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你便快去換衣裳吧。】

殷朗微微蹙眉,目光清冷地掃過跪在地上的舒文倩,隨即輕聲對站在她身後的舒文潔說道。

【你也起來吧,不必再跪著了。】

舒文倩艱難地站起身,額上滲出的冷汗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她步履略帶蹣跚地回到自已的座位,而那雙藏在眾人視線之外的眸子,卻如同寒冬中的冰刃,直勾勾地射向沐宛晴,彷彿要將她刺穿。

沐宛晴敏銳地捕捉到那如刀鋒般銳利的視線,但她只是雲淡風輕地一笑,內心卻暗自琢磨:

【哼,這就承受不住了?當初如意的事,若說沒有沐宛晴在背後巧妙佈局,恐怕也難以解釋如意至今還被困在掖庭殿的困境。今日,便是為如意出一口惡氣的時候了!】

沐宛晴眼眸微轉,款款開口,聲音溫婉而富有磁性:

【皇上,時辰似乎不早了,我們是否該移步至壽喜殿了。】

自從太后仙逝後,因殷朗對“麟壽”二字頗為忌諱,便下令內務府將麟壽殿更名為壽喜殿,寓意吉祥如意,長壽喜樂。

【皇上一向翹首以盼,期待能欣賞到儀答應那曼妙的紅袖舞姿。如今儀答應剛去更衣,若此時前往,豈非要錯過儀答應的舞蹈盛景?】

舒文倩一聽皇上欲移駕壽喜殿,心中歡喜之情難以言表,暗想如此或許能免去舒文潔獻舞的繁瑣。

心中如此思量,她不禁脫口而出:

【皇上何不先移步壽喜殿,待皇上閒暇之餘,再讓儀答應為皇上獻上紅袖舞,豈不更妙?】

殷朗聞言,眉頭微蹙,正欲開口,卻被沐宛晴輕聲打斷:

【原是臣妾打算將晨間的舞衣借予儀答應,但既聞皇上欲賜霓裳羽衣於她,臣妾便不敢獻醜了。臣妾實未曾見過霓裳羽衣之貌,聽聞是先帝為心愛妃子所制,必定華美絕倫。不知臣妾是否有幸得見一眼,更盼能目睹儀答應身著霓裳,翩然起舞。】

沐宛晴眼含豔羨,目光灼灼地望向殷朗,那心中的期盼之情溢於言表。

殷朗對她總是寵愛有加,對她的小小心願總是盡力滿足。

因此,當她提出這個願望時,他毫不猶豫地朗聲一笑,大手一揮道:

【有何難?讓儀答應前往壽喜殿一展紅袖舞的風華,這舞蹈本為高雅之藝,獨賞不如共賞,讓大家一同分享這份美好。】

然而,就在殷朗話音剛落之際,舒文倩的臉色卻驟然變得難看,她急忙出聲勸阻:

【皇上,此舉萬萬不可啊!】

但話未說完,沐宛晴便搶過話頭,言辭犀利地說道:

【皇后娘娘,您為何再三阻攔?今日乃皇上壽辰,向皇上進獻賀禮本是嬪妃之責,儀答應尚未有半句怨言,您卻諸多挑剔,難道是存心與皇上過不去嗎?】

沐宛晴的每一句話都如利箭般刺入殷朗的心中,讓他的心湖泛起層層波瀾。

本就因前朝丞相舒堂及其黨派的攪擾而疲憊不堪的他,此刻又被後宮的舒文倩添上幾分煩憂。

只見殷朗眉心微微皺起,形成一個「川」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威嚴與冷漠:

【皇后,難道說你今天是故意要跟朕過不去嗎?!

他的聲音如同寒風吹過冰面一般冰冷刺骨,讓舒文倩不禁渾身一顫。

她抬起頭來,正迎上殷朗那如老鷹般銳利的目光,但僅僅只是一瞬間,她便迅速垂下了頭。

【臣妾不敢……】

舒文倩的聲音略微顫抖著,顯然被殷朗的氣勢所震懾。

【最好如此!】

殷朗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然後不再看向舒文倩。

接著,他轉身邁步向前走去,同時口中喊道:

【時辰已到,擺駕壽喜殿!】語氣堅定而果斷,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眾人踏入壽喜殿的那一刻,殿內已經佈置得典雅而隆重,連樂師們也早早地各就各位,等待著即將上演的精彩。

殷習不禁好奇地問道:

【皇兄,今日似乎有特別的安排?為何我們還未到場,樂師們就已經準備好了呢?】

按照大梁皇宮的傳統,禮樂之盛通常是在宴席正酣之際才拉開序幕,而今日卻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殷朗微笑著解釋道:

【今日,儀答應特意為朕準備了紅袖舞作為生辰獻禮。朕也從未見識過她的舞姿,因此特邀眾人一同品鑑,共享這份美好。】

然而,殷朗此舉並非只是單純地欣賞舞蹈。

儀答應舒文潔身為舒堂之女,舒堂在朝堂上時常對殷朗有所鉗制。殷朗便藉此次機會,讓舒文潔在眾人面前獻舞,意在讓舒堂也嚐嚐當眾失面的苦澀滋味。

殷朗面沉似水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的眼神冷漠而深邃,叫人莫名的產生尊卑之感,這大概就是皇權給人的感覺吧。

當看到眾人紛紛入座後,他微微頷首,向身旁的馮保下達命令:

【開始吧。】

伴隨著樂師激昂的鼓聲,儀答應的身影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從屏風後面緩緩走出。

她身著一襲淺粉色的霓裳羽衣,美輪美奐,令人驚歎不已。

這件華美的衣裳顯然出自大師級別的能工巧匠之手,僅僅是那衣服上用孔雀金色絲線繡制的圖案,即使身處內殿之中,依然能夠反射出微弱的光芒,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真可謂是一件仙衣。

然而……

如此精美的服飾穿在儀答應身上,卻似乎成了一種浪費。

且不提她的四肢略顯僵硬,動作不夠自然流暢,光是與樂師彈奏的音樂節奏脫節這一點,就讓人難以對她的舞蹈抱有太高期望。

沐宛晴強忍著內心的暗笑,轉過頭去看向皇后舒文倩。

卻瞧見沐宛晴磁此刻的臉色陰沉得嚇人,簡直比鍋底還要黑,如果不是因為皇帝在場不便發作,恐怕早就按捺不住衝上去喊停了。

儀答應一舞很快結束,可結束之後,場面卻連奉承的叫好聲都沒有。向來喜歡在宮裡挑刺的殷習又怎會落下此等嘲諷的好機會:

【嘖嘖嘖!臣弟我還以為是多好的舞蹈呢?敢在宴席前開跳,說實話馮,方才還抱有好大的希冀,可如今看來,這好鞍也怕配劣馬啊!】

【皇兄,若今晚這宴席都是這等水平,那臣弟我還是遞上賀禮後趕緊離開吧,我可無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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