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全忠眼中,這位和談使者李存勖,已經是半個死人了。但那個千嬌百媚的公主,若能撿條命回來,那就是未來的兒媳婦。現在讓大郎護送她,也好增加些感情交流,免得將來提親時,李九娘發個公主脾氣,那就大大不妙。

一揮手對李振說道:

“興緒去唸童謠,就算是歡送和談使者!”

李振微笑下堂,忽然提足中氣大聲喊道:

“終南山,朱郡王,使者去,天子還!”

宣武鎮眾人雖然沒有聽過這兩句詞,但既然是郡王所命,當然也就一起附和,連葛從周、朱友裕等人也一起高呼:

“終南山,朱郡王,使者去,天子還!”

李九娘一時愣住,一雙美目撲閃個不停,稍後才看著朱全忠問:

“朱郡王,此乃何意?”

朱全忠哈哈一笑:

“送和談使者上山,先討個彩頭!這童謠,莫非公主不喜?”

李九娘“哼”了一聲,暗道這朱全忠居然如此好大喜功,愛出風頭,倒也沒多想這童謠會有什麼影響,隨口應付:

“如此說來,奴家倒是要謝過朱郡王考慮周全了。”

朱全忠笑道:“殿下倒是不必客氣,畢竟救駕回鑾,你我都是共同心願。”

李存勖見公主執意要去談判,自已已經無力攔阻,但他生性跳脫,馬上想到:有這美貌公主陪同,不說秀色可餐,起碼也是增色不少。人家不是說嗎,牡丹花下死……

呸呸,哪有自已咒自已死的?我可不能死,我還要迎娶九娘,享盡豔福呢。

此時朱友裕已經帶了三百兵馬來到王府門口,李九娘與黃四娘上馬,連李存勖也得一匹馬騎。一行數百人,一路高呼“終南山,朱郡王,使者去,天子還”而去。

朱全忠想了一陣,忽然問道:“興緒如何看此事?”

李振拱手答道:“大王,李存勖九死一生,那公主走投無路,只好借大王神威懾服李茂貞,日後能尚公主的,非大郎莫屬。”

聽到是給朱友裕尚公主,張惠這顆心才放了些下來。朱全忠卻猛然想起一個問題

“可是萬一真被他說動了岐王呢?”

李振笑著說:“大王不必憂心,娘娘寫的這兩句詞,必將傳唱長安閭里,自然朝野周知。那廝就算說和成功,這救駕大功,誰不知是大王的?九公主招駙馬,怎麼會不招大郎?”

張惠也笑了起來:“興緒先生,你果然足智多謀啊。”

朱全忠嘆了口氣:

“也只好抓大放小了。哼,那廝若能逃得性命,就算他沙陀人祖上有德。”

朱全忠沒有料到,他一生中所有的錯誤決定加起來,也頂不上今天這個錯誤決定。

張承業很快就得知吳興郡王府已經向南山派出了和談使者——九公主和隴西郡王的兒子。同時他還獲悉了另外一個噩耗:韋昭度效仿李磎,冒死上南山談判,結果也被岐王殺死。

帶著這兩個壞訊息,他快馬加鞭趕到楊柳莊的河東軍大營,面見李克用,想聽聽這位李郡王的高見。沒料到李克用聽說朱全忠居然派自已的兒子前往和談,一下子就炸了:

“李茂貞如此兇殘,朱賊卻將勖兒送往南山!什麼談判?明明就是借刀殺人!”

張承業見李郡王一下子暴跳如雷,心裡也很害怕,連忙安慰說:

“岐王若得知和談使者是郡王之子,怕也未必敢行兇。”

李克用根本不聽張承業說什麼:

“朱賊如此可惡!孤要先宰了他!陽五,邈佶烈!”

周德威、李嗣源連忙進帳聽命。

李克用大喊:“發兵長安!把朱賊從他那烏龜殼子裡給我揪出來宰了!”

張承業聞言大驚,連忙說道:

“使不得啊,李郡王,使不得啊,當今劫持聖駕的乃是岐王,大家還指望著兩大強藩去勤王迴鑾,你們兩家斷斷不可起爭端啊!”

周德威見李克用氣呼呼地沒有回答,心想這得說兩句:

“大王,臣覺得此事有兩個計較。”

李克用看看他,沒有說話。

周德威說道:“第一個計較,就是先讓三郎平安回來。”

李克用還在生氣:“這就是廢話。他上了南山,哪裡還有平安?”

周德威:“臣願領兵一萬,直逼南山,使岐王懾於兵威,不敢妄動。”

張承業連忙說:“正是正是,李郡王,若河東軍能兵臨南山,壓制一下岐王的兇焰,局勢可能還有好轉的可能。”

李克用“哼”了一聲:“鎮遠再說。”

周德威:“臣第二個計較,是想請大王催促十三太保,儘快拿下寧州,生擒王行瑜。”

李克用獨眼看看周德威:“生擒?”

周德威:“大王手中若有了王行瑜,便可命他寫信調停,使聖駕早日迴鑾。”

李克用看看張承業,張承業興奮地叫起來:

“大王,周將軍所言,正是妙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但可以令岐王、韓建恐懼,也會使叛軍士氣低落,聖駕的安全,從此再無擔憂!”

李克用好容易等他說完,馬上下令:

“邈佶烈,馬上點兵五萬,隨我去南山,接回三郎!陽五看好大營,小心朱賊偷襲!”

周德威和李嗣源連忙說了“遵命”後離開。

李克用搖著頭嘆氣:“朱三這廝,如此憊懶!還好張公公已經弄好了推舉信,我也師出有名。那麼,請公公立刻去南山告訴李茂貞,李克用馬上就來看兒子!我那三郎若少了一根毫毛,我饒不了他!”

李克用的意思很明顯了:有推舉信當然好,其實沒推舉信也無所謂了。現在的重中之重,是一定要把兒子救回來!兒子在朱全忠手上時,彼此討價還價,倒還沒有性命之憂。但是現在落到了殺人狂魔手上,他可真是急眼了。

張承業笑著說:“李郡王兵臨南山,令郎必然平安。只是咱家去到南山,卻要先去拜見官家……”

李克用當然知道他們宮內這些規矩,他只要張承業上山後先保住兒子性命:

“張公公你記住,我家三郎若是有個閃失,我必定踏平南山,寸草不留!”

張承業一愣:南山樹多草密,你要寸草不留?那麼山上的人呢?自然也是死光光了?好傢伙,看來李郡王這兒子,千萬不能有失,否則激怒了這頭沙陀大蟲,後果不堪設想:

“李郡王放心,咱家必定對岐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聽張承業文不對題,李克用忍耐不住叫了起來:

“是不是孤沒說清楚?什麼情呀理的那麼多廢話!直接告訴李茂貞,誰要做了我殺子仇人,我定把他碎屍萬段,滅他滿門!”

看著李克用血紅的左眼,張承業猛然認識到,這個男人不僅僅是一個父親,更是一個手握雄兵的強藩郡王!而且他現在已經到了臨界點:

從憤怒變成瘋狂的臨界點!

張承業暗自哀嘆:咱家這是什麼命啊,盡遇到一些狂暴傢伙!山上的岐王是個殺人狂魔,山下的李郡王也即將瘋狂!

一個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握數萬雄兵!

張承業連忙賠笑:“李郡王的話,咱家牢牢記住,現在就去南山,曉諭岐王,誰敢做郡王的殺子仇人,郡王就會將他碎屍萬段,讓南山雞犬不留。”

說完才覺得有些怪異。“殺子仇人”?不都是說“殺父仇人”嗎?當然李郡王要這麼說,好像也沒什麼不妥。

李克用聽了張承業這番話,算是心情放鬆了點:“那快走吧。”

兩人先後出了帥帳,只見李嗣源已經頂盔摜甲,手中一支鋼骨亮銀槍,胯下一匹黑色駿馬,身後卻是馬軍戰馬嘶鳴,步軍戈矛森森,鋪天蓋地的沙陀軍隊,已經佈滿了渭河兩岸,樹旁田邊,到處都是沙陀兵馬,根本無法看到盡頭。

真是馬如龍,人如虎,殺氣騰騰,威風凜凜!張承業忽然忍不住哭了起來。

李克用被他哭的糊塗了,心想不會是殺氣太重,嚇壞了張公公吧?連忙用親切的語調問他:

“張公公為何嚎哭?”

張承業揩了一把眼淚,苦笑道:

“讓郡王見笑了,又見王師,又見王師啊!咱家這是激動不已啊!有此虎狼之師,何愁亂賊不滅!唉……”

張承業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這麼多人馬若都是禁軍,都聽命於朝廷,怎還會有三帥犯闕的醜聞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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