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了近2個時辰的11路，而且是上坡，回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了。
早上吃的那點東西早消化乾淨。
“徒兒，快，兔肉下鍋，用水煮，多放點鹽巴，為師今天能吃下1斤肉。”
端木秋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師傅不是要留著慢慢吃嗎？”
“哎呀，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咱們闊綽了，自然不用在如此節省。”
“闊綽了？”
左小涵瞅了瞅剛被他解下來的10斤臘肉，還有端木秋手上抱著的兩匹麻布。
就這點家產也叫闊綽？
只能算暫時解決了溫飽問題。
左小涵也懶得和他爭辯。
二人放下傢伙後，徑直奔向大廳旁邊的廚房。
各自用木瓢灌了兩口冷山泉後，隨後才注意到被他們吊在廚房樑子上的醃製兔肉，就一晚上不在，居然不見了。
端木秋頓時急得跳了腳來，“這才剛闊綽了一些，就引來了毛賊？氣死我了。”
左小涵圍著半空中的半截草繩看了一會，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看痕跡不像是人為的。
他又左右尋了尋，在地上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還有一條很明顯的小腳印。
“被動物光顧了！”
端木秋也不是無腦之人。
他湊過來瞅了瞅，也明白了這毛賊肯定是後山中的一些小型食肉動物。
不然這兔肉吊在半空中，想要上去啃掉繩索，必須先要爬到樑子上，一般的動物沒有這般靈巧。
還有，這兔肉少說也有2斤多重，想要拖走也不容易。
像松鼠這樣的小型動物是沒這本事的。
“徒兒去看看。”
左小涵想起了昨日在後山尋到的那隻正處於換毛階段的小狐狸，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
之前在王府見到的那頭狐妖，莫非和這後山中的狐狸也有關係？
端木秋連忙將擱在廚房角落的一把柴刀拾起來遞到他手中，“快去快回，切莫深入，若是逮住了那畜生，直接連它一起打包都給我弄回來。”
“哼！一向是我佔別人便宜，還沒被別人佔過我便宜。”
左小涵接過柴刀，又將之前自制的木茅拿在手中，趁著肚子裡面還有點存貨，順著地上的模糊腳印一路尋到了清風觀後面的山泉處。
地上的腳印漸漸消失了。
左小涵摸了摸後腦勺，既然來了，小毛賊抓不著，順手抓幾條魚回去熬湯也不錯。
他將柴刀插在腰間，木茅重新握在手上，順著山路一溜煙爬到山泉處，突然瞧見山泉附近的小溪淺攤邊正擱著先前被他洗乾淨醃製完的兔肉。
左小涵大喜，正準備衝過去，隨後一個機靈，滿是戒備的縮回了樹林間，將身子藏在一顆樹幹後。
在兔肉不遠處的淺溪中，正好冒出了一顆小腦袋。
左小涵仔細一看，不是之前的那頭狐狸又是誰？
難道偷兔肉的小毛賊就是它？
還有，狐狸會游泳他聽過，沒見過下水洗澡的狐狸，難道有古怪？
左小涵定了定神，躲在樹幹後也不知腦中想到了什麼。
溪水中的小狐狸原本在水中嬉戲，這會早支起了耳朵，警覺的開始打量四周的動靜。
許是左小涵躲在太遠，藏得太好，小狐狸觀察了一會，又漸漸放下了戒備心。
左小涵看了一會，眼神再次亮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那狐狸居然有兩條尾巴。
先前在樹林中只當是一頭普通且靈動的狐狸，沒想到居然是一頭幼年二尾狐。
天朝關於狐狸修煉成妖的傳說絡繹不絕。
其中更有九尾妖狐一說，商紂時期的妲己更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在九尾狐之下，還有三尾狐和六尾狐。
並不是說狐狸法力越高，尾巴就越多，而是天生就有三尾狐和六尾狐這個種族。
它們比普通狐狸智商更高，更兇殘狡猾，同時也更容易修煉得道。
眼前這隻狐狸既然露出了兩條尾巴，而且還處於年幼中，左小涵幾乎可以斷定對方肯定是三尾狐一族的人。
這下就有點難辦了。
左小涵雖不至於懼怕一隻小狐狸，但他也不想無緣無故去得罪一頭極有可能成為狐妖的小狐狸，為自己樹立一個將來的大敵人。
何況對方的生活居住之所和清風觀如此近。
天朝民間不是有莫欺少年窮的說法嗎？放在這裡也適合。
但是，偷東西是不對的，必須給與懲罰。
若現在不樹立一波規矩，以後清風觀豈不是成了別人家的倉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左小涵轉眼間就拿定了主意，他也不藏了，幾個箭步一下子衝到了小溪邊，直接將地上的兔肉拾起來。
溪水中頓時傳來一陣驚叫。
小狐狸如水老鼠一般飛快的游到溪對岸，三兩下攀爬上了一棵大樹，隨後才謹慎的露出一頭溼漉漉的小腦袋。
左小涵覺得這小狐狸煞是有趣。
有一種過年回家在農村挑逗開襠褲小朋友的惡趣味。
“小傢伙，偷東西是不對的，不告而取是為賊，懂嗎？”
左小涵揚了揚手中的醃製兔肉。
細看之下，兔腿上還留有一串唇齒印。
“這兔子是我打獵獲得的，你若是要吃兔肉，自己去抓。”
“這次就放過你，要是還有下次，且看我手中的刀。”
左小涵抽出柴刀對著小溪對岸比劃了兩下，先恐嚇一番再說。
對方不一定聽得懂他的言語，但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那隻小狐狸又悄悄將腦袋縮回了樹幹後。
恐嚇小朋友的計劃得逞，左小涵心滿意足的準備打道回府。
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對著小溪對岸喊了兩句，“小傢伙，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狐狸，但想要修煉得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算了，我也不與你為難，給你留下一隻兔腿，若是覺得太鹹難以下口，可以用溪水清洗一下在吃。”
“好自為之吧！”
左小涵用柴刀跺下一條兔腿，放在小溪邊的一顆岩石上，這才緩緩地退開。
好歹也算鄰居，多少也要給點面子。
左小涵可是深知胡蘿蔔和大棒配合使用的道理。
剛才恐嚇了一番，這會也要給一顆甜棗。
若對方仍不知好歹，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任何有可能破壞他完成任務的不安分因素都有可能被他提前肅清掉。
“徒兒，快過來喝粥吧！”
左小涵一去一回耽誤了約莫個把小時，端木秋早就煮好了一鍋小米粥。
這會正端著大碗蹲在一邊吃得稀里嘩啦。
左小涵不敢怠慢，當下放下兔肉，也加入了喝粥的行列。
所謂手快有，手慢無，這一頓搞不好是今天的最後一頓飯，吃不飽晚上餓肚子的感覺他可不想溫故而知新了。
香噴噴的小米粥裡面新增了一些臘肉塊，溫度最好合口，喝起來有一股鹹鹹糯糯的感覺，因為多了一絲肉腥的緣故，口感比之前好多了。
兩人只管悶頭喝，不一會就將一鍋粥消滅乾淨。
左小涵用水刷了碗，出來時發現端木秋正坐在大廳門口的石凳上，摸著肚皮望著天邊的落日感嘆，“徒兒，不瞞你說，為師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重整清風觀的香火，將它發展成茅山上遠近聞名的香火聖地。”
“可惜啊，這個願望這輩子是沒法實現了。”
“接下來還有一個願望，那便是幫你娶一個媳婦，添個娃娃，等你娃娃長大後，自動成為我清風觀的大弟子，這樣也算後繼有人了。”
“哼！也讓那些瞧不起我們清風觀的同行睜大眼好好瞧瞧，我清風觀也不至於落魄到收不到徒弟的程度。”
左小涵也尋了個空地一屁股坐在一邊。
這便宜師傅雖然慣會忽悠，但人卻不壞，尤其是對待他這位徒弟。
若他沒有穿越過來，這兩個願望以清風觀如今的落魄模樣，這輩子是不可能實現了。
說不定那枚‘奉旨忽悠’的令牌也儲存不了多久。
要是哪天餓得受不了了，令牌還能當個幾兩銀子，以端木秋的秉性，什麼傳承香火，什麼將清風觀發揚光大，都是狗屁。
哪有兩塊饅頭香。
左小涵雖然深知端木秋的秉性，這會也不戳破他。
願景願景，有時候和吹牛逼沒什麼兩樣，而吹牛逼對於男人來說，屬於傳統技能，不丟人。
“徒兒，你是不是正在嘲諷為師不自量力？”
端木秋見左小涵坐在旁邊不說話，也猜透了他心中的心思，頓時嘴角一歪，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那王府的遭遇你也看到了，王家小娘子的模樣你也瞅過，不說國色天香，至少當得起小家碧玉四個字，若沒有狐妖這一檔子事，我們肯定高攀不上，現在嘛……”
“且看為師略施小計，包你泡上美嬌娘，而且還要王府倒貼。”
左小涵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徒兒現階段以光大清風觀為己任，無心考慮個人問題，師傅就不要胡亂牽線了。”
“胡鬧，自古就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不娶妻？”
端木秋當下吹鬍子瞪眼的發了一通牢騷，“何況，這也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問題，還關係到我們清風觀的的未來和香火。”
“你想啊，那王府小姐如今已經失了清譽，但還是完璧之身，可別人不知道啊！若我們願意接盤，王府肯定感恩戴德，這個陪嫁總不能太寒酸吧？”
“王府偌大的家業，只有一個獨生女，到時候……嘖嘖，為師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端木秋做了一會白日夢，心滿意足的回房去睡覺。
感情是在貪圖人家的家業和嫁妝。
這麼說來，之前私下叫住無賴阿三，也是另有所圖咯？
左小涵用屁股都能猜透端木秋的打算。
不過只要不違揹他完成任務，完全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接下來幾日，兩人在清風觀吃了睡，睡了吃，很是養了幾天身體。
可惜好景不長，5斤小米粥和10斤臘肉，連帶著半隻兔子也吃的差不多了，端木秋想起了之前餓肚子的遭遇，危機感又提了起來。
這一日，他兩手空空的從山下化緣回來，站在門口破口大罵，“都說了要低調，都怪那阿三和明月觀的小兔崽子們，這下好了，王府派了專人看守紅薯地，誰也偷不成了。”
“距離玉米成熟還有一個多月呢，這下如何是好？王府倒也沉得住氣，還沒派人上山。”
端木秋站在門口罵罵咧咧了半天，當下決定今天的小米粥分量減半。
若不是端木秋時不時從山下順回來幾顆紅薯，還有左小涵時不時去後山弄些魚回來加餐，小米粥恐怕早吃完了。
又過了一天。
端木秋早早的將清風觀打掃乾淨，不到中午就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他昨日下山化緣時，紅薯沒撈到，倒是和王府派出來看守田地的小廝聊了半天，得知王府小姐早就恢復了健康，就在這兩日準備上山。
好不容易等來了敲竹槓的機會，端木秋自然不敢馬虎。
“徒兒，山泉處打來的泉水可盛放好了？”
“早準備好了。”
“那木瓢也要提前清洗一下，還有，至少準備三個木瓢，聽說陪同王家小姐上山的奴僕可不少咧。”
端木秋碎碎唸的問東問西，連木瓢的數量都惦記上了。
主要是左小涵先前丟擲來的鈍刀子割肉的計劃實在太符合他胃口了。
就在這時，山下傳來一兩聲馬嘶聲。
“徒兒，來了！”
端木秋站在山路前最後瞅了一眼，飛快的奔回大廳打起坐來。
一副認真做功課的勤奮模樣。
左小涵則充當童子，立在大廳門口嚴陣以待。
又過了十來分鐘，王府的車隊終於停在了清風觀門口的泥地上。
一個兩個……八個。
左小涵數了數，連同丫鬟管家帶奴僕，一行共八人。
端木秋也聽到了動靜，早就按捺不住，也不裝矜持了，直接從大廳中跑出來，路過左小涵時，悄悄在他耳邊吐了一句，“一共80文，可別漏掉了一人。”
“王管家，幾日不見，你家小姐恢復的如何了？”
端木秋朝著跟隨車隊而來的王管家拱了拱手。
後者卻滿臉愁意，額頭上差點皺成了一個川字，“我家小姐身體倒是恢復了，只是這精神方面，十分憔悴。”
“唉，也不知是哪裡走漏了風聲，如今連句容縣上的幾個大戶人家，都知道了這狐妖的事，我家老爺頭髮都急白了，小姐自然茶飯不思，作孽啊！”
端木秋眼珠子轉了轉，很是貼心的跳起腳來，裝作一副感同身受的氣憤模樣，“還有這事？”
同時安慰道：“這喜歡亂嚼舌根子的小人實在太多了，王府偌大的家業，府上人多手雜，說不得是哪個大嘴巴的傳了出去。”
“不過管家不必擔心，以貴府小姐的姿色和王府的家資，找個小門小戶的結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哎喲，也不知哪家才有這等福氣。”
王富管家嘆了一口氣，顯然不願在此事上多提，“結親的事再說吧，今日來主要是請帶家小姐來上香祈福的，還有那符水，仙師可提前準備好了？”
端木秋頓時笑的牙幫子都合不攏，拍著胸脯保證道：“符水早準備好了。”
不就是去後山山泉處用木桶提半桶回來嘛？
這有何難，我們燒火做飯可是每天都要用這‘符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