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姝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掙扎著起身，恰好看見江燁霖趴在旁邊的書案處，屋裡僅餘一盞燈火。
光影明滅間，打在男人臉上，平添出幾分柔情。
江燁霖醒著的時候，眉頭總是皺著的，像是有無數次需要他操心。
此刻睡著了，倒多了些人畜無害，看著也覺得順眼了不少。
夏瑾姝躡手躡腳的來到他身邊，也沒急著吵醒他，就這麼靜靜的盯著熟睡的人。
對於失去意識前的事情，她還隱約有些印象。
大概能記得，江燁霖用冷水一次又一次，將她安撫下來。
想不到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人，也會有如此心細溫柔的時候。
她的視線，順著他的眉眼，劃過高挺的鼻樑，最後落到那雙薄唇上。
腦海中突然出現，之前吻上去的觸感。
夏瑾姝舔了舔唇，心中突然生起些的壞心思。
剛湊近了些，還來得及做什麼，一雙幽暗的眸子緩緩睜開，就這樣盯著她。
所有動作都停在半空中。
她尷尬的摸著鼻尖，“吵著你了？”
“你醒了？”江燁霖聲音沙啞，“身子可還有不舒服？”
身子，不舒服？
冷不丁聽他提起這事，她直接紅到了耳後根。
小聲嘟囔著：“沒事了，謝謝將軍。”
“你這身子，倒是一次比一次嚴重了。”
昏暗的燭火下，男人的表情看不明確，只是口中說的話，讓夏瑾姝羞紅了臉。
這傢伙明明知道，她身子上這毛病究竟是因為什麼，現在還主動提起……
這男人真實，又撩又不負責！
想到此處，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江燁霖明擺著是不願意讓她開葷，可她這身子……再這麼繼續下去，總有一天會把她磨死。
小姑娘嘟著嘴，明擺著不開心，“將軍這話說的，姝姝身上這毛病，唯有您是醫我的藥。”
江燁霖眼中閃過絲晦暗，“你我二人之間……”
“你我二人之間永遠不會發生什麼，除非那姑娘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打斷他的話，“這個說辭，姝姝聽得耳朵都起繭了，將軍下次可以換個藉口。”
“你還覺得這是藉口嗎？”
“對您而言不是，可對姝姝而言，這就是。”
小姑娘起身，朝著他微微行禮，頂著夜色出門。
她還記得，這是江燁霖的地方。
人家的房間都已經被她佔了，此刻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讓江燁霖睡書案。
江燁霖坐在原地沒有動，眼神死死鎖在那個纖細的身影上，心裡波濤暗湧。
楊正從江燁霖府上離開後，眉頭便始終沒有舒展過。
他自然知道，江燁霖所提出的要求並不算過分。
可關於素素會怎麼想，他心中實在沒譜。
之前的那些日子，他不是沒有聽說過，素素和夏瑾姝之間有矛盾，但也只覺得是姑娘家的爭風吃醋。
畢竟兩人從一個地方出來，夏瑾姝成為了江燁霖身邊唯一的女子，要說素素不眼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他也隨她去了。
可楊正根本沒想到，女人間的爭風吃醋，竟然會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他站在素素房間門口，久久不敢進去。
素素被他關在裡頭已經有段時間了，最開始還會鬧一下，後來更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好在送進去的吃食，端出來的時候都沒剩多少，也算是讓他鬆了口氣。
關於夏瑾姝的訊息，他那是日日派人去將軍府上打聽，生怕錯過了半點風聲。
好在那姑娘醒了，看上去恢復的也不錯，不然他也沒這膽子，直接上門去找江燁霖認罪。
好不容易得了江燁霖的允諾，楊正現在一心只希望素素能夠好好答應下來，不要再鬧其他么蛾子。
不然到時候，江燁霖真的動了殺心，就算他們做了這麼多年的戰友，他也保不住她。
涉及皇家之事，莫說江燁霖就是鎮國大將軍，就算他只是個凡夫俗子。
將這事傳到其他人那裡，總有心懷不軌之人，會對素素做些什麼。
男人嘆了口氣，終於將手搭在了門鎖上。
“還沒到吃飯的時間，怎麼這個時候，有心思進來了？”
聽著門口的動靜，素素頭也沒回，只是坐在桌前，靜靜繡著手中的帕子。
“我來看看你。”楊正嘆了口氣。
冷不丁聽到他的聲音，素素手一抖，尖銳的繡花針，直接紮在了指尖。
豆大的血珠湧出，讓她倒吸一口涼氣，卻沒心思在乎這些。
素素抬頭，淚汪汪的盯著楊震，眼中的委屈與責怪，看著他心頭一陣劇痛。
“這是哪裡的風，把我們楊將軍這樣的大忙人，都吹到我這座小廟裡來了。”
素素扯了扯嘴角，眼眶通紅，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委屈而又倔強的模樣，讓楊正下意識伸手，想要幫她擦乾淨。
手還沒碰到，素素就向後退了些，像是生怕挨著了他。
“你……我今日沒事，過來看看，你在這屋裡住著可好？”
楊正抿著唇，尷尬的將手收回來，順帶將門上的大鎖放在桌上。
素素盯著那把鎖，眼中有異樣的光彩閃過。
口中卻依舊不饒人，“當然住的好，有吃有喝，也不用朝著別人賠笑臉，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素素。”楊正皺著眉，“昭陽公主的事情，你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聽到昭陽公主的名號，素素渾身一顫，手上拿著的帕子，直接掉落在地。
她擠出一抹假笑，“昭陽公主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承認嗎？我都能查到的事，你覺得江燁霖和宮中的人，能放過你嗎？”
“楊正！”素素聲音大了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把我關在這裡這麼久，現在開口就來質問我，你明明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是，而且今天我已經上門認錯了。”男人嘆了口氣。
他早該猜到，素素聽到這話後，絕對不可能輕易承認。
“上門認錯，你去哪裡上門認錯？就算這事情是我乾的，這是認錯就能解決的嗎？”
素素咬著牙，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明明督主已經答應過，會替她兜著此事。
結果這男人竟然上門主動認錯！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夏瑾姝是什麼人？
那女人當初都見死不救，現在還指望……
“夏瑾姝醒了。”楊正開口，說出了素素最不願意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