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涵望了望躺在附近的四具屍體，自然選擇了否。
反正任務已完成，可以隨時選擇迴歸。
不急！
反倒是心中一直高懸的那根弦徹底鬆弛下來。
做人總得有始有終，將這幾具屍體一併收斂了吧。
先前挖出的土坑還在。
只是土坑容積有限，也裝不下四具屍體。
親疏有別，四人中只有高才算是他的臨時夥伴，而另外三人，談不上是階級敵人，但在他心中也沒多少好感。
何況這三人都是死於殭屍口中，防止再一次發生屍變，只能選擇一把火燒個乾淨。
左小涵瞅了瞅空著的這間茅草屋。
借屍還魂結束後，這間房屋也失去了它的使命。
便讓它發揮最後一次作用吧。
呼！
左小涵吃力地將黑衣道人身上的手套取下來，戴在自己完好的左手上，用一隻胳膊拖著三具屍體依次扔進茅草屋內。
隨後將木門一關，舉著火把扔了過去。
大火很快燒了起來。
火苗沖天而起，捲起陣陣黑煙，照耀在左小涵臉上，徹底的驅散了先前壓抑在心口的最後一絲緊張和壓力。
“還剩最後一具屍體。”
左小涵吐了口氣，“這土坑，歸你一人所有了。”
“你也是苦命人，只希望一路走好，不要在對人間有什麼留戀。”
左小涵對著高才屍體拜了拜，也算是盡了自己最後一絲道義。
正當他將收斂在一起的高才軀體放入土坑中時，身後突然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那涼意與晚間偶爾颳起的山風不同，而是一種由內而外，吸附在骨子中的冰冷。
“什麼情況？”
左小涵頓了頓，一動不動的停在原地。
上半身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左小涵，你來了？”
身後突兀的傳來一聲悠悠的問候。
好似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從彷彿從江邊拂過的一絲涼風。
左小涵當下就覺得不對勁。
如今的周府幾乎成了一座空城，這邊的動靜按說應該無人關注。
誰會大半夜不睡覺，特意跑到竹林邊來？
究竟是誰？
左小涵眼珠子轉了轉，緩緩轉過身，就見高才還是穿著先前那身短褂，一聲不吭的立在他身後。
兩人間的距離不到2米。
先前的那一絲涼入骨髓的冰涼，就是從對方身上傳過來的。
左小涵眨了眨眼睛，頓時感覺不對勁。
他向後偏了偏身子，眼角的餘光正好瞥見還未來得及掩埋的土坑，坑中躺著的人，不正是高才嗎？
難道眼前的這人……不是人？
左小涵當下倒吸了一口冷氣，止不住的悄悄向後退了半步，眼珠子轉了轉，視線落在了地上的影子上。
不遠處的茅草屋大火沖天，而地上只有一個影子。
左小涵就是那影子的主人。
而這個高才……沒有影子。
左小涵心中瞬間升起了一絲明悟，黑衣道人臨死前特意交代他的‘另一個靈魂’，莫非指的就是高才？
這？
才滅了一頭殭屍，又來了一隻鬼？
左小涵強作鎮定的挺了挺胸，懷中還有最後一張鎮屍符，只是不確定用在這‘高才’身上能不能起作用。
對方好像並無惡意。
保守起見，還是佯裝不知情的好。
左小涵想明白後，僵直的身體總算有了一絲反應，他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回道：“是啊，少奶奶先前有事尋我，這才耽誤了一些時間，過來換班時，找不到你。”
“我剛才還在著急來著。”
高才繼續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來晚了。”
“悔不該聽你勸告啊，那酒中被下了迷魂藥，我被家主和管家聯手殺害了。”高才突然嘆了嘆氣，語氣中滿是不甘。
左小涵心有所動，討好的搭話道：“周東來和管家早已被我一把火燒了，你大仇也報了，可還有未了心願？”
“你我關係一向親近，不若讓我幫一幫你。”
這句話好歹起了一些作用。
高才又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我父母還等著我年底將工錢帶回去，把家裡的老房子翻修一下，來年幫我說一房媳婦呢？”
左小涵打蛇隨棍上的附和道：“這有何難？我還有一些積蓄，剛剛又從他們身上搜出一些袁大頭，你若是信我，我便將這錢替你送回去，了卻你最後一個願望，如何？”
“小涵，還是你對我好，周府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老家的地址你知道，從鎮上過去還有好幾十裡地呢？馬上就三更天了，你這便啟程吧！”
聽到這句話後，左小涵心中大喜，向高才行了一禮，最後揹著身子緩緩後退。
退出幾十米後，這才嚇得拔腿狂奔起來。
臉上刷刷刷的全是冷汗。
就在他即將踏入周府後院時，冷不丁身後又傳來一聲呼叫聲，“小涵，我的根就在這裡，你若有空，以後可回來看看我。”
“還有，若我父母問起我的近況，你就說我和一個大老闆去南洋掙大錢去了，這些袁大頭就是我的買命錢，讓我父母不要牽掛。”
二人雖然隔了幾十米，那聲音就好似在耳邊突然竄了進來，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左小涵若有所思的停下腳步，也跟著回了一句，“高才，你我都是苦命人，周府的人死的死，跑的跑，你的仇也報了，就不要在找他們麻煩了。”
這一次高才並沒有吭聲。
左小涵在無二話，緩緩的進了周府後院。
先前的騷亂早已平息下來，只是東院方向依稀有幾點火光傳來。
左小涵緊了緊身上的揹包，腦中回想了一下高才老家的方向，頭也不回的向周府外走去。
這些錢財他也帶不走。
就讓他替高才盡最後一次孝心吧！
天色微微亮時，左小涵已趕到了高才老家的村莊，村中只有二十多戶人家，大多是低矮的泥巴房。
只有一棟白瓦青磚的大院聳立在村口最前方。
一個老人牽著一頭老黃牛正好從村口方向走來，左小涵顧不得身上的疲倦，上前搭話道：“老丈，敢問高才家如何走？”
“高才啊，那不是在靠山鎮周家當長工的娃娃嗎？他家就在那邊，直走左拐便是。”
一刻鐘後，左小涵辭別了一對千恩萬謝的農村夫婦，再一次回到了村口的泥巴路上。
他向前望了望路，隱約間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路邊對著他在笑。
人在做，天在看。
答應過別人的事，最好要完成。
冥冥之中，左小涵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因果之力從自己身上消散開去。
他看了看系統後中的迴歸倒計時，果斷選擇了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