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說的藝術展,還想去看嗎?”

週五的晚上,於明和蘇瑾坐在餐廳裡,吃著燭光晚餐,兩人的臉在燭光的映照下明明暗暗。於明說完這句話,沒來由地感覺周圍的溫度又低了幾度。

蘇瑾沒有接話,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也不是很開心。

“怎麼了?有心事嗎?”於明叉了一塊鱈魚,放到蘇瑾的盤子裡。

“我憋不下去了……”蘇瑾放下刀叉,抬頭看著他,“我想問你,你真的還沒去過藝術展嗎?”

於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像霓虹燈在閃爍,最後停在了白色上:“好吧,我去過。”

原本緊張地蘇瑾,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死心了,還是放鬆了:“然後呢?你沒有話對我說嗎?”

“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於明用幾乎懇求的語氣說道。

蘇瑾拿起刀叉,隨了他的願,但氣鼓鼓地喝了一大口葡萄酒。

兩人回到於明家裡。

進去之後沒有開燈,於明進門之後就抱住了蘇瑾,有力的雙臂緊緊將她擁在胸口,蘇瑾想掙扎,對方卻更用力,直到自已停下掙扎的動作。

“那個展覽的作者是我認識的一個人,叫方樂怡。她高中就出國了,我們很久沒有見面。這次她來上海辦展,所以才約著見面敘舊。”

“那你一開始為什麼要騙我?”

“我,我是怕你多想。”

“你不講我才會多想好不好?”蘇瑾抬頭看他。

“好,以後我一定全部告訴你。”

“嗯。”

“其實上次我根本不在意什麼展覽,你要是想去,明天我們再去好不好?”

“可以。”蘇瑾勉強答應。其實她答應還有一個原因,正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打倒敵人的最好方法,就是了解敵人!

第二天,於明和蘇瑾來到「暫停的愛」主題展覽的現場。

雖然蘇瑾是油畫專業的,但是對藝術的鑑賞能力是相通的,她看到進門那顆巨大的愛心,就覺得“情敵”的品味竟然不錯。心型的線條、結構都十分協調,表面的手掌浮雕具有一定視覺衝擊力,來往的行人都不禁駐足觀賞,果然適合放在進門的位置。

於明來之前問過方樂怡有沒有空,可以見一面相互認識一下,然而對方說今天上午有事處理,很遺憾不能在藝術展覽現場親自招待他們。所以於明告訴蘇瑾方樂怡沒有空,只能他們倆參觀了。

蘇瑾表示理解,雖然心裡有點小遺憾,但是也不能強人所難。

兩人走進主展廳,蘇瑾一下子就看到了設定在牆上的設計手稿“未來”,除了因為它被故意佈置得非常顯眼,還因為蘇瑾看到了手稿上的圖案。

那是一個未完成的、被結構的愛心雕塑,只有一半,另外一半融入了中國建築榫卯結構,這顆心看上去好像未完成,又好像已經完成了,在等待未來某一個參與進來,再組成另一半。

蘇瑾站了很久,看著手稿,於明前幾天來看到這幅手稿的時候,完全不懂這幅作品的含義和地位,此時看到蘇瑾對著它看了這麼久,忽然就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方樂怡和蘇瑾都對這幅作品念念不忘呢?

“叮鈴鈴——”於明的手機響起來,他趕緊把手機掏出來調成震動。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把手機靜音,他不好意思地對蘇瑾欠了欠身,表示自已出去接個電話。蘇瑾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於明轉身離開,蘇瑾繼續欣賞其他的藝術作品。

蘇瑾注意到剛才進門時那座愛心雕塑的作者是方樂怡,現在這幅草稿的作者也是方樂怡,她奇蹟地發現自已和她的情感非常相通。「雖然她是自已的情敵,但如果有機會,還真想見見她。」蘇瑾在心裡碎碎念。

蘇瑾走到另一處藝術品旁邊。

藝術品的主體是一隻白色的兔子,呆在用誇張材質做成的“月球表面”,一旁還有一顆用環保材料做成的月桂樹。蘇瑾看了看介紹名牌,果然是化用了嫦娥奔月的神話故事,叫“故事的最後”。

作者可能是想表現,嫦娥奔月故事的結尾,嫦娥回到人間與后羿團圓了,留下月兔孤單的留在月球上。

“這樣看,兔子是不是很可憐?”

蘇瑾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她轉身一看,是一個穿著白色上衣和桃紅色裙子的女孩,頭髮編成兩條麻花辮緊緊貼在頭皮上,臉上畫著流行的歐美妝容,眼睛畫著上挑的貓眼眼線,顯得俏皮可愛。

“嗯,雖說是以愛為主題,可是作者有種淡淡的失落感。”蘇瑾因為和她有著同樣的感受,所以接著她的話講吓去。

“愛是對兩情相悅的人友好的東西,對於單相思的人卻宛如毒藥。”旁邊的女孩說完這句話,伸出手對蘇瑾說:“你好,我叫方樂怡。”

蘇瑾有點吃驚,先吃驚於方樂怡原來是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又驚訝於明不是說方樂怡早上有事,無法來展覽現場嗎?

“你,你好,我叫蘇瑾。”蘇瑾還是伸出手,友好地握了握對方。

“我是於明的青梅竹馬,很高興認識你~”方樂怡笑著說完,蘇瑾卻笑不出來了。

「這麼明目張膽的宣告主權嗎?」蘇瑾笑容裡多了一絲緊張和戒備。

“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於明的女朋友。”

“呵呵。”蘇瑾尷尬地笑了笑,“那個……於明出去接電話了,一會兒就回來。”

“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看到他出去了才過來找你的。”方樂怡對蘇瑾微笑,蘇瑾只覺得笑裡藏刀。

“找我?”

“對,”方樂怡指了指不遠處那幅“未來”,“小時候我就畫了那幅草稿,可是因為要出國,只畫了一半就沒有再畫下去。長大後,我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希望你們能好好在一起。這次回上海,我只是和老朋友敘敘舊。”

方樂怡說完,於明正好從外面打完電話回來,看到她也是一臉驚訝:“你不是說早上沒空嗎?”

“事情辦完了,就過來看看。”方樂怡轉頭看了一眼蘇瑾,對於明說:“我們已經認識了,而且我們還很投緣,對吧?蘇小姐。”

蘇瑾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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