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偷東西
兄妹倆住在家屬院後邊,聽說父母雙亡跟著姑姑。
說是親姑姑,但壓根不是人,對小傢伙們非打即罵,極盡虐待。
哪怕上輩子過去這麼多年,姜綿仍舊記得第一次見到他們的場景,算下來也就前一個冬天。
兄妹倆被勒令不準吃飯,鵝毛大雪還在院子裡罰跪,穿得單薄凍得渾身發抖哇哇大哭。
周邊的鄰居們見怪不怪,畢竟他們姑姑可惹不起,出了名的瘋狗,逮誰咬誰。
姜綿不知情,過去把他們拉起來還給了點吃的,結果被那條瘋狗追到家門口罵了兩天。
她還打聽到兄妹倆在家包攬所有家務就算了,壓根不給吃飽,一有不順心就被打罵,哭聲吵得鄰居們都睡不著。
也就那次,姜綿知道了小姑娘叫月月,還唉聲嘆氣覺得老天爺不公,她做夢都想要孩子卻懷不上,兩個小傢伙這麼可愛卻被嫌棄,要是她的寶,她肯定把他們捧手心裡寵。
之後見過兩次,兄妹倆都躲著他走,直到她搬離,也不知道他們最後咋樣了。
此時再重逢,姜綿數不盡的心疼,大步追上去。
“月月,等一下,嬸嬸給你點吃的。”
與其說她在心疼兄妹倆,不如說她也在心疼上輩子的自已。
他們都是苦命人,只是各有各的苦。
兄妹倆聞言不僅沒有停下,哥哥還牽著妹妹跑得更快。
但再快還是抵不過姜綿這個成年人,她三兩步追上去攔住去路。
“月月,來,嬸嬸給你買了點吃的,你拿著和哥哥分。”
她把手裡的袋子遞過去,裡面裝著胖乎乎的包子和黃燦燦的油條。
香氣鑽出來,哥哥沒忍住嚥了下口水。
他仍舊沒伸手接,反倒後退兩步,板著的小臉沒什麼表情。
妹妹眼睛都亮了,剛要伸手卻被哥哥扯了下。
她小臉立馬就垮了,搖搖頭拒絕。
“嬸嬸,不要。”
姜綿眉頭緊皺,“為什麼不要?嬸嬸不是壞人。”
他們當然知道她不是壞人,正因為知道,所以更不能要。
嬸嬸很好,不能給她添麻煩。
兄妹倆沒吱聲,哥哥牽著妹妹轉身再次欲走。
“好啊,你們兩個強盜!給老孃站住!”
“殺千刀的白眼狼,我供你們吃供你們喝,你們居然偷家裡的錢?”
“有娘生沒娘養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死野種,討債鬼!”
一個女人像瘋子一樣叫囂著衝過來,張牙舞爪拽過哥哥的頭髮給了他兩巴掌。
啪啪兩聲清脆響亮,小傢伙疼得眼冒金星一陣耳鳴,本來整個人就瘦弱,被這麼一打搖搖晃晃砰地一聲,像個破風箏似的栽倒在地。
見哥哥被欺負,小丫頭反應挺快,尖叫一聲哇哇大哭衝過去。
“哥哥,哥哥,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
她撲在哥哥身邊,眼淚決堤,扯著嗓門嚎啕大哭。
“嗚嗚嗚,我們不是強盜,沒有偷錢,沒有!”
小傢伙哭得渾身都冒了汗,臉蛋紅撲撲的,口齒不清吼了半天,也就大概知道點意思。
一切發生得太快,姜綿還沒反應過來。
動靜挺大,四周也漸漸圍了不少人。
哥哥疼得四肢發軟,撐著地面艱難坐起身,他咬牙切齒瞪著面前這個稱為姑姑的女人,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表情。
憤怒裹挾著委屈,頭髮後赤紅的眼睛露出來,兇狠得像個狼崽子。
“連包子都吃上了?不是偷的你們哪兒來的錢?”
“我還說呢,枕頭底下的十塊錢怎麼眨眼就沒了,原來家裡進了賊。”
周珍指著兄妹倆罵得不堪入耳。
“賠錢貨臭婊子,養你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還不快把錢給我交出來!”
她氣勢洶洶衝過去,滿臉猙獰宛如索命的厲鬼。
雖說這都是別人的家務事,姜綿本不應該管,但她實在忍無可忍,沉著臉大步上前擋在兄妹倆跟前。
“你幹啥?”
前路被擋,周珍火冒三丈。
“周嫂子,這畢竟是兩個孩子,有什麼話好好說,你當著這麼多人面動手動腳,也不怕別人說閒話?”
周珍扭頭看去,四周聚的人越來越多。
她壓根沒帶怕的,家屬院裡出了名的潑皮無賴,雙手叉腰冷笑一聲,盯著姜綿上下打量後嘲諷。
“還以為誰呢?姜綿是吧?之前是不是你插手我家裡的事兒了?你以為你誰啊?還管到我頭上來了?”
“自已生不出孩子,佔著茅坑不拉屎,跑來管我的侄子?怎麼?你生不出來就想搶別人的?”
“不下蛋的老母雞,主持公道給誰看呢?我管教我家的孩子,幹你鳥事?給我滾開!”
周珍撲上去一頭把姜綿撞開,卯足了渾身的勁兒。
姜綿猝不及防,踉蹌著後退兩步險些摔倒。
趁這個空檔,周珍衝過去一把拎起哥哥周嘉然的胳膊,騰出手去搜他的身。
“放開我,不是我偷的,我沒偷!”
“沒偷你哪兒來的錢賣包子?還跟老孃裝模作樣。”
妹妹周月見到哥哥被欺負,心心念唸的包子也顧不上,撲過去抱住周珍的腿撕扯。
“嗚嗚嗚,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
“滾,賤蹄子!”
周珍一腳把她踹開,搜遍周嘉然的褲兜,掏出來幾毛錢,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摸在手裡黏糊糊的,噁心死了。
“沒偷那這是啥?這錢你哪兒來的?”
周珍一把將周嘉然扔到地上,舉著手裡的錢質問兄妹倆。
周月手忙腳亂爬起身,撲到哥哥身邊擋在他跟前,哭得紅腫的雙眼瞪著周珍。
“你是壞人,我們討厭你,我們要爸爸,要媽媽……”
聽到爸爸媽媽四個字,周嘉然的眼神裡滿是怨懟,他脖子青筋暴起,聲嘶力竭怒喝。
“那錢是我賺的,我去工地上和水泥賺的,月月要吃包子,我特意給她買的,把錢還給我,那是我的錢!”
周嘉然惡狠狠地低吼著,攥緊拳頭猛地朝周珍撞過去。
好歹也是個六七歲的孩子,經常幹活還是有點力氣。
砰地一聲悶響,周珍猝不及防被撞翻跌倒在地,疼得哎喲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