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花柏對她始終有所保留,多數都是平靜應付。除了她說被古驍寵幸的事,冷花柏心裡是濃濃的悲酸,曾想過問古驍,但最終還是忍住衝動。

他是皇帝,註定會雨露均霑,自已一旦說開,只會引來爭吵。紫瑩說的對,現在是非常時期,自已不能和他有任何爭執,不能出現任何冷戰。

本來,之前得知真假詔書的秘密,她還想過,假如他肯坦白,她會提議他相信安臨王,別再受太后威脅,將此事來個了斷。奈何,人家根本不想讓自已知道,因為,自已應該作軒。

值得慶幸的是,自已已經步入懷孕的第九個月,再也不用和他行房。

除了謝秋雨,其他嬪妃也跑得更頻了,面對她們的關切,不管她們是真心還是隻是為了討好,冷花柏都有所動容,下意識裡對她們的態度真切起來。

特別是芷妃話不多,兩人見面,大多數在院子裡,有時候只是靜靜地散步,偶爾會閒聊。

儘管兩人交談不多,冷花柏還是知道了芷妃的大體情況,她還留意到了芷妃眼底下那抹淡淡的哀傷。

起初以為是受到古驍的冷落所致,可漸漸地,經過一輪觀察和不著痕跡地詢問,她發覺不是這個原因,而芷妃後來也承認了,說是想念家鄉,想念親人。

於是,她對芷妃更加喜歡了,甚至可謂是惺惺相惜吧,以致見面的次數,也慢慢多了起來。

春節過去後,春暖花開,許多沉寂了一個冬天的花草樹木紛紛迴歸大自然,到處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距離預產期越來越近,冷花柏更勤於走動,希望生產時別太辛苦。

這天,又是芷妃陪伴之下,兩人在棲鸞殿的小花園裡散步,紫瑩和芷妃的貼身宮女則候在一邊,特別是紫瑩,謹慎警惕,目光緊緊追隨著冷花柏。

“冷婕妤,太醫教給你的那些緩痛動作,你都記住了嗎?平時可要多練哦。”芷妃依然聲如黃鶯,邊扶著冷花柏往前走,邊關切地道,美麗的容顏格外恬淡。

“紫瑩天天鞭策著我,想不記得住都難啊!”冷花柏立即應答,語氣輕快且略微帶著自嘲,面對芷妃,就像面對紫瑩,她可以將自已真實情感表露出來。

芷妃聽罷,不覺也祭齒一笑,“記得我大嫂當年懷孕,離臨盆的日子越近,她就越緊張,當時我娘還不停地安慰她,說其實生孩子並不可怕,就一下子的事情,還叫我大嫂,生的時候只要一直想著我大哥,辛苦的過程會很快過去的。”

(“呵呵,那是愛的力量呢!”冷花柏下意識地道。

芷妃也頜首,側看著她,“冷婕妤到時候也可以這樣,想象皇上就在你的身邊,握住你的手,在鼓勵你,給你力量。”

冷花柏陡然怔了怔,暫停腳步,也側臉向芷妃,遲疑地問出,“冉然,你怨皇上嗎?”

芷妃剛進宮那段時間,也獲得古驍的萬千寵愛,聽說當時古驍為了博得紅顏一笑,不惜從很遠的地方運回了芷妃喜歡的豹皮花,如今御花園還耕種著呢。

靜默了許久,芷妃才答,語氣幽幽的,“沒有!”就算真的要怨,也該怨另一個他。

冷花柏便也不再吭聲,靜靜望著芷妃,憐惜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

正好這時,突聞紫瑩的請安聲,是古驍來了!

他高大的身材被墨黑色的龍服襯托得越發威嚴和挺拔,面部線條柔緩,似乎帶著一抹笑,不過,當目光瞥到冷花柏身邊的芷妃時,快速閃過一絲凌厲。

“臣妾給皇上請安!”芷妃已經低垂下頭,欠了欠身。

“平身吧!”古驍淡淡應了一句,注意力回到冷花柏的身上,先是問出一句永恆不變的“皇兒今天乖不乖”,隨即伸手來到她已經很大的腹部,菲無旁人的做著親暱的撫摸。

稍後,芷妃開始辭別,冷花柏便不挽留,微笑地對她說再見。

古驍則視若無睹,繼續著他的“親子活動”。

芷妃帶宮女離開不久後,古驍也將冷花柏帶回屋裡。

“你和芷妃似乎很熟?”待冷花柏坐下,他開始發問,低沉的嗓音平平靜靜,聽不出任何想法。

冷花柏愣了愣,習慣性地反問了出來,“柏兒想問皇上一件事,皇上可知這後宮總共有多少嬪妃,皇上寵幸過的又有多少?”

聽紫瑩說,很多嬪妃除了選秀的時候偷偷瞄過皇上,後來根本再沒機會見到龍顏,更別說被寵幸。

古驍也先是微微一怔,薄唇漸漸揚起,勾出一抹戲謔的笑,“怎麼了?柏兒想調查?”

暫且不理他的嘲弄,冷花柏俏臉一派認真,往上說,“皇上,均衡朝堂的勢力真的要用後宮選秀來當籌碼嗎?

聽說皇上曾經對芷妃極寵一時,為何皇上現在對她不顧一屑了?”

“她跟你說過什麼?”古驍迅速收起作弄,俊顏立馬沉了下來,就像是六月天的天空,說變就變,變得今人措手不及。

冷花柏於是輕咬一下嘴唇,訥訥地望著他,稍後才解釋,“芷妃並沒跟我說過什麼,我自已感覺到,她過得並不開心,似乎很想家。”

“她不開心可與朕無關,她想的東西可我了呢!”古驍頓時又是一陣冷哼。

冷花柏更迦納悶,一時之間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不過,他的神態和語氣,倒是讓人十分驚異,她隱約覺得,他似乎很討厭芷妃。

他和芷妃之間,難道發生過什麼事?但之前早就打聽過,芷妃並沒做過任何激怒古驍的事,只聽說無端端就被冷落,被雪藏了。

古驍已經調整好神色,擁住她,嗓音恢復溫柔,“好了,我們別再把時間花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要談,也該談談皇兒,朕昨天翻了字典,在想應該給皇兒起個怎產的名字。柏兒,或者你有何提議?”

“我……我有何提議?”冷花柏美目 陡然一瞪。這起名是大事,不都該皇帝做主的?自已要是真的起了,他會採納嗎?

“皇兒你也有份,你有權為他起名。”古驍忽然又道,有些時候,他似乎總能猜到她在想什麼。

冷花柏沉吟一下,搖搖頭,“柏兒一介女流之輩,起名這事,還是皇上做主好了!”

古驍稍頓,隨即哈哈大笑出來,習慣性地輕刮一下她的鼻尖,“好,那柏兒只管保重身體,給朕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至於其他的事,交由朕來安排。”

冷花柏也嫣然一笑,手下意無解地抬起來,緩緩爬上了腹部,是的,目前最重要的,是將皇兒順利生出來。

…………

日夜穿梭,光陰似箭,冷花柏已懷孕九個多月,這天天,她正在午睡,睡到一半卻猛然被一股劇痛催醒。

感受著那異樣的壓迫感,冷花柏柳眉深鎖,想下床叫紫瑩,奈何發覺自已根本動不了,故她只能扯開嗓門呼喊。

幸虧紫瑩正好守在外面,一聽她的召喚,即刻衝了進來,開口便道,“婕妤,您醒了?”

冷花柏捧著肚子,眉頭依然緊蹙,由於疼痛,她說話變得斷斷續續,“紫瑩,我……我肚子……好痛,寶寶好像……好像要出來了。”

紫瑩一聽,大驚失色,“太醫不是說還要半個月嗎?”

“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真的要出來。紫瑩,你快命人去傳太醫和穩婆,快!”

紫瑩儘管疑惑不解,卻也連忙點頭,衝到門口吩咐其他宮奴分頭行事,交代完畢後,又快速回到冷花柏的身邊,安慰道,“婕妤,您別急,太醫和穩婆很快就來了。對了,太醫上次教您的那個減痛法,你現在可以做了,您還可以試下芷妃說的辦法,想想皇上,想著皇上陪在您身邊,正在鼓勵你。”

冷花柏點頭。“對了,皇上呢?我可以叫皇上來嗎?”

“皇上今天出宮了,要傍晚才蜀犬吠日來哦。”

聽了紫瑩的稟告,冷花柏這才記起,古驍早上跟自已說過,要和藍耀出宮辦事,會趕在太陽西山之前回來。

“婕妤,您別提心,反正皇上就算在宮中,根據習俗也不能進來看著您生產,皇上還不知道小皇子提前出來了,要是晚上回來看到小皇子,一定高興得合不上嘴的!”紫瑩於是又道。

冷花柏便也不再糾結了躺正身子,準備開始太醫教導的辦法,不料,體內似乎被人重重地捶了一下,下體一陣急劇的陣痛,幾乎令她全身抽搐。

紫瑩留意到了,再次花容失色,“婕妤,您怎麼了?哪兒又痛了?快告訴紫瑩,看紫瑩能夠幫上忙。”

喉嚨似乎被東西塞住,冷花柏忽然說不出話,藉著尚存的一絲力氣,她自個把脈,卻發現,脈象很亂,亂得她根本查不出是什麼回事,加上那陌生強烈的痛,更是變得慌亂恐懼起來。

紫瑩也心急如焚,不停地問她,可惜均得不到冷花柏的回覆,最後,幸虧太醫和穩婆跟來了,還有太后和謝秋雨。

根據後宮習俗,嬪妃生孩子時,太后都會出面。

她面無表情,眸光冷冷地俯視著冷花柏,沒有開口說半句話。

倒是謝秋雨,發揮著她虛情假意的特性,“花柏,欠等下要努力,務必讓母子平安哦!”

冷花柏依然被疼痛折磨得痛苦不堪,邊強忍著痛,邊望著她們,然後看著她們先後離去,穩婆正式走近來。

穩婆是個熟手,一看便證實孩子要出來了。

於是,所有的人都忙碌起來,幸虧宮奴們早練習過,如今做起來也不至於手忙腳 亂,這畢竟是大事,每個人還是難掩慌忙。

太醫在屏風外指揮,穩婆剛在裡面操作,半個時辰過去了,穩婆忽然大喊一聲,“太醫,分娩有問題,您快進來瞧瞧!”

說罷,拉起被子蓋在冷花柏身上。

接著,太醫快速跑進,不由分說地握住冷花柏的手腕,仔細把脈,把著把著,面色慘白,顫聲詢問冷花柏,“請問冷婕妤,您是否服用過瑞蓮粉和曲啄籠?”注:這兩樣食材是紫為了劇情需要而自編的。

冷花柏已經痛得分不清東南西北,腦子脹脹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拼盡力氣,總算能發出幾個字,“痛,好痛……”

被焦急折磨得滿頭是汗的紫瑩,代為詢問太醫,“太醫,您在說什麼呀,什麼瑞蓮粉和曲啄籠?婕妤到怎樣了?何時才能分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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