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水礁
每個年邁的漁夫都有屬於自己的捕獵區。
李下浩二也不例外。
相較之寧修每天定時定點去魚潮可能經過的地方撒網碰運氣，李下浩二這種有固定捕獵區的漁夫，收益更加穩定。
在小漁村海岸往西十幾裡的地方，有一片海礁。
此地暗流湧動，礁石密佈，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捲進海水，觸礁身亡。
但同樣，此地也有豐富的魚類資源。
龐大的黑色珊瑚海將這片礁石區域籠罩在內，使其成為了大量蟹殼類生物的樂園。
“李下叔，這地方全是石頭，真的能捕到東西嗎？”看著那一道道鋒利的礁石，寧修小心翼翼的划著船，表示懷疑。
“越是危險的地方漁獲越多，這地方我已經吃了十幾年了，要是捕不到東西，我還不早就餓死了？”李下浩二熟練地在礁石中穿行：“跟緊些，跟著我的路子來，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來都來了。
寧修自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跟著李下浩二的船隻，穿過密集的礁石，來到了一處較為平緩的水域。
李下浩二熟練地拿出網兜，指了指水面，旋即栽了進去。
寧修的水性還行，略作遲疑，也撲了進去。
水並不算深，陽光穿過清澈的海水折射在黑色的珊瑚礁上，熠熠生輝。
大量小型魚群在礁石縫隙中穿梭，貝殼蟹類張牙舞爪，蹣跚前行。
李下浩二熟練地抓著螃蟹，往網兜裡塞，沒一會兒就塞了滿滿一籮筐。
寧修照樣學樣，也抓了不少。
很快兩人就換氣，浮上水面。
“怎麼樣，過癮吧！”李下浩二朗聲笑道：“別看這螃蟹不值錢，吃起來又麻煩，但量管飽啊！每天來這裡撈幾籠子，好幾天都不用出海。
這片水域溫度較低，運氣好的話，還能抓到大龍蝦，那玩意值老錢了，只可惜我只見過幾次，一次都沒抓著。”
想起這事，李下浩二就有些惋惜。
他肺部有傷，不能長時間潛水，通常半分鐘就得上來換氣。
而大龍蝦通常都在更深的水底，他看得見摸不著。
“是這個嗎？”
寧修從簍子裡拿出一隻三十公分長的大龍蝦，那玩意蹦蹦跳跳的，揚起兩個大鉗子耀武揚威。
從外觀看，看起來和波龍差不多，但明顯體型更大，更有力。
“還得是年輕人吶！”李下浩二感嘆道。
想他當初也是浪裡白條，敢和海嘯搏殺的弄潮兒，時過境遷，事不由人。
“李下叔，這隻送你了，要不是你帶我來這裡，我也抓不到這隻大龍蝦。”寧修將大龍蝦丟給李下浩二，又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等我一起！”李下浩二笑著也潛入水中。
寧修搓著手，扭動身姿迅速向水底游去。
龍蝦這玩意可比螃蟹金貴，他記得神狩港也有賣龍蝦的船隊，一隻能賣出十幾円，妥妥的金錠子。
眼下珊瑚礁底黑壓壓的一片，全是大龍蝦，給寧修都看硬了。
發家致富，就在今天！
他效率極高，很快就抓了一大網兜，粗略數去，至少有幾十只。
看得李下浩二眼熱不已。
他也想下去抓，只可惜下潛到一定深度他的肺就承受不住水壓隱隱作痛，只能作罷。
眼看天色將暗，他招呼著寧修上去。
卻在返回的過程中，腳卡在一座珊瑚礁裡抽不出來。
寧修拽著網兜正往上面遊呢，看到李下浩二在水裡蹬腿直抽抽，當場就驚了。
連忙游過去，把李下浩二救出來，扛著他往水面游去。
“哈——”
死裡逃生的李下浩二貪婪地吸食著空氣，剛剛差一點就被淹死了！
要不有句話怎麼叫說淹死的都是玩水的呢？
“寧君，剛剛謝謝你，我欠你一條命。”
“哎，隨手的事。”寧修隨意地揮了揮手，將其中一個裝滿龍蝦的網兜丟到李下浩二的船上：“李下叔，這些龍蝦我們一人一半。”
“這怎麼行？這都是你抓的！我不能拿你的勞動果實。”李下浩二直搖頭。
“咱們誰跟誰？要不是你，我怕是這輩子都見不著這麼大的龍蝦呢。”寧修真誠道：“李下叔，你見多識廣，今後我還有很多捕魚方面的事情要向你請教呢，這就當我的拜師禮了。”
寧修將來是要換大船，組建船隊的。
而他並沒有遠海航行的經驗。
李下浩二當過海兵，還去過外海大洋，經驗豐富，寧修是真心實意想要在他身上學點東西。
李下浩二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一個低賤的賤民，居然也能成為別人的師父。
寧修的真誠和坦率讓他大為感動。
那些龍蝦價值不菲，寧修卻願意直接拿出一半給他，這份品性讓他看向寧修的目光越發親切。
“那也不用這麼多，你給我幾隻就夠了，其餘的你拿走……”李下浩二十分固執，他有屬於自己的原則。
自己孑然一身，用不著什麼黃白之物。
但寧修不同，他拖家帶口的，需要錢，這些龍蝦對他而言不過是口腹之慾，對寧修來說卻能解決很多問題。
看著李下浩二艱難的將網兜往自己船上遞，寧修忍不住感嘆道。
多好的老登啊。
“李下叔，別搬了，就你這身子骨別又跌水裡，我還指望你以後帶我來這裡繼續撈龍蝦呢！”
寧修揚聲道。
“收著吧，這裡龍蝦多的是，又撈不完，我們到時候再來撈就是！”
李下浩二一想也是，就勉勉強強地收了下來。
從黑水礁離開，正讓李下浩二說準了，海面上狂風大作。
數米高的海浪一浪接著一浪，得虧靠岸邊近，兩人有驚無險地劃了回來。
寧修要是划著船去外海捕魚，指不定被浪掀翻，捲到哪裡去。
“我就說有風浪吧！”
李下浩二得意道。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寧君，你還年輕，大海不是那麼容易征服的。”
寧修深以為然。
告別李下浩二後，寧修拖著網兜回了家。
屋內，織田鈴子正纏著寧詩子問來問去。
“詩子，你真的是歐尼醬的妹妹嗎？”
“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呀？”
“歐尼醬還有其他親人嗎？”
一個謊需要無數個慌去圓。
滿頭問號的織田鈴子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給小寧詩子都急哭了。
“我回來了！”寧修笑道。
“歐尼醬！”織田鈴子飛似的朝寧修跑來，看到往兜裡奇奇怪怪的生物，頓時尖叫起來。
“啊——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