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紀元早早地出了門。

晨光熹微,前路迢迢。

他腰上繫著一把長劍,身著戰衣,翻身上馬,帶領眾兵士即刻出發。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白芸也起得早,不過到底還是錯過了他。

她遺憾地握緊手中的平安扣。

昨日竟忘了贈予他了。

她懊惱道。

晶瑩的玉質環扣透亮,一根紅繩繫於其下。

她心中總有些不安,總覺得近日,再說遠點就在本月,將有大事發生。

關乎人命的大事。

她看著他空蕩的床榻,也只低頭嘆了口氣,心中默默地祈禱。

另一處府邸,賀湘正在幫孟楚規正衣冠。

她輕輕地整理好他衣服上的衣褶,幫他戴好發冠。

一切梳理好過後,賀湘便囑咐道,“敢於直諫,勿懼異論。應當記得,身居各位,各有其職。”

孟楚點點頭,應道,“夫人說的是,孟楚謹記。”

而後賀湘拍拍她的肩,道,“去吧。散朝後早些返家。”

孟楚回過頭,臉上洋溢著笑容,“好的夫人。”

隨後拱手,轉身出了門,赴往朝中。

這時孟清還在熟睡中,二人輕聲的交談並未打擾到她。

樹梢上的鳥兒佇立,微微擺著頭。身旁的杏花開的爛漫,似粉紅的火兒一般明豔。

賀湘攏了攏身上披風。

稍微有點冷。

於是她轉身回房,關上了門。

朝中。

尹皇身倚御座,眼眸平靜地看著其下的眾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齊聲說道,整齊劃一地行稽首之禮。

“平身。”身著明黃龍袍的男子輕聲開口。

“謝陛下。”

眾卿重新站立,手執笏板,背部挺直,一個個宛如一棵棵挺立的松柏。

靜默了一會兒,其中一位老臣站出,揖禮而言:

“稟皇上,臣以為,攻,才為正道。”

“漠之有匈奴,譬若木之有蠡,如人有疾,不治則寢以深。”

“陛下,非也!”一道反對的聲音出現。

“比之匈奴,可畜仁義以風之,廣德行以懷之,於此,方當共治!”

他的眼睛明亮,目光中似有灼灼烈火。

隨著這二人的執見發出,更多的人也發表自已的觀點。

總體觀之,分“主戰”與“主和”兩派。

戰:

匈奴奸詐貪婪、百約百叛,對此不可德化,亦不可和親,唯有戰能解其擾。

和:

長期征伐,財富消耗巨大,黎民流離失所,政治敗壞治理。文可長用,武難久行。

戰:

匈奴之態,挑釁、騷擾不斷。一再忍讓,損民損國。

古之王朝,修好,結和親,所聘遺單于者甚厚;然不紀重質厚賂之故,改節而暴害滋甚。

先帝睹其可以武折而不可以德懷,故廣將帥,招奮擊,以誅厥罪。功勳粲然,著於海內,藏於記府。

和:

孔子曰:‘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

故畜仁義以風之,廣德行以懷之,是以近者親附而遠者悅服。

故善客者不戰,善戰者不師,善師者不陳。修之於廟堂,而折衝還師。

王者行仁政,無敵於天下,惡用費哉。

戰:

匈奴以虛名市於朝而實不從,數為蠻、貂所給,不痛之何故也?

先皇伏劍定九州,今以九州而不行於匈奴。間裡常民,尚有嫋散,況萬里之主與小國之匈奴乎?

夫以天下之力勤何不摧?以天下之士民何不服?

今有帝名而威不信長城,反賂遺而尚倨傲,此五帝所不忍,三王所畢怒也。

和:

禮之所侍,兩主好合,內外交通,天下安定,世世無患。

古者貴以德而賤用兵。孔子曰:‘遠人不服,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今廢道德而任兵戈,興師而伐之,屯戍而備之,暴兵露師以支久長,轉輸根食無已,使邊境之士飢寒於外,百姓勞苦於內。

戰:

匈奴無城郭之守,溝池之固,修戟強弩之用,倉凜府庫之積,上無義法,下無文理,君臣鰻易,上下無理。織柳為室,梅席為蓋。素弧骨鍁,馬不粟食。

內則備不足畏,外則禮不足稱。

惟上下同心,共同攻之,則獲一統。

和:

匈奴事省而致用,易成而難弊。雖無修戟長弩,戎馬良弓,家有齊備,人有其用,一旦有急,貫弓上馬而已。

資糧不見案首,而支數十口之食,因山谷為城郭,因水草為倉廩。法約而易辨,求寡而易供。

是以刑省而不犯,指摩而令從,鰻於禮而篤於信,略於文而敏於事。

……

這一場辯論,雙方互不相讓,各執已見。

而尹皇只是聽著,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

忽地,他睜開眼,伸出手,示意眾人噤聲。

“孟楚。”他開口喚道。

“臣在。”孟楚走出,站立,拱手而禮。

“孟將軍覺得如何?”尹皇一隻手撐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啟稟皇上,微臣認為,可攻。”孟楚望向他,眼神堅毅。

他繼續道:“南蠻之人,性子粗獷,講和,不僅會讓他們輕視我們,而且一和值幾歲?不過三年,必再犯。此其一。

南蠻之地,沃土連綿,氣候宜人,是不可多得的糧業產地。哪怕此戰當真耗兵廢財,若能拿下,也未嘗不可補救。此其二。

紀將軍已北征,北方一統有望。南方也可一舉拿下,從而不必再多憂心。王之王可成矣。此其三。

綜其三點,由此,微臣以為,此戰,可行。”

說完,孟楚閉上眼睛,再次恭敬地拜了一拜。

孟楚之言,馬上便招致了主和派的一致反對。而幫他辯駁的,自然就是主戰派了。

朝堂一下子又變得嘰嘰喳喳。

太監見帝王皺了眉頭,便高聲道,“肅靜——”

眾人聽聞,雙方恨恨地瞅敵對面一眼,而後重新肅立。

“朕更欣賞孟將軍之見。眾卿可有異議?”尹皇眯著眸子看他們,微微笑著。

“陛下聖明。”眾人叩首道。

“陛下!臣有異議!”一道聲音赫然出現。

王凌,字追雲,王家庶出。雖為庶子,但頭腦精明,善謀劃,年紀輕輕已身居高位。

“那你便說說,為何不攻?”尹皇問道。

“陛下,”王凌彎下身子,口齒清晰,“前不久紀將軍已出征北方,北狄之力並不弱,因此,紀將軍若要取勝,供給不能少。

如果在此時,還派孟將軍南降蠻人,南北之共費,怕是更重。

而國庫若是空虛,則要從黎民之處入手,如苛捐雜稅,此乃失民心之舉。

所以,微臣以為,暫不可攻。等紀將軍凱旋之時,再做打算才好。”

聽了王凌的想法,主和派一下子直起腰板來,氣勢十足的與主戰派互瞪。

“確有此理。”尹皇點點頭。

“今日之事便如此,眾卿退下吧。”他站起身,掃視了一圈,而後離開。

小太監高聲宣道,“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再次集體叩拜。

在退下的一眾人之中,王凌微微眯了眯眸子,眸中晦暗不明地看著孟楚。

而後,他輕輕笑了笑,離開了。

“孟將軍,你等不到出征之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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