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門開了。
向南直怔怔地看著612寢室的門緩緩朝里拉開,周宇航揉著惺忪的睡眼,迎接他。
“幹什麼呀?大半夜吵吵嚷嚷的?”
周宇航還是當年的樣子,意氣風發,好像背上書包就能仗劍走天涯;可惜一到考試就苦哈哈。
“大航……你,你沒事?”
向南的學霸大腦難得一時短路,他記憶中最後的片段就是那扇永遠打不開的艙門,以及隨後爆燃而起的熊熊烈火。
依稀可聞的哭聲、呼救聲、搜救聲、機體崩裂聲,透過地獄般的業火灌入耳膜。
以向南對飛機的瞭解,那種程度的大火,足夠把一架精美的民航客機燒成焦炭。
還是個破了個大口子、斷成兩截的焦炭。能留下個機頭都是好的。
上一個輪迴的他和周宇航,不出意外地葬身火海了麼。到頭來,還是逃不過這麼個結局……
好在,他們還有新的開始。
他要更加珍惜才行。
周宇航撓著頭,憨憨地笑:
“我怎麼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沒缺胳膊,也沒少……”
周宇航話沒說完,向南就像只許久未見到家人的大號狼狗,一把撲上他心愛男孩的身子。
“哎,怎麼了這是?”周宇航受驚,卻沒有把懷中的人推開。
反而是無奈地笑著,長手掙脫出來,繞到向南結實的腰後,把人攏得更緊。
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在南風中學六樓的走廊描摹出一片清涼,為這溫馨的一刻增添了幾分情調。
如果有人在此時此刻悄悄路過,大概會看到這麼溫馨的一幕:
宿舍門前,一位男孩子身材挺拔,膚色健康;雙臂大張,緊緊地擁抱著另一位少年。
大男孩的懷抱如同避風港,堅強而又可靠,大風大浪催不折,給予遠方來的航船光明和希望。
那雙玩轉過各種球類的手掌寬厚而有力,輕輕拍打著對方的背部,傳遞著無言的鼓勵和支援。
被擁抱的少年同樣健氣,只是個頭稍矮一些,呼吸間還有抽噎過的痕跡,像是受了些委屈,於心不甘的樣子,身子還在隱約發著抖,要對方順著毛才能好。
他微微仰起頭,將自已滾燙的臉頰緊貼在籃球大男孩同樣熾熱的胸膛上。那裡傳來的心跳,不加阻隔,讓他分外安心。
少年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親密和溫暖。
那雙手也緊緊地環抱著對方的腰身,彷彿在宣告著彼此間不可割捨的情感。
這個簡單的擁抱,是那麼自然而然,彷彿從心底裡湧出的情感水到渠成,讓他們無法抗拒。
鳥兒歇了,蟲鳴安靜了,身後寢室裡沖天的呼嚕聲也不吵人了,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在青春美好的畫面裡,只有兩人同頻同步的心跳和呼吸,亙古不息。
向南在周宇航的胸膛上埋首良久,不知饜足地貪吸著那人身上撩人心絃的青春氣息。
周宇航剛洗過澡,只穿一件舒適的貼身背心。頸下節骨分明之處,殘餘著未乾的水珠,向南用鼻尖輕輕地廝磨之後,那兒終於徹底瀝乾。
“哎哎,幹嘛呢,我怕癢啊!”周宇航笑著拍了拍那顆枕著他的烏黑油亮的腦袋,髮絲柔順,他禁不住多摸了片刻。
“你這樣我也怪癢的。”向南輕笑,心情好了不少。
有人把他捧著,哄著,不開心了還順毛,就是隻大金毛也得舒服得嗷嗷叫啊!
“那……可以分開了吧?”周宇航試探著問,畢竟向南一呼一吸都傾灑在他的脖頸間,弄得他又酥又軟,身體下半部分早已誠實地起了生理反應。
在兄弟面前整這出,鬧得他怪尷尬的,只盼向南沒注意到。
不過……向南好像也有了些反應?周宇航搖了搖頭,錯覺,一定是自已的錯覺,哪有兩個青春少年郎大晚上刀鋒相見的道理。
“不行,不分開!死都不分開!”向南突然發力,把人箍得越發緊緻。
他不想再敲門了,不想再渾身著火了,更不想再從天上掉下來,摔成一攤香菇肉醬。
悲劇重演,只一次就夠了,下一次他一定能帶著全飛機人走出去,打通那個隱藏在無數週目中的完美結局。
周宇航只覺一股大力纏繞在胸腔,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當然知道向南不願分離的原因。
在失去意識前的無明時刻,他聽見了門那邊無助無望地敲打和叫喊——他又何嘗不想把那扇該死的艙門開啟呢?
就像他在睡夢中被向南“哐哐”的砸門聲吵醒,下床開啟宿舍門那樣簡單。
“呃,我是說咱倆肉體上先分開。不然這麼熱的天,我過一會兒就流一身汗,我怕髒到你。”
周宇航呼吸艱難,試著往後鬆了鬆,只激起衣物更為粗糙的摩擦,以及兩人不加掩藏的臉紅心跳。
他可真怕那位宿管大姐來個幽靈閃現,到時候他倆多生十張嘴也說不清。
“不髒。”向南悶悶道,水草一樣把人卷得更緊。“也不分開。”
“那你打算這麼抱著我一整晚啊?”
周宇航好笑地在他肩上一陣揉捏,入手的骨質感讓他確信,兩人又回到了竄高長身體的年紀了。
“打算。反正一整晚又不長,我還飛過更長時間的班呢。”
“你吃得消,我可吃不消了啊!”周宇航暗笑,這人怎麼有事沒事就想加班呢?是有多熱愛當一隻天上飛的鳥啊。
“你會吃不消?”向南像是聽了個外國客人給他講的笑話那樣撇了撇嘴,“一連打三個全場都還能蹦的人,跟我說吃不消啊?那天底下就沒有能吃得消的人了。”
“行了,別耍嘴皮子。”周宇航終於急了性子,“你直接說那個‘除非’好了。
“除非你親我一下。”向南飛快抬起頭來,曖昧的眼神在周宇航英氣的五官上徜徉流淌。
“又來這一套。”周宇航無奈,對向南的故技重施沒有辦法。
“你不來我來。”向南嗓音低沉,喉結滾動,心愛之人明明只有這麼咫尺的距離,他真想來個直接的。
“嗯,我等你回來。”周宇航突然冒出了這麼接不上上下文的一句。
“什麼?”向南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張著嘴愣了片刻。
周宇航捏著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