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工部尚書之死
【這個南安王打的竟然是這樣的主意。我就說他怎麼突然上門了，這麼一看，我給他準備的大戲唱不唱沒有太大必要了。】
顧芯懿的聲音在顧萬重和芳菲盡耳邊響起。
涼亭裡的三人就聽見隱隱約約的戲腔響起。
粗狂高亢的花臉唱腔，將戲詞中的悲涼體現的淋漓盡致。
“將軍百戰，未曾馬革裹屍還……只待來斷頭臺上一道斬令落……”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吾與帝親亦未能倖免……”
“既皇恩浩蕩，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戲詞只唱了一段，大意是說皇帝的心腹將軍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已經做好了馬革裹屍的準備，沒能死在戰場上，卻死於皇帝疑心。
君主的旨意無法違背，只能飽含冤屈在斷頭臺上送了性命。
這段戲詞說的既是南安王，也是顧萬重。
兩人一個是皇上的親叔叔，一個是皇上的親兄弟。
都是皇上最親近的人，一直在盡心盡力的為皇上做事，最後卻只得到皇上的一片猜忌之心。
何其可悲。
一直到戲唱完，南安王才停下打拍子的手。
南安王意味深長的說，“你們家請的戲班子戲詞很是大膽啊，唱腔是真不錯，借給我幾天？”
芳菲盡說道，“府上不曾請戲班子，興許是哪個下人閒來無事哼唱幾句。”
“皇叔什麼樣唱的好的沒見過，府上的下人沒規矩，再衝撞了皇叔，能得到皇叔的兩句誇讚已是他莫大的榮幸。”
“皇叔若是真喜歡，日後多來府上坐坐。”
南安王本來也不是真想要，“說說罷了，本王再怎麼愛戲成痴，也不至於從你們手上奪。”
他看向顧萬重，“你不用急著答應，接風宴之前給我答覆，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南安王現在頗有點兒草木皆兵的意思，三天後的接風宴，他覺得是皇上給他準備的鴻門宴。
送走南安王，芳菲盡問顧萬重，“王爺，你覺得南安王的話可信嗎？”
“可信八分。”
南安王還沒走出門多久，就有小廝來報，“南安親王世子方才當街縱馬，至工部尚書死亡。”
小廝下去，顧萬重道，“現在有十分了。”
南安王只有這一個孩子，寶貝的很，是上京城鼎鼎有名的小霸王。
犯了錯也沒人能把他怎麼樣，南安王一天不犯錯惹了眾怒，他就能當一天霸王。
工部尚書，六部之一，整個工部的老大，其地位和能力自是不必說。
其女兒還是皇帝的寵妃瑜妃。
如今卻叫南安王的兒子當街縱馬撞死，於公於私皇上都要給出一個說法。
南安王再想保住兒子也得表態，不然就是公然和皇上作對，不把皇權放在眼裡。
他雖是皇帝的親叔叔，可也是臣子。
自己的兒子致朝廷重臣死亡，卻還一心包庇。
他要真敢這麼做，不用等明天皇上就能斬了他的腦袋。
可要保住他自己的命，就得捨出他的兒子去。
南安王就這麼一個孩子，向來是捨不得打，捨不得罵。
如今卻要他親手將孩子的命送出去，他如何就能捨得？
“皇上是在逼迫皇叔做出選擇啊。”
他們父子兩個只能留一個。
【要不說人家能當皇上呢？要不說人家能踩著眾多人屍骨上位呢？關鍵時刻連朝中重臣都能捨出去，還有什麼事兒是他辦不成的？】
顧萬重推開窗子一看，顧芯懿就坐在牆邊兒摳腳。
“六兒，怎麼不進來？”
【噶？該說不愧是征戰沙場的人，暗衛都沒發現我，父王先發現我了，我還想偷聽一下的。】
顧芯懿眨著乖萌乖萌的大眼，“女兒正要進去，父王就過來了。”
顧萬重抱起她。
“那還是我來的巧了？”
顧芯懿“嗯噠嗯噠”的點著小腦袋瓜。
“是呀是呀，巧著呢。我們父女心有靈犀。”
“看看你這一身，從哪兒蹭的髒兮兮的？”
芳菲盡用帕子給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顧芯懿吸吸鼻涕。
“沒幹嘛呀。”
【剛才從牆上爬過來的時候，牆上太髒了。】
芳菲盡無語的戳戳她腦門兒。
“小姑娘家家少爬牆上樹的，下次走門。”
“好哦。”
顧芯懿答應的痛快，但下次還敢。
“你大哥考試應該差不多了，過會兒咱們就去看看。”
“大哥一定能透過楊老師的考核，母妃不用太過擔心。”
“好，都聽咱們懿兒的，母妃不擔心。”
經過南安王這麼一打岔，芳菲盡的注意力從顧朝光那兒分散開，早就不在那樣緊張兮兮的。
“父王母妃，你們剛剛說南安王怎麼了？”
“剛才南安王過來是想與我們聯手。父王想了想，和他聯手確實好處多多，但現在出了他兒子和工部尚書這件事，不知道南安王的選擇會是什麼。”
這些事顧萬重都不會瞞著顧芯懿。
在某些事情上，他和芳菲盡都沒把顧芯懿當做一個小孩子來看。
他們知道顧芯懿要比他們所認為的經歷的多的多的多。
覺明大師就曾說過，他們現在的一切都是顧芯懿換來的。
這就導致顧萬重每走出一步都要慎之又慎，他怕毀掉他閨女好不容易求來的一切。
顧芯懿操著她的小奶音，分析的頭頭是道。
“皇帝喝了王小雅的靈泉水，身體變好，甚至有了長壽之兆，自然會想把權利收攏在手裡。”
“南安王只是一個開始。”
“看著吧，接下來其他手握重權的都會遭到不輕不重的打擊。工部尚書又何嘗不是其中一員？”
“工部尚書在這個位置坐了太久太久。朝中許多人都與工部尚書或多或少有關係，甚至工部有不少人聽從他的命令，要比聽從皇上的命令更甚。”
“更重要的是，工部尚書是太后的人”
早年太后執政，工部尚書就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皇上一直想換，但苦於沒有機會，更沒有特別合適的人選，工部尚書不比其他五部。
工部掌管著全國的水利、屯田、土木工程等等，不止需要管理能力，還要真正的技術過硬，手底下那些人才能全都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