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砸到柔軟的床榻之上
殿中重歸平靜。
林柒看了眼開啟的窗，來無影去無蹤，大哥的武功好像又精進不少。
出入戒備森嚴的宮城，如入無人之地。
她稍鬆口氣，視線落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
不是她不想跟林子逸走，是……
按墨赫連現在這臭脾氣，等醒來如果見不到她，怕是會不管不顧地發瘋。
兵權在握，挑起戰爭也不是稀奇事兒。
林柒打了個寒顫，她可不想戰火重燃，成為罪人。
還不如就待在他身邊。
隱隱的，林柒有種感覺，墨赫連不會傷她性命。
足量的迷藥，沒有一個時辰不會清醒。
林柒替他蓋上被子，轉身出了殿，直往西殿中而去。
墨赫連還是跟往常一樣，不喜歡宮人近前伺候。
這太和殿空蕩蕩的，一個宮人的影子都沒有。
倒省得她藏頭藏尾的，林柒觀察了一圈不見人影，索性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西殿。
濃重的藥味，她蹙起眉。
小皇帝是病了？
腳步不自覺加快了許多，屏住呼吸繞過屏風，隱約可見床榻上躺著一人。
兩頰紅潤，可嘴唇慘白。
小皇帝多半是病倒了。
不知為何，林柒反倒是鬆了口氣。
墨赫連專權的行為似乎有了個合理的解釋。
並不是他不讓小皇帝上朝，而是人確實病得不輕。
林柒走到近前，看這孩子眉眼都痛苦地皺成一團。
邊上小櫃子頂上還殘留著乾涸的藥漬，一小碟的蜜餞果乾的。
藥味久久不散，應是這幾天喝了不少苦藥。
小皇帝處於深宮，又有重重護衛，怎麼會病得如此厲害。
林柒撩開衣襬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抽出他的手，搭在腕間。
醫術上，她並不精通。
不過粗略的知識，還是懂些。
肌膚觸及之下，燙得令人心驚。
依舊處於高燒狀態，更令她驚訝的是，這脈象虛浮紊亂，像是一團找不到頭緒的亂麻。
小皇帝竟生了這麼重的病？
不，不對勁，林柒收斂心神，靜下心來仔細探查。
這似乎是……中毒之兆！
有人給小皇帝下了毒！
“你在做什麼？”
平地一聲雷，呵斥的聲音，嚇得林柒下意識扔下了手腕。
“我，我沒……”
中了那麻藥，需要一個時辰才能恢復，墨赫連居然清醒得如此之快。
林柒站起身擺手解釋。
卻被眼中射出那道寒光激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腰間一沉，大手緊緊桎梏住她，不容反抗的力量，帶著她飛出西殿。
移形換影間，又回到了原先困住她那個房間。
林柒被砸到柔軟的床榻之上，雙肘撐著床，倉皇轉過身。
“你，你別這樣……我沒有……”
“你想跑。”
肯定的語氣，林柒頭疼，沒什麼好氣，快速說道：“你剛才昏迷不醒，我要跑早就跑了，這不是沒走嘛。”
這話似乎有些作用。
林柒小心打量著男人的雙眸，雖然隱含著怒氣，但是依舊是深褐色，並未變深。
她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試探著伸手去拉他的衣襬，左右來回晃悠。
“墨赫連，我真的沒想走。只不過是不想被鎖鏈拴起來，跟奴隸一樣的日子，我不喜歡。”
墨赫連呼吸一滯，眼中暴虐之氣散去許多。
“奴隸？”
這兩個字似在他唇邊滾了許久，緩緩唸了出來。
林柒心道果真如此，打蛇打七寸，墨赫連兒時的經歷，是化解他戾氣最好的良藥。
她心中有了底，再接再厲，朝著地上散落的鎖鏈和鈴鐺努努嘴。
“對啊，你用這些把我捆起來，我可不就是奴隸嗎？”
冰封一樣愣住的男人，呆滯了好一瞬，眸中情緒變幻莫測，最終歸於平靜。
林柒緊盯著不放，直到那雙眼垂了下來。鴉睫打下一大片陰影，藏起了所有情緒。
“對不起，我明白了。”
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柒緊繃的弦總算鬆了下來。
鬆開手的時候，才發現掌心已是一片濡溼。
若是從前那個墨赫連，她自然有萬分的把握，他不會傷害她。
可現在……
後背偶爾還隱隱作痛的傷口，逼得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心思應對墨赫連。
好在，經過這次她又確定了兩件事情。
一是墨赫連確實被什麼東西控制了情緒。
二是，他並沒有篡位之心，否則也不會費盡心力請老太醫出山為他小皇帝診治。
只是小皇帝體內這毒來得實在是蹊蹺。
她如今被困在這宮中，像是被矇住了眼，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等墨赫連心情好些，再過來的時候，她非得再討一旨意，獲得自由不可。
沒想到一連兩天，墨赫連都沒有再出現。
林柒終於忍不住，叫住了送晚膳的宮人。
“北王殿下呢？他近日在忙些什麼？”
宮人彎著腰，都不敢抬頭看她。
“奴婢不知。”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害怕告訴她什麼受到責罰？
林柒本打算施壓，目光觸及到那宮人的手都在微微發顫，還是洩了氣。
擺擺手：“算了，你下去吧。”
宮人如蒙大赦，倒退著往殿外走。忽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
“林姑娘，殿下前日走的時候，曾經說過，您可以在這宮中自由行動，並不會拘著您。”
“咣噹”一聲，林柒激動地站起身，動作大了些，把桌上的茶盞打落在地。
不早說，害得她這兩日還乖乖待在殿裡，一步都不敢往外走。
衣襬溼了一大片，林柒顧不得這些，邁著碎步往外走。
夜色降臨，來往宮人少的地方，一絲光亮都沒有，只有天上掛著的月亮透著點光。宮中四處透著陰森森的氣息。
林柒絲毫不懼。
這幾日她把宮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合計了一遍，想到了一個人。
陸卿安！
墨赫連性情大變，當眾鞭笞她，與她決裂，與這人都脫離不了關係。
現下她得知了小皇帝身中劇毒，而陸卿安，曾經拘禁過小皇帝很長一段時間。
種種跡象都表明，突破口應在此人身上。
上次大哥混進宮的時候，她特意盤問過陸卿安目前身處何處。
修養了這些時日，輕功恢復得不錯。
夜色中行動如鬼魅，直至一荒涼的殿前，林柒停了下來。
“碧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