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詩與遠方

冉冉秋光潑灑在樹葉間,把整個湖畔都籠罩在金燦燦的光澤中,如同油畫,嬌黃滿地。

駱一鶴、白若雪等人,靜靜地望著方言一動不動,捏著下巴,猶如一尊沉思的雕塑。

“巖……”

蘇雅提醒道:“咳咳,《未名湖》五天後才開始排版,我們不是馬上就要。”

方言彷彿沒有聽見,腦子飛速運轉。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緊接著是希慕容、林青玄……

但最終,把目光鎖定在汪國鎮。

這位可是影響力巨大的詩人,曾經掀起一股“汪國鎮熱”的旋風,很多人對詩歌的啟蒙和喜歡,都是從他開始的。

更關鍵的是,汪國鎮不是口語詩詩人。

他的詩只是口語化,有股心靈雞湯的味道,恰恰這年頭,被“朦朧詩”等詩歌籠罩,整個詩壇的氛圍,有些苦悶,有些沉重。

“還真是!”

白若雪面帶微笑。

白若雪沉吟了片刻,“單單這一首詩裡,就包含了理想、事業、愛情和未來四個主題,而且沒有拐彎抹角,直接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怎麼怪了,你是聽慣了朦朧詩吧。”

“確實,我最喜歡第一句。”

一種完全不同於朦朧詩的簡單直白!

一種別出心裁的詩體風格?!

想到這裡,整個人像觸電般,大為意外。

唐勝男雖然聽不懂,但大受震撼:“好啊,他明明這麼會寫,卻撒謊說自己不擅長。”

“安靜!安靜!”

在她們周圍的燕大學生們,也若有所思。

“他沒有撒謊,他說的是不擅長寫朦朧詩,這首確實一點兒也不朦朧。”

唐勝男道:“我不去想是否成功,既然選擇了詩與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白若雪眯了眯眼,“雖然雜誌馬上要停刊了,但不代表詩人的生涯就此結束,詩的遠方就在那裡,只是這一次,要風雨兼程了。”

“沒錯,雖然不是朦朧詩,給我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但又感覺像是在喊口號。”

聽著有人非議自己的弟弟,方紅睖著眼:

“你們就說這詩寫得好不好吧!”

第一句,尤其是出現“詩與遠方”,人群裡瞬間騷亂起來,甚至下意識地喊出了聲。

白若雪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方言,就見他踏出了第三步的同時,語調抑揚頓挫道:

“我不去想能否贏得愛情,既然鍾情於刺與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在眾人的期待下,方言邁出了第一步。

“噢!”

蘇雅連聲提醒,保持安靜。

哪怕到了21世紀初,這種心靈雞湯也非常吃香,比如卡耐基的《人性的弱點》。

唐勝男抿了抿嘴。

“這首詩怎麼感覺這麼怪啊?”

白若雪小聲地評價:“既不故弄玄虛,也不生僻難解,簡潔易懂,但又貼切自然,感染力強,一下子就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唐勝男意會地點點頭。

“既然選擇了詩與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此乃正義之言!”

白若雪大為意外,細細品味著這首詩,就像一股小清新的秋風,迎面吹來,很是涼爽。

每念一句,就走一步。

“………”

“他這首詩放在《未名湖》,有深意啊。”

“我不去想是否成功……”

“好!”

就在此時,回過神的學生們議論紛紛。

“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只要熱愛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唐勝男看到人群陷入一片沉默當中。

白若雪昂起下巴,目光投向方言。

“若雪,這個詩好不好啊?”

直到第六步,方言站定不動,緩緩道:

“好是好,可這個真的能算詩嗎?”

“若雪,你又替他說話!”

正缺這種正能量的“心靈雞湯”!

所以,汪國鎮踩中這個風口,名噪一時。

“好……好……”

一個個縮了縮頭,也有膽子大的說:

“那個,老師,您剛才唸的太快,大夥都沒有記全,能不能請您再念一遍?”

“我寫給伱們吧。”

方言道:“有紙和筆嗎?”

“這兒呢!”

駱一鶴立刻遞上了鋼筆和本子,“方老師,剛剛這首詩,叫什麼名字呢?”

“《熱愛生命》。”

方言邊寫邊說,其實對汪國鎮的這首詩,有些許地改動,本來是“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自己改成了“詩與遠方”。

駱一鶴在嘴裡唸叨幾遍,然後信誓旦旦地保證,會把這首詩登在《未名湖》頭版位置。

方言笑了笑,只是在署名上寫著“巖子”,想要宣傳的話,就宣傳這個“巖子”。

你們要抓的是魯迅,關我周樹人什麼事!

眾人滿口答應下來,畢竟,作家擁有多個筆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於是乎,找他要簽名的學生,得到的全是“巖子”這個簽名。

鬧哄哄一片,過了很久,人群才散開。

“紅姐,巖子,你們等等啊。”

蘇雅準備帶他們在燕大校園裡逛一逛,雖然《未名湖》的排版刊印已經迫在眉睫。

“不用,小雅,你忙你的去吧,我和巖子隨便逛逛就行。”

方紅揮了揮手,跟蘇雅等人告別。

“咦,是你們!”

方言沒走幾步,注意到唐勝男兩人,“剛才找不到你們,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走了呢。”

“我們把你們帶過來,總要把你們帶出去吧,我剛才聽你們說,要逛一逛燕大?”

白若雪笑道:“需要我們當嚮導嗎?”

“這怎麼好意思呢?”

方言搖了搖頭。

“帶一趟是帶,帶兩趟是帶,帶一路也是帶。”白若雪揚起微笑,“路上,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我不是什麼問題都能回答得上來。”

“問題很簡單,你剛剛唸的詩很獨特,淺顯易懂,朗朗上口,如果讓你給這種詩的風格取個名稱,你準備叫什麼?”

“雞湯詩,你覺得怎麼樣?”

“雞湯詩?!”

“對啊,古代有打油詩,當代有雞湯詩。”

方言粗粗地解釋了下“心靈雞湯”。

“你倒是挺會開玩笑。”

白若雪哭笑不得,“不如叫‘口語化’吧,也符合這首詩簡約明快、朗朗上口的風格?”

“詩歌,不就是該怎麼簡約,就怎麼簡約,關鍵在於能不能表達清楚,直擊人心。”

方言轉頭,和她對視了眼。

這時候的詩歌,基本上都不會口語化。

詩歌界,依舊是朦朧詩風靡一時。

但物極必反,正因為朦朧詩晦澀難懂,越來越小眾,把想要入門和喜歡詩歌的大眾排斥在外,對朦朧詩越來越不滿,最終爆發了一場逆反潮流,也叫做“第三代詩歌運動”。

王小朧的《紀念》,“我想做一個好丈夫,可是紅腸總是賣完”,口語詩就此應運而生。

本來只是想反對朦朧詩,沒想到用力過猛,矯枉過正,朝著口水化,一路狂奔。

以致於從“口語詩”,變成了“廢話化”、“梨花體”、“屎尿屁”,再也回不了頭了。

不過第三代詩人一直把汪國鎮開除詩籍,覺得汪國鎮不配跟他們為伍,更不配稱為詩人,所以“口語詩創始人”這個頭銜,是怎麼也輪不到方言的頭上。

“這麼說,你對朦朧詩也有看法?”

白若雪兩眼緊緊地盯著他看。

方言不答反問:“你們一直在議論朦朧詩,那我想問問你們,到底朦朧詩的理論和定義是什麼?哪些詩人算得上是朦朧詩人呢?”

“當然是顧城、舒亭、江河、北島……”

唐勝男說到第6個人,就說不下去。

“看吧,鬧了半天,都不知道哪些詩人算是朦朧詩人,哪些不算。”

方言攤了攤手。

到底誰算朦朧詩人,最早要追溯到82年。

遼大中文系油印本的《朦朧詩選》,一共收入舒亭、芒克、北島、顧城、江河等12人的作品,這才確定了第一批朦朧詩人的名單。

“你說的有道理。”

白若雪眼神閃爍著。

“其實,如果換成我是《未名湖》的主編,這最後一期,我就搞個朦朧詩選專題,選一批朦朧詩人的代表作品,造一個大的聲勢,告訴詩歌界,真正的朦朧詩到底是什麼樣的!”

方言隨口一說。

“這真是個好主意!不愧是《燕京文學》的編輯,太專業了!”白若雪又驚又喜。

“哪裡,哪裡。”

方言擺了擺手。

“這個主意,我們《詩探索》能不能借用?”白若雪俏皮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們詩探索?”

方言一怔。

“若雪她是《詩探索》的助理編輯,而且是謝緬老師親自招進來的唯一在校生……”

唐勝男帶著一絲勝負欲地介紹她,算是對方言向她們隱瞞身份的一種小小的“報復”。

“真是真人不露相。”

方言不禁感慨。

“你也一樣,方言老師,重新認識一下。”

白若雪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

方言剛要張口,耳畔邊就突然聽到一陣陣喊叫聲,“剛剛在未名湖,有個叫‘巖子’的詩人,寫了一首很古怪的詩,快來看!”

“快念!快念!”

“我不去想是否成功。”

“既然選擇了詩與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口語化的詩歌,就是這麼朗朗上口。

意象也簡單清晰,立刻就在朦朧詩籠罩的燕大校園撕開了道口子,宛如股暖流流進去。

雞湯來嘍!方小將親自燉的雞湯!

燕大學生們,該喝湯了!

《熱愛生命》,被爭相抄寫、朗誦、背誦。

在《未名湖》發刊之前,“巖子”的大名就已經傳開,並且迅速蔓延到整個燕大。

(ps:艾清在自己寫的《詩論》裡說:詩歌儘可能地用口語寫,儘可能地做到深入淺出,詩歌的風格也是散文化、口語化,剛好跟方言的口語化契合。)

感謝麥麥妙妙啊的500起點幣、感謝尾巴有點長的100起點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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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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