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行遙站在門口,努力回憶林雲袖的家庭狀況,好訊息是,沒有九族,只有一個母親林五娘和弟弟林雲志,壞訊息是家裡並不富裕,什麼都需要自力更生。

這會兒林五娘不斷哭喊:“都尋遍了,宋公子他們現下也沒回,這可怎生是好?”

一個還沒變聲的男孩子懶懶介面:“找不到就是死了麼?你不是天天嫌她是個賠錢貨?死了不是更好?”

祝行遙的拳頭立刻握緊了。

只聽林五娘一掌拍在他的身上:“那可也是你親姐姐,你不去尋她,還咒她死,沒良心喲。她要是死了,可是徹底做不成聖女,到時候你怎麼辦?”

又是聖女,祝行遙的眉頭皺成一團。

林雲志有些不滿:“宋公子他們騎馬尋遍全城都找不到,我徒有兩條腿,還不如在家等,說不定是貪玩,忘了回家呢。”

林五娘繼續哭:“你姐姐何時貪玩過?”

祝行遙推開門,冷冷站在門口:“我回來了。”

入眼看到的是一個挺簡樸的屋子,不過一應傢俱也倒齊全,只是稍顯凌亂,也不整潔,看起來是不常打掃。

林五娘一抹眼淚,立即眉開眼笑跑來抱著她:“阿袖,你去哪兒了?阿孃擔心的不得了。”

祝行遙聞到她身上有濃重的香氣,隱隱有些刺鼻,再看她的臉,更是濃妝豔抹,看不出真正的面目,但依稀能感受到她年輕時是個美人。

林雲志比宋昭他們小了兩三歲的樣子,看見她回來,白了一眼道:“我就說吧,死不了。”

林五娘喝道:“呸呸呸,別死了活了的。”

只開心了一下,立刻又豎起眉毛罵道:“你這死丫頭,跑哪兒去了?不知道阿孃擔心嘛?”

林雲志撇撇嘴:“不讓我說死,你自已倒能說。既然回來了,趕緊擺飯吧,我快餓死了。”

一句慰問關心的話都沒有。

林五娘也衝她道:“阿袖,去把鍋裡的飯熱熱,端與你兄弟吃。”

祝行遙早就憋了許多氣,林雲袖失蹤,差點被人掐死,可家裡的這兩個人,阿孃只會哭,弟弟咒她死,這會兒她好容易回來了,還讓她端飯伺候弟弟吃。

她瞪著眼睛,沒有動。

林五娘轉身去了隔間,想必那是她的臥室,過了一會兒,換了套不倫不類的衣服出來,臉上的妝更濃了。

她出來看到祝行遙站著沒動,罵道:“死丫頭,叫你熱飯,怎的不動,阿志餓了,你沒聽到麼?”

又回頭對窩在竹椅上的林雲志笑著說:“阿孃今晚要去刺史大人家唱曲兒,你同你阿姐在家,鎖好門窗。”

林雲志頭也沒抬,反而看了一眼祝行遙:“還不去熱飯?”

祝行遙冷冷道:“憑什麼我給你熱飯?我剛失蹤了,還差點被掐死,一回來還要伺候你?你是什麼大老爺?”

林雲志大驚失色,往日溫順的姐姐這會兒怎麼變了個人?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林五娘就開口了:“阿袖,你差點被掐死?怎麼回事?阿孃這會兒急著走,等回來再講給阿孃聽,既然無事,趕緊給弟弟弄飯。”

祝行遙滿臉不可思議,怒道:“他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自已做?順便端給我吃,我手受傷了。”

林五娘一邊罵,一邊往外衝的遠了,只留下聲音飄進來:“男人怎麼做飯?今日怎麼這樣瘋癲?我回來再收拾你。”

林雲志翻著白眼道:“快去。”

祝行遙走過去,一巴掌甩在他的左臉上,拽著他的頭髮往後一扯。

林雲志被她這麼一扯,幾乎連頭皮都被揪起來,頓時哀嚎不已:“林雲袖,你瘋了?”

祝行遙怒道:“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算老幾?我長這麼大,就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林雲志吃痛,不住去抓她的手:“放開我,我要告訴阿孃,阿孃!”

可惜林五娘已去的遠了。

祝行遙一掌又甩在他右臉上:“阿孃回來能怎樣,若是惹惱了我,連她一起打。我告訴你,你姐姐慣著你們,我可不會!”

林雲志大驚失色,連哭喊都忘了,像見了鬼一樣:“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瘋?”

祝行遙一把抓起他後心的衣服,輕輕一提,扔到一邊:“去做飯,不然還得捱打。”

說完自已在竹椅上坐下,這竹椅做的很精巧,像搖搖椅,躺上面一晃一晃的,非常自在,這兔崽子,還挺會享受。

她那一抓一提間,輕鬆從容,林雲志竟毫無還手之力,哪裡還敢跟她對著幹,立刻一溜煙跑去做飯了。

沒多大會兒,林雲志端了兩碗米飯和兩碟子小菜出來,心有不甘,但又不敢表現出來,拉著臉道:“吃飯了。”

祝行遙慢悠悠踱過來,在桌旁坐了,剛一伸手,嚇得林雲志立刻抱住了腦袋。

“不做錯事,就不會打你,拿筷子呢。”祝行遙拿了雙筷子,語氣淡淡的,“瞧你那出息。”

林雲志兀自不忿,低頭扒飯。

祝行遙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什麼玩意兒,米飯粗糙,小菜寡淡,她寧願回學校吃預製菜。

林雲志驚訝問道:“怎麼不吃?”

祝行遙:“難吃。”

林雲志:“將就些吧,等你做上聖女再挑三揀四。”

祝行遙終於忍不住,湊近了一些,嚇得林雲志急忙端著碗往後退一下。

“呼嚕呼嚕毛,嚇不著,別怕,姐姐不打你了。”祝行遙換上一副笑臉,安撫著,“我呢,今天差點被歹人掐死,因此有些失常,腦筋不大清楚,以前的事大都忘了,你給姐姐講講行嗎?”

林雲志將信將疑,試探著問道:“你真不記得了?”

祝行遙點點頭:“嗯啊,你跟我講講,這個聖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雲志仍舊不大相信,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她都答不上來,反覆問了幾次,都是這樣,眼看問得多了她又要煩,才慢慢跟她講了些這裡的境況。

國主下令,十四歲至十八歲的適齡女子,無論家世如何,皆可作為選侍入睢陽書院學習六藝,待得學滿三年之後便可參與考核,最頭籌就封做聖女,前十者封為聖女的女史。

入書院期間,一應費用皆免,還可惠及家人,有入選睢陽書院的女子家庭,免其家中兄弟三年徭役。

祝行遙恍然大悟,怪不得林雲袖失蹤,林五娘急成那樣,原來還是怕耽誤林雲志。

祝行遙冷哼一聲:“那封了聖女之後呢?”

林雲志回道:“送入梁王宮中。”

祝行遙不解:“梁王宮中是哪裡?送那裡幹嘛?”

林雲志:“在開封。送過去,以示臣服,求得庇佑。”

他年紀小,對政治了解的也少,只簡單說了他們業國所在的地方叫宋州,是中原一個很小的國家,統治者稱國主,依附於梁國皇帝。

祝行遙聽著隱隱約約有些不對,因為宋釗是歷史系教授,她不可避免也對歷史有些瞭解,這彷彿不是架空的王朝,倒像是真實的歷史。

祝行遙又問一句:“那若不做聖女呢?”

林雲志淡淡答道:“那就還回家唄,自由嫁娶,跟咱們同樣家庭的女子,早就在書院跟一些書生私下有了來往,好為以後謀個出身。”

說到這裡,他看了眼祝行遙,似乎在說,你經常跟宋昭、祝景安交往過密,不就為此?

祝行遙點點頭,原來林雲袖跟宋昭說她不願做聖女,是想嫁給宋昭。

這些她已經捋順,又把隱約的猜想問了出來:“梁王是不是姓朱?”

林雲志點頭:“阿姐,你想起來了?”

不知不覺間,他仍舊叫祝行遙叫阿姐,語氣也恭敬不少。

祝行遙心怦怦而跳,確定了,不是架空朝代,這是五代十國時期,目前中原掌權的是朱晃建立的後梁政權,是五代裡的第一個朝代。

那這個業國應該就是十大割據政權組成的十國的其中一個國家,但是,從來沒聽過有這麼一個國家啊。

她再細問,林雲志就不大懂了,畢竟他才十三歲,祝行遙也放棄追問,只問了下家裡的情況。

這個林雲志倒是清楚,竹筒倒豆子一般講起來,他們兩個都是隨了阿孃林五孃的姓,不知道父親是誰,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父親。

因為林五娘是個低賤的伶人,唱戲時有過幾個相好,不管她本身意願是什麼,她都不得不依靠那些男人在亂世過活,但是那些男人,她一個也沒抓住,反而多了兩個拖油瓶。

直到現在,三個人還是全靠林五娘唱曲兒過活呢,現在有了林雲袖選侍這個身份,一家人的白眼受的倒也少了些。

祝行遙到這會兒才徹底弄清楚了自已目前的狀況,她默默閉了眼睛,腦海中宋釗和宋昭的影子不斷交替,終於合為一個人。

過了許久,林雲志悄悄喊她:“姐姐,宋公子來了。”

“宋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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