絕望：這個以貌取人的世界！自從他變黑又變精壯了，除了檀檀家的，都沒有人敢跟他開玩笑了！
他抹了把臉，此刻鏡頭轉過去：“行行行，我帶你們去看板慄去……”
本來還想想些詞兒在直播間裡預熱賣上一波的，可看這反應……算了，還是交給喬喬吧。
……
喬喬在山上正跟著村裡人拿著撿果神器，在林子裡推得不亦樂乎呢！
不遠處是大叔大嬸們的聊天聲。
“別說，早些年咋沒有這樣的東西呢？圓嘟嘟的，往地上一滾那掉下來的板栗就進去了。”
“就是！那會兒最怕上山撿板栗了，一天下來腰疼的不行。”
“你們那東西只能滾著撿果兒。你看我這夾子，手柄還能調長短，還不重……拿來夾這板栗包多順手啊！”
“是呢！以前都是用火鉗和剪刀的，用剪刀得彎著腰，用火鉗，那火鉗也重。反正用啥都一樣，沒幹倆小時手掌都得磨破，戴手套也沒用……”
“烏蘭這板栗園才這麼大點，咱這麼多人，今兒一天就能撿差不多。過兩天我問問他這小玩意兒還用不用？不用的話借我使使。”
“哎喲，咱倆想一塊兒去了，我也想問問呢，我家那老林子二十多畝地，前幾年打工都沒管，今年我也去收拾收拾。”
“咋？你還想賣板栗啊？你家男人不是不在嗎？這傢伙隨隨便便百十斤，你扛都扛不動。”
“不賣！誰搞這玩意兒啊，咱市場上現在都沒人收了，收那價錢也壓的低的很，才兩塊多一斤，還要挑品相好的……”
說起板栗，大夥兒也是複雜的很。
這東西能賺錢嗎？肯定能賺，不賺當地咋有這麼多農民種它呀？
可農民又不是傻子，板栗又是嫁接又是施肥還得管理，一整年累個半死，一畝地也就掙千把塊，這還沒算本錢呢！
相比之下，有條件出去打工的，那肯定是打工掙錢輕鬆一些。
這不，今天來幫忙的幾個，要麼是自己打工剛回來，要麼是家裡有人打工還沒回來。
因此說起賣板栗，那是誰也不想幹。
板栗又不跟別的果子一樣，摘了就能去賣。還得敲，還得剝，完了還得挑，最後還沒法儲存，收拾好了就得扛著百十斤一袋子送到鎮上去……
往年交通不便的時候，農民掙個錢真真是血汗！
偏偏今天來幹活的，大多是家裡只有一個人。這東西沒人搭把手，扛都扛不動，還是算了吧。
也因此，大夥兒不愁著家裡板栗掙錢，幹著活心裡也輕鬆起來，聊起天就更加歡快了。
“我不賣，就沒事上山轉轉嘛，整個百十來斤的，曬一點，再炒一點凍起來，過年家裡來客了也有個零嘴兒。”
“咦，這倒挺好！你那板栗要不賣的話，我也去你那地裡轉轉整個百十斤吧？我自家板栗你也看到了，跟茶樹種一起的，這要是找起來那費大勁！”
“行啊！回頭咱一塊問問烏蘭，這東西借過去使使，要是不貴的話，咱明年也買一個。”
大家嘻嘻哈哈的，手上動作卻是飛快，一筐子一筐子慢慢被填滿，直到更遠處有帶著摩托車頭盔的人喊一嗓子：
“別往這邊來了！這邊還在打呢，小心板栗包砸你們頭上去！”
喬喬懵懂的聽著看著，不知為何，心裡也開心極了。
……
張燕平就是這時候上山來的。
趕的不巧，他剛找到喬喬呢，烏磊和張旺家就騎著三輪過來了。
同樣都是表哥，張燕平看似精壯實際上一點活都不想幹，如今攬著各種瑣碎的網店事宜，光明正大的滿山摸魚。
而烏磊呢？雖然沒了女朋友，可他的首付夢想不知為什麼還沒破滅。
這不，張燕平跟喬喬說話，他就在旁邊羨慕嫉妒的拎著沉甸甸的筐子。還要小心叫那板栗包的刺別從竹筐縫隙裡透出來扎到他……
感受到他火辣辣目光的張燕平：……
他嘆口氣：“唉，喬喬啊，你姐也太摳了，我一個月工資就兩千多塊錢，什麼時候也給我漲到三千呀！”
“我雖然沒幹體力活，可我的付出一點不少，我還熬夜幹呢！”
烏磊腳步頓了頓：……好像也沒錯。
他拿的工資高嘛，多出一點力是應該的。而且現如今不用摘菜賣，農活兒就是天黑就結束，他晚上還能打好幾個小時的遊戲呢。
這麼一比，半夜還要當客服的張燕平說不定還沒自己過得瀟灑。
他心滿意足的拎著筐子上車了。
三輪車嗡嗡嗡的又開走了，而張燕平正暗自得意，就見喬喬委屈看著他：
“燕平哥，姐姐一點也不摳的……”
張燕平：……按下葫蘆起了瓢！他能怎麼辦呢？只好趕緊道歉：
“是我不對，我開玩笑呢——但是喬喬，你真覺得你姐不摳啊？好好好不說了！來，手機給你，你的學生們都還沒見過摘板栗吧？來，教教他們！”
“啊，對！”喬喬這才想起來，此刻動作嫻熟的將張燕平手上的麥克風也接過來，別在衣領上。
等到線都穿過衣服插好了，他這才接過手機，先把鏡頭對準板栗園最中心處那個高大的板栗樹：
“小朋友們，今天教大家新知識，看，這就是我家的板栗園了！”
“中間那棵最大的是不是有三層樓那麼高？那棵是野生的，現在還沒有熟。等到熟了，它的板栗也是小小的，但是特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