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孤影墳前誓復仇，淚溼青衫恨未休
卞玲瓏深知局勢的緊迫，她帶著諸葛約悄然來到了自已暫住並工作的舞坊。
雖然也不太安全，但此刻卻是幾人躲避外界紛擾的避風港。
為了能在這個舞坊留下來，卞玲瓏和來鶯兒在舞坊裡出舞，卞秉打雜，諸葛約充當琴師。
為了不暴露諸葛約的身份，諸葛約出演的時候都戴著面具。
這日，舞坊中來了一位熟人。
謝如晦。
只見新任琅琊王帶著謝如晦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琅琊王一身錦衣華服，金冠玉帶，身寬約等於身高，腆著肚子。
他環顧四周，目光如炬，彷彿要將整個舞坊都收入眼底。
他的身後，謝如晦則是一臉清淡無味，但又不得不跟隨。
琅琊王大手一揮：“今日誰能讓如晦一笑，我重重有賞。”
謝如晦彷彿神遊天外，無悲無喜。
“這些舞伎們，都太普通了。”琅琊王掃了一眼舞臺，不滿地搖了搖頭。
隨後又討好的笑著對謝如晦道：“都沒有如晦你漂亮。”
“多謝王爺誇獎。”謝如晦神色淡淡道。
管事見狀，連忙上前賠笑，“王爺，您且稍坐片刻，我這就為您安排我們舞坊最出色的表演。”
就在這時，諸葛約從舞臺的一角走出，他戴著面具，坐在琴前，手指輕輕撥動琴絃。
琴聲悠揚，如泉水般清澈，瞬間吸引了謝如晦的目光。
謝如晦震驚看向戴著面具的諸葛約。
琅琊王見冰山美人終於有了情緒，心中一喜。
他順著謝如晦視線看去，以為謝如晦喜歡這琴聲，頓時眼前一亮，打算投其所好。
他站起身來，走到諸葛約的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讚道：“這位琴師，倒是與眾不同。”
他轉向管事，豪爽地揮了揮手，“這琴師，本王要了！今日他所有的打賞，都由本王來出！”
管事聞言，喜出望外，連忙應聲，“是，王爺！”
隨後，琅琊王攬著謝如晦坐在了諸葛約的面前，一邊欣賞著謝如晦的美貌，一邊不斷地向舞臺上拋灑著金錠和銀票。
那些金錠和銀票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然後紛紛落在舞臺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謝如晦定定看著諸葛約，眉頭緊鎖，心中愁緒百轉千回。
一曲終了，諸葛約退了出去。
琅琊王問謝如晦覺得如何，但謝如晦卻無心回應。
她眉頭緊鎖，找了個藉口說出去透氣，悄悄離開了喧囂的舞坊。
在舞坊的偏僻角落，她找到了正默默收拾琴具的諸葛約。
看見他的身影，謝如晦的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諸葛約，”謝如晦輕聲呼喚，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能否借一步說話？”
諸葛約抬頭，看見是謝如晦，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點了點頭，跟隨她走到更安靜的地方。
卞玲瓏出來找諸葛約，卻看見謝如晦正在捶打諸葛約。
諸葛約並沒有反抗，而是任由謝如晦發洩著不滿。
謝如晦捶打幾下之後，撲在諸葛約的懷裡低聲啜泣起來。
看到這一幕，卞玲瓏心中頗為觸動，大家都是可憐人。
她轉身離開，給二人留下獨處的空間和時間。
“我……”謝如晦深吸一口氣，似乎不知從何說起。
“我知道你我已再無可能，但我……”她頓了頓，語氣中滿是無奈，“我如今也是身不由已。”
諸葛約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
他看到謝如晦眼中閃爍著的痛苦和掙扎，彷彿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
“我恨這個位置，恨這個身份帶給我的束縛。”謝如晦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我沒得選擇。”
她抬起頭，望向諸葛約，“你知道嗎？我有多厭惡現在的自已……”
謝如晦說不下去，含淚說著口不對心的狠話：“我恨你。”
諸葛約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同情。
他輕輕開口：“對不起。”
謝如晦啞然，但眼中的痛苦和無奈卻更加明顯。
她知道自已無法改變現狀，只能繼續在這個位置上掙扎，但又在心底最深處留了一個希望。
“可以借我點錢嗎？”諸葛約眼神迴避道。
謝如晦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是沒有說出來。
“你該回去了。”諸葛約輕聲提醒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謝如晦突然慘淡一笑：“哈，我竟然寄希望於你能拯救我，我真是異想天開啊！”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
諸葛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是愧疚，是無奈。
也是出賣自已尊嚴的難堪。
回到舞坊的謝如晦點了諸葛約再來一曲。
管事讓卞玲瓏去把諸葛約喊了回來。
又是一曲終了，舞坊內依舊迴盪著悠揚的琴聲，但謝如晦的臉上卻不見一絲愉悅。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聲音在靜謐中格外清晰：“好，好，好！真好啊！”
諸葛約微微一怔，但隨即點頭應允：“謝謝夫人讚賞。”
而此時的琅琊王，正被謝如晦不同尋常的舉止所吸引，他好奇地問道：“如晦，你這是怎麼了？”
謝如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大笑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瘋狂和放肆：“哈哈哈！好！真好！哈哈哈！”
琅琊王摸不著頭腦，但自已喜歡的冰山美人這麼笑肯定有她的理由，便也跟著謝如晦大笑起來。
他大聲讚歎道：“好曲！好曲！琴師真是妙手偶得之，彈得如此動聽！”
謝如晦的笑聲戛然而止，她抹了抹眼角的淚，對琅琊王道：“王爺，這位琴師彈得如此好，是不是應該厚賞？重重地賞！”
琅琊王連忙應聲，讓隨處捧著一大摞金銀走到諸葛約面前，恭敬地說道：“這是王爺的賞賜，請收下。”
諸葛約低頭致謝，但他低下的頭卻久久抬不起來。
琅琊王想帶走諸葛約回府上給謝如晦演奏，謝如晦卻一改常態對琅琊王開始親暱，並拒絕了琅琊王的提議。
卞玲瓏站在舞坊的角落，目睹了謝如晦離去的背影，雖被簇擁著，卻更顯孤獨而沉重。
她的目光又轉向諸葛約，只見諸葛約低著頭，雙手端著那數量可觀的金銀，但臉上卻並無太多喜色，反而透出一種淡淡的哀愁。
卞玲瓏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這兩位，曾經都是天之驕子，佳偶天成，風光無限。
然而，曾經的輝煌和榮耀都已成為過眼雲煙。
他們終是落入了塵泥。
卞玲瓏深深地嘆了口氣，她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
卞玲瓏走上前去，拍了拍諸葛約的肩膀。
諸葛約抬起頭，看到是卞玲瓏，眼中閃過一絲窘迫，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淡淡地回應：“放心，我沒事。”
卞玲瓏看出了諸葛約眼中的難堪，她輕輕握住諸葛約的手，緩緩說道：“我知道這些日子大家過得並不容易。但你還有父母，為了他們你也得好好的。”
諸葛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微微垂下眼瞼，聲音有些哽咽：“玲瓏，我……我只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卞玲瓏輕輕拍了拍諸葛約的手背，安慰道：“每個人都有自已的苦衷和無奈，但我們不能因此就放棄了自已。”
“嗯。”諸葛約抬起頭，眼神堅定道，“我還有父母，他們還在等著我。”
卞玲瓏看到諸葛約重新振作起來，心中也感到一絲欣慰：“這是這些日子我賺到的錢，你先拿去用吧！”
兩人相視一笑。
然而這些錢卻只贖回了諸葛約父母的屍體。
諸葛約得知父母在獄中自盡的噩耗時，他心中的世界彷彿在一瞬間崩塌。
就差一天。
若是早一天來贖他們……
他顫抖著手中的文書，看著眼前的兩具被白布蓋著的冰涼的屍體。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晚才來？”諸葛約低聲呢喃，他的聲音顫抖而無力。
他緊緊攥著那張文書，就晚了一天。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監獄內走去。
他的父母一定還在牢房裡等著他。
他的心中充滿了悔恨和自責，他恨自已沒有早點籌到錢，恨自已沒有早點救出父母。
籌借到的錢只換來了諸葛約父母的屍身。
卞玲瓏拿出僅剩的錢薄葬了他們。
諸葛約獨自站在父母的墳前。
他望著那兩座新墳，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哀痛。
卞玲瓏靜靜地陪著他。
他跪在墳前，雙手緊緊地抓著泥土，彷彿要將自已也埋入這黑暗之中。
“阿父阿母，是女孩兒不孝，是孩兒沒有早點救出你們……”諸葛約的聲音在夜空中迴盪，充滿了絕望和痛苦。
看到諸葛約如此痛苦，卞玲瓏心中也充滿了難過。
她走上前去，輕輕地抱住了諸葛約：“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你的父母在天之靈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著，為你自已而活。”
諸葛約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卞玲瓏。
他擦乾淚水，站起身來。
他看著父母的墳墓，深深地鞠了一躬：“阿父阿母，孩兒會好好活著的。我會為你們報仇。”
報仇？
聽及此，卞玲瓏抬頭望天，心中空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