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唐溪換上一身黑衣,穿行在帳篷間,面前倏地閃出個人影。
唐溪根本來不及收住腳步。
砰的一聲與前面那人撞了個正著。
有東西從那人身上滾落下來,現在掉的滿地都是碎渣,唐溪飛躍太快,撞的也是生猛的很。
當肉墊地人直接嘴巴磕上唐溪腦門,現在嘴唇都是麻的,疼地呲牙咧嘴。
唐溪緩過氣來後,定睛一看。
“齊囂?你怎麼在這?”
還和他一樣穿著夜行衣,唐溪疑惑不解。
齊囂捂著自已有些發腫發麻的嘴唇反問,“那你怎麼在這?”
“我…我這是逛逛,咦?桂花糕?你哪來的桂花糕?”
唐溪尷尬看地,倏地,摸著地上被壓扁的碎渣,在手上捻了捻,又拿進鼻子下聞了聞。
齊囂捂著嘴悶悶的說,
“我…我…這是我自已做的。”
“你自已會做?可惜了!我剛剛沒怎麼看路,怎麼都壞了,不然倒想嚐嚐看你的手藝。”唐溪可惜嘆道。
還不是晚上路太黑了!
鬼知道齊囂也穿一身黑,還剛好被自已撞上。
齊囂低頭看著懷中自已用油紙包著還剩一塊的糕點,緩緩道,
“這還有一個,你吃嗎?上次我說你給我下蠱不是說我討厭你的意思。”
“啊?下蠱?昨天晚上嗎?多大點事啊!我一下就忘記了,你自已不吃嗎?”
唐溪撓頭,尷尬一笑 ,又看看他手中僅剩的一塊糕點。
看向附近,火頭軍是在這邊做飯嗎?
“這原本就是做給你吃,給你賠罪用的,你嚐嚐看。”齊囂把糕點遞到他面前。
唐溪接過,輕輕咬了一小口,他怕會很難吃。
“恩?還可以哎!齊囂,你手藝不錯,就算不當士兵也有一份可以讓自已活下去的手藝活計。”唐溪慢慢嚼了幾下。
口感絲滑綿軟,不齁,比之沈之羨給的還要好吃一些。
齊囂抿唇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揚起,眼下淚痣跟著晃動。
這張臉長的並不算清秀,換句話說只能算普通,只是這眸子卻是異常好看。
這個痣也給這張臉增添了不少魅惑之色。
晌午,他見唐溪很喜歡吃沈之羨給的糕點,他便跑去沈之羨御廚那偷拿秘方,借灶房做了一下午。
以前還沒跟義父之前,父母總是讓他掌廚,久而久之,他的廚藝已是極好。
只是父母死亡之後,他便再沒做過吃食給他人嘗過。
這是第一次,他想讓唐溪嚐嚐自已做的東西。
唐溪說好吃,明明心中是歡喜的,可胸腔那股難受勁竟然還更重了幾分。
齊囂捂著胸口,看著蹲在自已面前的人,“你是有其他事要做嗎?”
“啊!對對對,先不和你說了,糕點很好吃!”唐溪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齊囂坐在地上看著走遠的人,捏緊油紙,眸色暗沉。
不一會起身飛躍消失在原地。
“阿秋,我怎麼覺得齊囂有點怪。”
“哪怪了宿主,你怪才對,人家專門給你做糕點吃,多好啊!”
“他為什麼會穿一身黑出現在那邊?那邊不是趙將軍營帳方向嗎?”
“宿主,那邊是三王爺御廚的灶房。”
這樣的嗎?怎麼會這麼巧就剛好出現在這邊?
哎呀不管了!
唐溪悄摸摸地走到俞遲營帳附近,四處觀察著。
他來碰碰運氣,看看細作今晚會不會行動!
如果剛好踩狗屎運遇到那就白撿啦!
就在他站在附近四處亂瞄時,只見俞遲出了營帳,往他站的方向走來。
????
俞遲怎麼出來了?
他今夜沒有穿盔甲,反倒換上一身騷包華服,也不知哪買的,看起來布料有些劣質,皺巴巴的。
俞遲若是能聽到他心裡話恐怕會飆血。
這可是他花費五兩銀子買的低配版三王爺同款的花花公子服。
墨髮半披,還是現下風軒國流行的裝扮。
唐溪再看,手上那扇子也怪醜的,畫的那是什麼玩意?
俞遲會回答,自已畫的,因為沒錢買扇子。
不過整體下來還算可以,可能是臉在撐著,但這氣質與花花公子好像不搭配。
用唐溪原話來說,就是洋不洋土不土。
“咳咳……你在這做什麼,還是說看我看呆了?”
俞遲看著扣著樹幹的唐溪,刷的開啟扇子,上面幾個大字,“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豁然出現。
唐溪嘴憋笑,手上用力一扣,樹皮被扯下一大塊。
俞遲見他羞澀笑著,就只他美人計成功一半,扇扇風,語氣故意夾著嗓子道,“怎麼不說話?”
“噗哈哈哈!”
唐溪實在憋不住了,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俞遲有些發愣,笑什麼?
難道我今日打扮太好看了?
好看到他都忍不住開心,能看到這麼帥的美男子?
“你…你…哈哈哈…”唐溪扯著他衣袖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
這俞遲怎麼回事啊!穿的跟老鴇似的,還夾著嗓子說話。
俞遲見他大喘氣也不把話說清楚,輕皺眉頭,有些莫名,他想說什麼?
唐溪深呼吸擦擦眼角的淚痕,“我說,那個,都尉,你今天怎麼穿的這麼騷包啊?”
俞遲臉色發青,帶了點慍怒,“你是何意思?不好看嗎?”
他還轉了一圈,甩了甩自已的衣襬。
“恩,好看的,都尉,你穿什麼都好看。”唐溪答。
俞遲心裡樂開了花,但面上不表露。
俞遲正正色,拿出追夫三十六計中得第一計。
俞遲第一招相約賞月,“今日月光朦朧,正好可以與你相約月下獨酌。”
唐溪滿頭問號,俞遲今日喝藥喝多了?
俞遲見他不動,甩甩袖子,伸出一個指頭,勾起唐溪的袖擺。
“都尉?你今日莫不是發燒了?”
“胡鬧,今日月亮極亮,我們來探討探討如何?”俞遲鬆開勾住他袖子的手,偷偷拿袖口擦擦指尖。
“賞月?”
唐溪仰頭看天,這星星挺亮,可月亮卻不在。
俞遲也跟著仰頭,倏地,改口,“今日星星也可以探討一下。”
納尼?
都尉定是被自已打傻了!
“都尉,你的傷還好嗎?”唐溪說。
俞遲答非所問,“戰場上傷的比這重多了,還不是照樣熬下了。”
唐溪話題一轉,“細作有什麼特徵嗎?”
俞遲扇動扇子的手停了下來,他轉過頭看著唐溪,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莫非他知道我在試探他嗎?
唐溪回答道:“並沒有,若有一些特徵比較明顯,不至於像大海撈針一樣難找。”
俞遲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唐溪繼續說道:“今日都尉釋出了邊防圖在趙將軍營帳內,是真的嗎?”
唐溪有些好奇,突然故意放出訊息,細作難道不怕有陷阱嗎?
難道他們真的會這麼傻自已撞上去,等著我們去抓嗎?
俞遲開啟扇子,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露馬腳了吧!
“自然是真的。”
唐溪點點頭,那就是說細作必定會調查真假性,然後再採取行動。
看來今天是很難抓到細作了!
俞遲眨了眨眼睛,他就不問問訊息放在哪個位置嗎?
唐溪回答道:“那我今天先回去了,細作今天肯定不會行動。”
“你怎麼知道他今日不會行動?”
“訊息剛剛釋出出去,細作又不是傻子,肯定會先確認真假才會行動啊!”唐溪解釋道。
俞遲的笑意加深了,“確實有道理,那你不看星星嗎?”
唐溪對此不感興趣,他只對任務感興趣,搖搖頭,抬步要離開。
俞遲問道:“你為什麼會參軍?又為何這麼執著於升職?”
唐溪的眼神閃爍著光芒,認真地說道:
“我想保護百姓,我希望國家能夠過上安寧的生活,不再有戰亂。”
“宿主,你說得好像真的是你的夢想一樣。”
“難道不是嗎?”
俞遲深沉的眸子蘊含著洶湧,瞧著竟比夜色還深。
樹下,少年的眉眼中充滿了專注,偶爾有樹葉飄落,風撩起額碎髮擋住他眼睛。
卻怎麼也掩蓋不住他對戰亂的厭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