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爸爸在服裝公司做跟單員,常常要出差。有一次出差前媽媽叫我和她一塊兒送爸爸。

我們在一個路口等著媽媽說的名貴車的到來,我只分得清舊車和新車。過了一會兒來了一輛黑色轎車,後邊帶著個尾翼,是挺高階的。爸爸從副座下來,另一個男的從駕駛座下來,是爸爸的客戶。

媽媽叫我給那個男的拜年,當時正值春節。我不假思索地就說:“叔叔,新年快樂!”

他們笑得快擰成麻繩了。“我都可以做你爺爺了知道嗎?”爸爸的客戶從衣服裡掏出紅包放到我的手上,我立馬抓緊,也放到衣服裡的口袋裡去了——這個紅包非比尋常,我從來沒摸到這麼厚的。爸媽見狀一個勁地說“多見外啊,真不好意思,快說謝謝。”他們臉上露出百年難遇的笑容。

“謝謝爺爺。”

他們笑得更歡了,我知道他們會笑得更歡,他們一定看我傻傻得可愛。

等到爸爸被名貴車接走。我就馬上往家裡的方向跑,媽媽在後面追。我隱蔽地拿出紅包裡的錢,一張一張的數,天哪,一共1000塊,我真是撞彩咯。

“等等媽媽。”

我轉頭等她,按照慣例把紅包交給了她。“只有100撒,我看你那紅包很厚實咧。”

“就只有100。”真該死,早知道放200進去就好了。我保持平靜,“媽媽我要去找同學玩。”

“別又玩丟了。”

我從來沒有丟過,只是被丟過,在你們把我從老家接回來之前。

我屁顛屁顛地跑到那家遊戲機店裡,我手裡從來沒有這麼多錢,沒有這麼多可以自已隨便花的錢。但在興奮之餘還提醒自已:我要省著花,至少到寒假結束才能用完。

我一個人玩了4個小時的真三國無雙。我本來還考慮叫朋友過來玩,但還是打消了念頭——要是請他們來我準會好面子地什麼都買。我要省著花,得給我一天時間來思考怎麼花。

那天晚上我把書包的裡面開了一個小口,將七張毛爺爺折成方塊塞了進去,又把爸爸用壞的手機的電池卸下來,裡面放上剩下的180塊,再蓋上手機蓋。

深夜躺在床上我仍然心有不安,不是因為拿了900塊,而是怕藏的錢被發現,我在腦海中模擬著種種場景,我要怎麼解釋才合理,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藏錢。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親身地為錢煩惱。但我絕對不去想什麼要是早些時候把紅包全數給媽媽就好了,我被900塊錢漲昏了腦子,我從來沒有過。

第二天我,林俊,金誓,楊生四個人去探險。

在一個高階小區的旁邊,我們找到一塊很大很怪的地方,三米高的磚牆圍成一個大型超市那麼大,磚牆上面全是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我們繞了一圈沒有發現進去的門——一開始我們找到一處像瀑布一樣的地方,準備踩著周圍的瓷磚往水的上方爬,結果上去看到密密麻麻的樹,裡面陰陰森森的就放棄了。

最後我們在圍牆唯一的一處形成“凹”字的地方停下來。楊生走進去一躍而起,雙腳攀住兩邊的圍牆,一蹭一蹭地上去了。

“後面有地板,快上來。”

我們陸續爬了上去。眼前是一大片空地,上面有躺椅、玻璃桌子、麻將桌和太陽傘,麻將桌上是散亂的麻將,還有幾堆紙幣放在上面。

“喲,這麼多錢呢,咱們發一筆吧!”金誓激動得差點拉壞我的衣服。

“你小子窮瘋了。”我們笑他是個財迷。

我們在這個秘密花園裡走走轉轉,有點探索仙境的樣子。

“喂,你們幾個幹什麼的!”不知道從哪裡過來的幾個人,惡狠狠地叫住我們,“這是私人場所,誰讓你們進來的!”

“我們只是進來轉轉。”

“小毛孩,這是你們轉的地方嘛,真沒有教養。”

“你們是來偷錢的吧,小毛賊。”其中一個人像看著殺父仇人一樣瞪著我們,他的鬍鬚倒立起來。

這是最壞也最正常的結果。

“過來讓老子搜身。”我們嚇得愣住了,他們就慢悠悠地走過來,其中一個還做著竹條拍著手心的動作,臉上的褶皺裡都是奸笑。

“法律規定只有持搜查證的人才能夠搜身的,你們不能搜!”我不知道從哪裡聽來這句話,可能在我媽看法制頻道的時候學來的。總之我擺出一副義正言辭又擔驚受怕的樣子制止他們。但只是徒勞,而且會讓事情糟糕。

“在這裡,我們就是法律,死小孩從哪裡聽來的鬼話。”“替你老爸揍揍你。”

我知道我口袋裡帶了80塊,早上剛從手機殼裡拿出來的。我有不祥的預感。

他們搜走了我口袋裡的80塊,還有金誓的50塊。金誓死活不讓他們拿走錢,差點和他們打起來。

“那是我們自已的錢。你們桌上的錢我們一點沒動。”

“你們還知道我們桌上有錢,不簡單啊!”一個人要是真想找你麻煩,你說什麼都會被誤解。我覺得失望極了,不是因為沒了80塊,而是因為被這群人拿走了80塊,他們拿走了我對善良和正義難得的一點堅持,是搶走的。

金誓一路上哭著回去,他想找警察,他想要回50塊。“我要找我爸。”

“你爸首先會罵你為什麼招惹別人,說不定打你一頓。”

“金額太少公安局不立案的,而且我們是小孩子。小······孩······子······,小!他們准以為我們胡鬧,只有小孩子會胡鬧。”我又說出一個法律知識,我知道我不該說,這對金誓太不公平了,他想要回50塊,就像媽媽想找回走失的嬰兒。

“我好不容易從爸爸那裡要的,他會打死我的!”

“你是他兒子,他怎麼會打死你。”林俊拍拍他的肩膀。

“我上次看到個節目還真是爸爸打死兒子了,在什麼頻道來著,是個新聞。”該死的我又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我太多嘴了。我就是想顯擺自已那點看電視看來的知識,我比那夥土匪還要可恨——我可是他的朋友,我更應該慎重說話。但我辦不到,我這時只是條件反射似的說話,所有的思考總是比嘴巴慢一拍,而且,我竟然完全忘記講對不起了,大概我也在對剛剛發生的事心有餘悸。

“你說的對。”金誓小聲地說著,我知道我傷了他。

安靜得反常,只有樹上的知了沒心沒肺地唱。

“我拿給你50好嘛,我有一點錢。”我想起自已還剩八百塊,用點在金誓身上沒什麼大不了,是應當的。但我沒有把自已先前拿到九百塊錢的事情和他們說。我還沒在自已身上花多少呢。

後來我到家裡拿了一百塊,帶他們買了幾瓶汽水,把找的散錢中的五十給了金誓。

“我的壓歲錢呀!”我重重拍著他的背,他駝背的樣子叫我看了心煩。

“嗯。”他沒說什麼,一路上他的話最少。

“我有個辦法!”腦海中我和那群土匪糾纏不清。“我們去舉報他們賭博,他們肯定是在賭博。賭資不少咧。”我總算說了些讓人振奮的話。

他們的眼中放著光,看來都在心裡憋著把氣。

“警察嗎?我剛剛發現有人在賭博······”楊生的聲音最老成,對這種事他積極得很。

打完電話我們“耶耶耶”地走出路旁的電話亭。雖然還不知道警察到底有沒有抓住他們,心裡卻還是暢快得很。我們想象著那幾個土匪在警察的盤問下低頭認錯一臉難受的樣子,別提有多爽了。

到了晚上大家散夥,我到家中把書包夾層裡的其中一百和口袋裡剩下的四十塊又藏進電池殼裡——我總要有能立馬拿到的備用錢。我對我的保密能力越來越有信心。

我第一次在第二天沒有課上的情況下穿好衣服、褲子和襪子睡覺。我腦海裡對明天充滿了期待,我不去找他們任何一個,我要到玩具城買悠悠球去——那時火力少年王(關於悠悠球的電視劇)播得正火,或者說,我正對火力少年王痴迷著呢。那晚我睡得特別快,我罕見地沒有為任何事情煩惱。

第二天我起得比爸媽都早,在桌子上留了個字條說我帶了點麵包,我要去圖書館看書——圖書館、書店什麼的永遠是我的護身符,有了它們我可以輕易地外出。我真得感謝爸媽在這種事情上對我的信任。

我帶著四十塊錢到玩具城,我在左邊口袋放了兩張十塊,在右邊口袋放了兩張十塊,這讓我覺得兩邊是一樣重的。

玩具城一樓是小吃,貼紙,和一些賣大型玩具的商鋪,進門的中間是幾個兩人高的變形金剛模型。二樓賣賽車,中間放著好幾個賽車軌道。三樓就是賣悠悠球和陀螺的地方,中間是供陀螺比賽的空地。

我在三樓轉了一圈又一圈,卻不敢進去店裡面,每當有人看著我時我都假裝繼續走著看著別人玩陀螺。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買過悠悠球,我要怎麼說話?我該問些什麼?我要怎麼問才能不讓店主看出我對悠悠球其實一竅不通,不讓它們忽悠我?我又進入了無用而無盡的思考怪圈中。

後來我在兩家相鄰的悠悠球專賣店停下來,我瞄見這兩家賣的悠悠球包裝上面有標價。我不知道該進哪一間,我不擅長說“我再看看,我想去隔壁那家看一看。”我只會一路聽著銷售員機關槍開火似地推銷,一邊露著帶點疑惑的微笑,一邊說:“那這個呢,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最後我進了左邊那家,那家的老闆是個女的,我猜想和女的說“我再看看隔壁的”會容易些。

不出所料,她熱情地跟我講了一大串。“這個球的軸承最好。”“這個是最新款的。”“這個上面有簽名的。”

我表面上聽她講,實際上在掃著標價,但是最便宜的也要60塊。

“我想再看看。”我終於說出口,做了老久的心理工作了。

“我這的全都是正版貨。真的。”

“不是,我······我只帶了30塊。”我猜想這下她會放我走了。

“那就賣你30吧。”她把那個60塊的悠悠球拿過來。

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竟然有這種好事,砍一半的價都行。

我猶猶豫豫地從口袋裡掏出30塊給了她,手拿著這款叫“蝴蝶”的粉色悠悠球像沒回過神一樣慢慢地走出玩具城,在離開一樓大門的瞬間,我突然發了瘋似的跑起來,我的腳上裝了發動機。我不知道自已要往哪兒跑,我只想找一個空空蕩蕩的地方,一個絕對不會有人打擾我的地方。

我跑進了一幢大樓,是我目光能及的最高的樓。我乘電梯到了頂層,第十八層,又走樓梯上去天台,開了天台的門,踏進萬丈光芒。我轉了轉發現門側邊上有生鏽的扎進牆體的梯子,我踩著它們上到了制高點。

盤腿坐在大樓的邊緣,眼前是寬廣的空氣,俯視之下,玩具城,道路,汽車,人,都變成螞蟻大小,我看著他們入了迷,像是一位先人從古代看向未來。多麼奇妙,我就像空氣一樣漂浮在空中,我是所有的陽光,我來自每一個人,我要到每一個地方去。

我躺了下來,把腳伸出大樓邊緣,這時想起了一直攥在手裡的悠悠球。我拿著包裝放到眼前,放到空中,把六個面都欣賞了個遍,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啟了包裝拿出悠悠球和一條白色的球繩。

塑膠制的蝶形球握在手中挺有分量,球中間是泛著銀光的不鏽鋼軸承。我給球套上球繩,另一端套上自已的中指,一圈一圈地讓繩子繞上軸承,像是外婆穿針線一樣小心。我把悠悠球抓在手心裡,緊緊地抓著。閉上眼睛,依舊看見紅澄澄的陽光。

“喂喂喂,你幹嘛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在平臺上叫著我,她手上提著拖把,大概是保潔阿姨。

“我是住戶啊,我在這吹吹風。”我一臉鎮靜,沒有要挪身子的意思。

“住戶?那裡危險,小孩子不要亂玩,我們大人都不敢上去。”

當然了,要是孩子都不敢上,你們這些安全意識超強的大人會上來?在這方面孩子可比大人勇敢得多。

“沒事兒,阿姨,我經常來的。”

“摔死了沒人管你,下來回家去。”

家裡就很安全了?就知道讓我回家回家,外面的世界是大人專有的?

“欸,過會就下來,不著急的,我剛上來。”我在心裡挑著這個大媽的刺兒,怕是把她說的每句話都嘲諷了幾千遍。

“你們孩子都是一個樣不聽勸,我是為你好。”

“知道了,謝謝阿姨——”為我好,多麼高尚而無法抗拒的理由,可惜我總不為所動,只是聽到這樣的說辭就有些牴觸,心裡喊著“你以為你懂我,你以為我那樣就會好?”。

等到大媽走了,我吹風的興致也沒了,才發覺天氣有點冷,大概是靠在石頭上的緣故。我收拾收拾東西就慢悠悠地從樓梯往下走。我在樓梯上擺弄著悠悠球,聽著它轉動時候發出的嘶嘶聲響,做幾個簡單的動作,估計走了半小時才走了四五層樓,我懷疑我的眼皮僵住了,盯著悠悠球就不會眨眼了。怎麼搞的。

走著走著我到了底,開啟門一看發現是停車場,乾脆就走了進去,反正能從汽車出入口走出去。

不過我沒乖乖地向有陽光探進來的估計是出口的方向走,我想看看這個黑漆漆的停車場。除了車子,水坑,還有個地方好像閃著亮光,我走過去發現是幾個房間,都是兩扇門。有一個房間上面寫著配電室,我轉轉手把開不開,朝著門推還倒推開了一條小縫,裡面傳出轟轟隆隆的機器聲響。還有幾個房間上面什麼也沒寫。我試著開啟一個房間,往裡一探頭看見一個人躺在大小剛好的床上,幸好是睡著的,房間的桌面上放著一個奇怪的壺,有一圈一圈彎著的透明管子。

是吸毒用的管子!我差點脫口而出。我那時候大概清楚吸毒是什麼,從法制頻道看來的。這人大概是藏在員工宿舍吸毒呢!

我心裡莫名有點害怕,輕輕關上門踮著腳尖出了那片區域。

我正準備走出停車場好好整理心情玩玩悠悠球,又撞上了那個大媽。

“你幹嘛來了!”她一臉嚴肅,甚至有些暴怒,和在天台上苦口婆心的樣子一點也不像。

“我要出去玩玩啊。”

“那你怎麼走地下室,你不對勁。”她不時回頭向我剛剛走過的地方看去。

難道她看到我過去那邊了?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不也走地下室,你才不對勁呢。”我說著就要走開,我簡直對著大媽煩透了。

“你是不是進去那裡面了?快說。”他突然扯著我的衣服不讓我走。

“我剛從樓梯口下來,我去什麼那裡面啊?再不放手我喊救命了。”

“你不能喊。”她伸手要堵我的嘴。“兒子,兒子,快出來,兒子!”

我突然心裡一寒,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掙脫她往外跑去。我不敢回頭,一直跑啊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跑到林俊家門口了。這時我才歇下來喘氣,我的心臟尖叫著快把我的胸口撐破了。

“林俊!開門啊!我是常久。”

林俊看我汗流浹背,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還以為我離家出走到他這避難來了。

“你家地震還是海嘯?冬天出汗不簡單喲。”

“我家吸毒,不,我看到別人吸毒,差點被抓著回不來了······”我把剛剛在地下室的事情和他講了一遍。

“那就沒事了啊,還好跑走了,不然憑你這身板,明天的太陽就曬不到你咯。”

“哎,別說了,不講這奇奇怪怪的事情了。我給你看看我今天剛買的悠悠球。”我往口袋一摸,卻只掏出十塊錢來。我看看周圍,也沒發現悠悠球的蹤影。

“你的悠悠球樣子很扁啊,最新款?”

“悠悠球丟了,估計跑的時候弄沒了,早知道一直系在手上。”

“撿條命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他重重拍著我的背。“你小子最近錢多啊。”

“那球沒多少錢的,二十塊而已。”我變得謹慎起來,那錢的事兒只能我一人知道

“這麼便宜,假的吧。”

“假的就假的唄,反正看起來挺好。”

“哪裡買的?”

“啊?哪裡啊······我想想,是在我家後面那個村裡買的,人家路邊擺的攤。”我的額頭出了點汗。

“不是吧,我和楊生鍾成他們今天想找你玩的,有個地方開了游泳池,現在這幾天十塊一個人。”他指了指掛在陽臺上的泳褲,“我們在你家沒找到你,在你那村裡找了一圈也沒碰到啊。”

“不湊巧唄。”我後背起了雞皮疙瘩。“明天要不再去一趟?我還不會游泳咧。”

“我也不會,多泡幾次就會了唄。哪天都行,反正是寒假。”

我在林俊家一直待到晚上,他看他哥哥給他的聖鬥士星矢光碟,吃著他最喜歡的生花生,我在他旁邊坐著,回想起那個大媽,還真挺可憐的,早知道在天台的時候配合她點,早早出去就好了,好奇害死貓喲。本來我還想像上一次一樣去公共電話亭舉報一下,心想還是算了。不過就算我不舉報,大媽也一定很擔心我知道她兒子的事情,說不定早就收拾東西換地方了。那個睡著的兒子和歇斯底里的大媽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我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形容吸毒好,我明明只是看見一個器具,我甚至可能看錯了,但恐懼還是像影子一樣纏在我的背後。

“你說他們為什麼要吸毒?”我突然問林俊。他正手腳並用地模仿著電視裡的人物。

“啊?我不知道。是因為味道好嗎?”

“桃子味道也好啊。”我看見他桌上的桃子。

“你想吃就直說嘛。”他拿我尋開心,一臉欠揍樣。

“我認真的。”我往他肩膀上打了一圈

“尋求解脫嗎?”他突然直起腰板,閉上雙眼。我看著他的樣子也安靜下來。

“我這詞用的高階吧,寫作文用得上咧。”他睜開眼睛捶回我一拳。

“真是,你耍我啊。”我開始撓他癢,雖然我其實更怕他反過頭來撓我癢。

“你又不吸毒,你管他們那麼多事幹嘛。”

我聳聳肩,“只是覺得奇怪。明明知道有那麼大的危害還去做。”

“話不是這麼說,你是正常的,怎麼能理解不正常的人呢。”

“正常不是這麼講的,比如你該哭的時候不哭還保持平靜就是不正常的。”我猜想他是對的,我知道自已有時候也是不正常的,所以才覺得自已能瞭解吸毒的人是怎麼想的。

“你扯遠了。總之每個人都有自已的難處。”

“難處······”是的,我也有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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