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西踏入了永晝,恆久的日光曬得他頭暈眼花,他無暇顧及花園中的靈動,只想著少女曾留於他眼中的驚鴻,忍受著曬傷的疼痛不斷向前。】

“我的月光,我的月光!你在哪裡,請出來見見我,請出來見見我這被你俘獲的可憐人!”德拉科踉蹌著在臺上走了兩步,他挎著畫具的手緊緊捏著紅緞帶,無望地呼喚著。

“你!你來了!”黛拉在藍光的圍繞下出現在臺上,她周身的瑩藍順著她驚訝的動作擺出後傾的姿態。

“為了你,我必須來!”看見心上人,德拉科猛地向前兩步走到黛拉身前,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少女的柔荑,不過在觸及黛拉臉上的羞怯時,他停住了,“我要來感謝!我要來讚美!我要來坦誠!你的存在就是我永世追尋的意義!”

“你,你,你!”懵懂的少女被少年熱烈的告白震的說不出話來,她情不自禁地貼上少年伸至半空的手。

【兩雙手緊緊相貼,法蒂瑪的一隻手上是愛情不加阻隔的熱烈,一隻手上是透過紅緞的纏綿,她淪陷了。】

“額......啊!”德拉科發出痛苦的聲音,他一下變換了自已的手,與他魂牽夢繞的身影十指相扣,“月光!我的月光!真希望能永遠擁有你!可惜命運能給我吐露心聲的機會已是萬幸,我怎敢再奢求更多!月光!月光!我要走了......”

“不,不!請再為我多停留一會兒!只要三刻鐘,若斯蘭就會接納你!”分別的苦痛讓少女忘記了羞澀,她的手回應著少年的熱戀,與他扣的更緊。

“在這分別的時刻,請不要再用男人名字來增添我的醋意,但我知道,只有像他那樣的天地生靈才能伴在你身邊。”少年的語氣低沉下來,痛苦與愁緒爬滿了他的雙眸,“我會把你刻在心裡,你會是我永遠的幻夢!”

“但永晝用燒灼提醒著我,我不能再留在這兒困擾你了。”少年不顧少女眼中的祈求鬆開了手,他將帶來的畫遞了過去,“請原諒我的私心,我希望我能在你的心裡停留地久一點,願你在欣賞美麗時,能夠想起我這個付出心的可憐畫家。”

【法蒂瑪顫著手接過了畫,她看見自已在月光之下起舞,那鮮紅的綢緞自她高舉的手上向外飄揚,直觸到畫的最邊框。】

“請不要如此卑微!我早已被你的愛火焚燒!請留下來!只要三刻鐘,你就能享受這永晝的花園!”少女一手拿著畫布,一手就著那紅綢再次與少年十指相扣。

“若僅是灼燒的苦痛,你的美麗早就將我治癒,真正讓我不捨的,是你應有的的一切。”少年背過了頭,卻沒有鬆開與少女相牽的手,“你那純澈的心怎麼讓我這來自塵世的汙濁沾染,哦!哦!灼燒的苦痛!我受不了了!是我心底的慚愧在逼我離去!”

“不!不!”少女的心被愛意填滿,她忘記了好友的忠告,急切地向情郎表達自已的心意,“倘若我真的愛你,我就不會容忍你為我忍受痛苦!帶我走吧,帶我走吧!”

“月光!我的月光!”少年激動起來,他一轉兩人本就十指相扣的手,拉著他的情人向外跑去。

【兩人掌心的紅緞同畫中一般向外飄揚,靈巧飄逸,又帶著不顧一切的熱烈,匆匆趕來的若斯蘭只瞥見緞帶的最後一抹鮮紅,再也叫不住他的好友。】

“倘若他真的愛你,又怎麼會連一刻鐘的燒灼都不能挺過,法蒂瑪,法蒂瑪!”舞臺的光亮中只剩扎比尼一人,他身上的塗料亮的更甚,襯得他本就精緻的五官更加魅惑,“你不忍心他被灼燒三刻,可你到了外面要承受月光整夜的冷炙!法蒂瑪!”

【永晝的孩子到了明月之下,日光與月光相撞,法蒂瑪變得虛幻了,她感受到了月光的冰冷,可情人不住的誇讚讓她無暇應付內心的惶恐,只跟著特瑞西在月光的指引,再走一次那路芬芳,再經歷一次所有的兇險。】

【終於,法蒂瑪到了特瑞西的莊園,在傾心之人的畫室裡,她看見了無數月光下起舞的少女】

“請不要動搖,你才是我唯一的月光!這些只是明月旁的暗淡星子,我會封存這間畫室!你才是我的唯一!”德拉科在畫架間揮動著手,幕後的諾特甩著魔杖,讓那些幻影隨著德拉科動作倒下。

畫架倒下後的黯淡白光圍繞了黛拉,使她成為舞臺的中心,身旁的德拉科不動了,黛拉向觀眾走了兩步,她攥著紅緞,雙手以祈禱的姿態交握於胸前,開始了她的獨白。

“我動搖了!我動搖了!可我自願從永晝離去,再無顏歸去我的樂園!”

“日光包容我,可我的情郎不喜那火熱,他只愛月光的飄渺。”

“但月光不接納我,整夜用冷氣讓我發寒。”

“情郎!情郎!我只能把他視作我的太陽!”

【法蒂瑪的吶喊在心中淡去,她看著不能帶給她熱量的新太陽,憂愁地皺起眉,仍是握上了特瑞西的手,紅緞在他們交握的手裡飄搖,卻再也沒有當初的熱烈,只象徵著兩人交纏的命運。】

臺上的兩人又分開了,黛拉身體發抖,她在德拉科的擺弄下站在月光裡,忍著透入骨髓的寒冷做出一個個動作,她的情郎不再表述心意,只握著畫筆一聲聲說著美麗。

【永晝的孩子在月光下迅速衰弱,原本驚世空靈的美貌也漸漸變得哀怨,她的情郎一開始還在讚美著她病弱的美感,可很快再也不為她作畫。】

【特瑞西又開啟了那間畫室,他將畫上的法蒂瑪放了進去。面對美貌不再的哀怨少女,特瑞西可恥地疏遠了她,他收拾起畫具,準備繼續去尋找美。】

“特瑞西,你要去哪裡?你為何又開啟了這間屋子?”少女捏著紅緞,向背上畫具的少年詰問。

“我的心又空了,法蒂瑪,你難道忍心我的靈魂就此黯淡?”面對滿是愁緒的少女,少年的聲音再也不復當初熱烈,他別過了臉。

“可我為你付出了一切!特瑞西,你不能這麼對我!”少女情緒激動地扔下紅緞。

“一切?你不過是從那個樂園裡踏出!可我呢!為了與你相見的那一刻鐘,我的騎士付出了他最忠誠的靈魂!”少年也憤慨起來,他揮舞的手臂打下了法蒂瑪起舞的畫架,“我忠誠的羅布!我多麼想他啊!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你,你!”少女後退兩步,那些瑩藍聚集到她身後,猛烈跳動起來,她指著撕開面目的少年,再說不出一句話。

“好了,法蒂瑪,我們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少年側過身子,聲音聽起來疲憊極了,他將背上的畫架向上提了提,“我只是出去做一幅畫,你在這裡等我回來就好。”

“等你回來?等你帶回新的月光麼?”

“法蒂瑪!?”

“啊!我本是太陽的孩子,卻被你偽裝的深情所矇蔽,拋棄我的一切;我本該日光般閃耀,卻為迎合你的喜好,不斷忍受月光的冰寒!”不顧少年的羞憤,少女張開雙臂向觀眾的方向走了兩步。

“我看清了!那飄來的緞帶不是愛情的萌芽,更不是你我之間的見證,它是毀滅伊甸的毒蛇!”少女低頭看向腳邊的紅緞,她蹲了下來,輕柔地將那紅緞放入手心,再開口時,她平靜了下來。

“特瑞西,日光從不排斥我,我只是不捨這一身對你的情感,”少女站起了身,她揹著少年,手上的紅緞宛若鮮血般淌下,“你說我不過是從那樂園裡踏出,我不願跟你多計較這背後的意義,但我要讓你知道一些事情。”

【在少年因為少女的話驚疑不定時,少女轉過身來,她蒼白的臉上燃起血色,身體卻更加虛幻。】

“永晝光明的背面,是踏不去的陰暗,我要走了,可我到現在也捨不得你,特瑞西,就留下我對你的一身愛意,讓它在你最愛的月光之下一遍遍訴說,就像你最開始說的那樣——”

“特瑞西,請原諒我的私心,我希望我能在你的心裡停留地久一點,願你在欣賞月光時,能夠想起我這付出心的可憐人。”

“不,不!”少年驚恐地向少女撲去,卻只抓到那漸落的紅緞,少女的身形消散,徒留她飄渺的話語。

“我將歸去我的樂園,我願化作走獸、化作飛鳥、化作游魚,於其間永存——”

“法蒂瑪......”少年呢喃起來,他想起了少女最初的靈動,不自覺的惆悵起來,然而不等他沉淪於這份情感,手心紅緞的熾熱就迫使他發出慘叫,他一把甩下那曾經愛戀的證明。

紅緞還未落地之時就在黛拉魔杖的揮舞下完全變黑,枯瘦女人的形體自其間拱起,沼澤般的粘膩覆蓋了那異性全身,那新生的怪物叫喊起來,“愛啊!情啊!特瑞西!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鬼!鬼啊!”少年癱倒在地,雙腿胡亂的蹬著,他鼓不起逃跑的勇氣,只讓自已後退了了一點,驚慌之下,他胡亂呼喚起早已消散的騎士的姓名,“羅布!羅布!救我!快將這醜陋的女鬼殺死!”

【愛與哀構築起的女鬼沒有傷害醜態百出的特瑞西,月光下,她遊蕩在特瑞西身邊,一遍遍用她尖銳的哭嚎訴說延續至今的愛意。】

【今後,她也會在無數個月夜中,向心愛之人展露她濃烈的情感】

書本在講完這句話後被諾特甩著魔杖猛地合上,被關起的窗簾也在黛拉的魔杖揮舞間唰的開啟,退到一邊的三人走上了舞臺。

“這有點,太超規格了,”緩過神來的洛哈特看著扎比尼和黛拉身上日光下只顯出淡淡水痕的塗料,愣愣地鼓著掌,“不,我要說這太棒了!”

臺下隨即也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臺上的四位小蛇鞠了一躬,德拉科牽著黛拉走下了臺。

他們不像是舞臺上那樣曖昧的十指相扣,僅僅是兩隻手搭在一起的握著,但是相觸的掌心火熱火熱異常,這可能是樂園與外在之間的隔膜,也可能是紅緞帶來的纏綿。

但我不會將你拖入讓你痛苦的環境之中。

我不要做自私自利、沉浸於月光的特瑞西,也不願你做深陷情愛、迷失自我的法蒂瑪。

我只要你是你,最初的你。

這裡不是必須產生衝突的戲劇,那就讓我們各退一步,不再關注對方周圍,只以單純的德拉科和黛拉相遇。

即便在看不見未來的觀望裡永遠隔著不可逾越的鴻溝相望,我也絕不願放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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