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之前就有預料，當答案被揭曉的那一刻，左小涵依然注意到有一股蕭瑟中伴隨著絕望的情緒從這幾人的眼神中透露出。
之前聚在一起互相取暖彼此勉勵的對手，轉眼間就要各自捉對廝殺。
這是這群剛從大陸偷渡過來懷揣著出人頭地美好願景的新人從未意料到的。
“是！”
幾人很快調整了心態，一股兇狠和暴戾的神色爬上各自臉龐，便是一些短小懦弱的人，在這一刻也聰明的選擇儘量隱藏住自己的情緒，以免讓身邊的對手從自己身上尋覓到破綻。
他們飛快的互相打量了一眼，隨後涇渭分明的排成兩行，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出了休息室。
隨著大門的一開一關，一股鋪天蓋地的喧鬧聲再次從屋外傳進來。
之前空無一人的大廳想必早已坐滿了人。
休息室中剩下的10個新人繼續默不作聲的呆在一邊休息，只是內心的心情已很難恢復之前的平靜。
各自的眼神不時朝周邊的人身上打量，也可能在猜測自己一會的對手是誰，也或許是在暗暗發掘對手身上的弱點，以增加自己對上後的勝率。
人群中唯有三人繼續保持著先前的淡定。
第一人便是大力。
他的身份是經紀人，旗下的這一批肉豬打死打活不關他的事，事先能叮囑的都叮囑了。
只要他關注的兩名種子選手不出問題就行。
見慣了新人淘汰的經紀人顯然不會為這種層次的PK而產生情緒上的劇烈波動。
第二人便是史鐵生。
先前這群人聚在一起互相打探各自的底細和武術基礎，妄想著之後能報團取暖，沒想到自己親自吐露出去的情報反而成了對手攻擊自己的把柄。
不得不說人生的旅途充滿了諷刺。
顯然是大力在先前的介紹中有意隱瞞住了關鍵的一環，讓這些初入鐵籠的新人還以為自己即將要面對的對手是籠外的其他人。
不過這樣一來倒少了很多勾心鬥角的齷齪，反正彼此對其他人的底細一清二楚，上了擂臺只能靠真本事取勝了。
正是基於這一點，史鐵生的情緒最為穩定。
他淡定的靠在牆腳一邊盤坐著，雙目似閉未閉，在養精蓄銳。
據他所知，這一批新人中，具備武術基礎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這才是他淡定的源泉。
第三人就是左小涵了。
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受到了上面的青睞，自會在抽籤安排對手中受到一些照顧。
先前唯有他一人未參與抽籤，而是直接被裁判塞給他一張17號的便籤。
裡面的把戲他自然一清二楚。
若所料不差，他的對手應該是一個妥妥的弱雞。
這樣一來，才能保證他輕易過關。
不過為了贏得某位大人物的欣賞，一會等他上擂臺後，也要好好表現一番。
即便是做面首，想必也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窩囊廢。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間休息室中的人兩兩一對很快被帶了出去。
最後僅剩下左小涵和史鐵生二人。
大力之前已經提前出去為二人打聽情報去了。
休息室中的空氣再次凝聚起來。
左小涵雙眼瞪得滾圓，怎麼可能，難道他的對手不是一個弱雞，而是這群新人中唯一具備武術功底的史鐵生？
“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手中的便籤號？”
左小涵將手中的便籤向前一攤，露出了裡面的17號字樣。
到了這個時候，繼續隱瞞手中的便籤已沒了意義。
史鐵生的面色同樣慎重起來。
雖然上了擂臺憑藉真刀真槍比拼，他有把握戰勝這群新人中的任何人，但左小涵卻是個例外。
他先前親眼所見左小涵受到的各種優待。
若是對上左小涵的人是他，搞不好他會以一種‘莫須有’的理由莫名輸掉比賽。
“我是15號！”
史鐵生同樣將手中的便籤向左小涵攤了攤。
“不是你……”
左小涵長吁了一口氣。
根據之前兩兩配對的規則，17號對上的人應該是18號。
15號對上的人應該是16號。
問題是休息室中只有他們2人未登場，不是彼此又會是誰？
若是大力此時在場，直接問一問便知。
可現在他正好離開了休息室。
左小涵重新閉上雙眼，將之前聽到的所有資訊緩緩回顧了一遍，冷不丁從腦門中蹦出了三個字來——老菜刀。
莫非他們的對手是老菜刀？
所謂的老菜刀，是這鐵籠中的一個專有名詞。
即指那些提前被抓進鐵籠，參加過一次或者兩次擂臺賽而輸掉了比賽的準新人。
輸了比賽的他們自然失去了繼續呆在鐵籠中的資格，但其中一部分人只是受了不重的傷，被醫治一番後漸漸恢復，尚有再次登上擂臺的實力。
為了爭奪更好的福利待遇，也或者是在某種強制性的規定下，他們被迫再次登上擂臺。
左小涵不知道這些老菜刀一共有幾次輸掉比賽的機會，但肯定不會太多。
畢竟這九龍城寨可不是慈善堂。
換而言之，這些老菜刀雖然體質或者格鬥技巧上比一般的新人差一些，但在求生欲和血性上肯定比他們這些新人強不少。
因為再輸兩次就得死，就算放一個嬰兒上去，也會操起傢伙和對手拼命。
呼！
左小涵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當他重新睜開雙眼時，正好看到史鐵生也睜開眼向他望了過來。
顯然對方也想明白了。
“希望你好運！”
史鐵生緩緩理了一下衣服，從角落處站了起來，隨後，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15號、17號，輪到你們上場了，跟我走。”
工作人員的視線瞬間在左小涵和史鐵生身上瞟過，隨後一轉身率先出了休息室。
左小涵和史鐵生齊齊垂下頭，一聲不吭的跟了出去。
“打死他，打死他！”
大廳中山呼海嘯的吶喊聲順著門口的通道傳入兩人耳中。
只是聽了一會，便感受到這吶喊聲中隱藏的癲狂和血腥，鐵籠之所以得以存在，便是建立在這些粉客或者觀眾的買票和下注的基礎之上的。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
一想到即將要在這些瘋癲的觀眾眼皮子底下捉對廝殺，恐怕一般人都會雙腿打軟，一身實力10成能發揮出7成就算不錯了。
但左小涵卻和這些人恰恰相反，他反而感覺到體內一股蘊含著興奮的血液瞬間流遍全身。
這一方面是因為左小涵不管是這一世，還是在前世，基因中都藏著一股敢打敢拼先幹了再說的賭徒因子。
至於另一個原因，額，好比你在和人玩對戰遊戲時，還未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外掛到賬了，那麼請問你還會緊張嗎？
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那麼剩下的便是盡情享受這種讓人瘋癲和熱血膨脹的過程。
在左小涵眼中，這些人相當於遊戲副本中的NPC，而主角只可能是他。
與超脫物外的左小涵不同的是，史鐵生的心態顯然受到這鋪天蓋地的吶喊聲影響，早已不如先前淡定。
最明顯的變化，走在地上的腳步聲也變得沉重了許多。
兩人順著休息室外的通道很快來到大廳外的過道上。
此時的鐵籠中還有最後一組人正在PK。
不過已到了尾聲階段。
先前的那幾陣吶喊聲正是針對囚籠中的這兩位。
“打死他，打死他……”
透過囚籠的縫隙，左小涵正好看到一人騎在另一人身上，額頭上青筋冒起，雙臂死死的卡在對方的脖子上。
而身下的那人，儘管處於絕對的弱勢，仍未放棄掙扎，只是一直掙脫不開。
留給他的機會越來越少。
兩人顯然已經堅持了一段時間，都成了強弩之末，勝負即將分曉。
“啊！”
騎在身上的那人不斷髮力，雙腳死死的卡住對方的胳膊，而環抱著對方的雙臂則不斷加碼！
砰的一聲！
勝負已經出來了。
身上的這人竟一舉掰斷了對方的脖子，他的對手終於不在掙扎，反而如死魚一般躺在地上不斷抽搐，從頸脖間噴出了一股熱血。
帶著溫熱和濃烈腥味的熱血頓時淋了勝利者一臉。
他茫然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邊的血液，隨後瘋癲似的對著臺下大吼大叫起來。
在四周的觀眾眼中，此人是為了響應他們的號召，直接採用最血腥殘暴的方式幹倒了對手，是以都對他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而在那些有經驗的格鬥選手眼中，此人此時的瘋癲狀態，卻是在發洩獲勝後的壓力。
對於第一次登上擂臺的新人肉豬來說，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輸的人直接丟掉了性命，而贏的人則親手殺死了對手。
可能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殺人。
身上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想要在血腥的囚籠擂臺賽中走得更遠，他必須儘快調整迴心態，否則下一輪死的就是他。
“這……”
走在前面的史鐵生也瞧見了鐵籠中發生的一幕，這種活生生撕碎對手的格鬥方式直接衝擊著他體內的固有思維和潛在意識，一時間整個人驚得呆在了當場。
啪！
旁邊響起了一聲鞭子聲！
“繼續往前走，不要停下來，這不是你們該出現的地方。”
在二人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手持皮鞭的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