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努力恨我吧
少林諸位辭行聚賢莊，踏上返程之路。
丐幫眾人在此番風波後，亦決意提前撤離，並在臨行之際，向歸海一刀擲下戰帖，約定於少林再較高下。
歸海一刀此前殺死不少丐幫弟子，這筆賬他們肯定是要討回來的。
歸海一刀對約戰未明確表態，卻承諾出席三個月後舉辦的武林盛會，似乎一切恩怨留待那時解決。
隨著這兩股強大勢力的撤離，殘餘的江湖客也紛紛散去，不再逗留。
此時的聚賢莊，除了福威鏢局的人馬，僅剩寥寥數人，顯得格外空曠與落寞。
“惡徒！是你奪走了家父與伯父的性命！我誓要你的命來償還血債！”
大廳之內，一陣少年的憤慨之聲猛然爆發。
聞聲眾人紛紛轉頭，只見聚賢莊的少莊主遊坦之，不顧侍衛的竭力阻止，滿心哀傷與憤怒地向歸海一刀狂奔。
他眼眶泛紅，明顯是不久前痛哭過的痕跡，這情景讓在場眾人無不心生憐憫。
然而眾人對歸海一刀也實難歸咎，畢竟遊家兄弟的選擇是自我了結，雖與他有關聯，卻非直接因果。
“少莊主，兩位莊主已逝，當前不宜輕言復仇，不若妥善安葬二老，再議後續。”
林震南念及遊家兄弟前日恩情，不忍見少年踏上不歸路，於是出言相勸。
遊坦之在悲痛與怒火中，仍記得眼前是自已的救命恩人。
他強忍情緒，恭敬行禮，泣不成聲地說：“恩公，您是擔心我做傻事，可我如今失去了父親，孤身一人在這世上，活著與死去又有何異？”
話音落下，少年再也抑制不住，一頭栽進林震南的懷抱，嚎啕大哭起來。
林震南初時一怔，繼而恍然，伸手輕撫懷中少年後背。
少年在其懷中身體因哭泣而輕顫，像極了自家孩兒從前模樣，不由脫口而出：“怎會只你一人，若不棄，老夫可收你為義子。”
“真……真的嗎？”
遊坦之聞言，淚光閃爍，滿眼期盼地望向林震南，那模樣令人心生憐愛。
“那林大哥也願意多我這個小弟麼？”
林震南被她提醒，似才想起自家親兒子還在，忙朝林平之望去：“平之，為父欲收坦之為義子，你可有願多一個兄弟？”
身為父親向自家兒子徵詢意見，在場卻無人覺得不妥。
林平之面無表情地審視著遊坦之，少年的目光與其一觸即閃躲，低下了頭。
林平之稍加思索，已洞察了少年的心思。
本想拒絕，但目光掠過歸海一刀冷峻的面容，話鋒一轉：“父親做主即可，我並無異議。”
林震南聞言，這才笑看遊坦之：“聽見了嗎，平之也很高興有你這個兄弟。”
遊坦之臉上終於綻放出一抹釋懷的微笑，退後一步，堅定地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叩擊地面，聲音沉悶而堅決。
“孩兒遊坦之，拜見義父。”
林震南聞聲，見少年額頭已泛紅，深知其誠意，連忙將他扶起：“你這孩子，太實在了，待會兒讓薛神醫給你檢查一下。”
薛神醫在一旁，嘴角不自覺地抽動，卻不敢直視這感人一幕。
遊坦之坦然起身，緩步邁向林平之。
“弟遊坦之，拜見義兄。”
說罷，又要屈膝跪下，卻被林平之敏捷地以柔和內力制止，同時輕聲道：“一家人，不必客氣。”
話語雖然平淡，卻已接納了這位年長自已幾歲的義弟。
遊坦之聞言，眼中閃過喜悅與歉疚，他知道林平之已洞悉他的意圖。
憶及林震南為救自已幾乎命懸一線，而今又唯一敞開懷抱接納自已，而自已卻心存利用這層關係復仇的私念，心中五味雜陳。
“義兄，其實我……”
“不必說了。”
林平之打斷他，坦然道：“你的想法，這裡很多人都明白，包括我父親。他既然接納了你，就意味著你的仇，也是我們林家的仇。”
遊坦之這才意識到，自已的心思早已不是秘密，羞愧之餘更多的是感動。
“義兄放心，從今以後，遊坦之將以義父為生父。”
“但願如此。”
林平之點頭應了一聲，將目光投向歸海一刀。
“歸海一刀？”
歸海一刀從始至終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如今見林平之向自已問話，仍是波瀾不驚。
“林平之？”
“想要為他報仇？”
歸海一刀看了一眼陪在阿朱身旁的喬峰，又看了一眼好像事不關已的東方不敗，最終重新將目光移到林平之身上。
“也好，相比那兩位，你的確是個不錯的對手。”
語畢，他緩緩抽出手中寶刀。指向林平之：“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幾分本領。”
林震南雖然猜出遊坦之的目的，卻不成想自家兒子有仇當場就報，忙出聲道：“平之，切莫衝動，此事不急於一時。”
遊坦之雖報仇心切，但也未想害了自家義兄性命。他知道歸海一刀厲害無比，忙也勸道：“義兄，此賊厲害，莫不如等小弟日後功成，再與他一戰。”
林平之無語的瞥了自家老爹和遊坦之一眼，道：“放心，給遊莊主報仇的事自然是留給坦之兄弟自已去做，我與他是因另外的事。”
不等兩人再說什麼，他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其上刻有“天威”二字。其外形與質地，與之前在雁門關客棧裡那兩名黑衣人身上尋得的地煞七十二星的令牌有些相似。
“歸海一刀，你可識得此物？”
歸海一刀本還奇怪林平之與自已有何恩怨，一見這枚天罡令牌，立時明白緣由。
“你遇到他了？”
林平之點頭：“來聚賢莊前，此人正在追殺我福威鏢局的一位鏢師。正好被我遇到。”
“你殺了他？”
“殺了。”
“你可知道他是誰？”
“知道。”
“你可想過後果？”
“想過。”
“那你還敢殺？當真不怕死麼？”
兩人一番對話，歸海一刀的面上終於有了變化。
林平之卻是冷笑一聲：“他都敢殺我福威鏢局的人，我有什麼不敢的。”
歸海一刀沉默，許久，他才看向林平之，坦然道：“如果我說，我與此事無關，你信麼？”
“我信。”
林平之輕笑道：“若非知曉你與此事無關，你早就沒命了。”
歸海一刀不置可否，搖頭道：“或許吧。”
他收起寶刀，向大廳走去。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那人很在意林鏢頭身上那份密信。至於密信的來歷，林鏢頭很清楚。”
眾人都沒有阻攔歸海一刀離去，直至他走到門口，才又繼續說道：“遊坦之，你父親與伯父雖不是我親手所殺，但的確因我而死，若想報仇，便努力練功吧，努力的恨我吧，現在的你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