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和救護車從山下開到沉息山莊園還需要一點時間。

小魏跟之前一樣,小心翼翼地將牧雲輕抱到了輪椅上,用外套把牧雲輕又裹緊了些,然後說道,“牧小姐,如果我沒有被判死刑,你可以每年來監獄看看我嗎?”

牧雲輕的臉腫得很厲害,她艱難地睜著眼睛,糾正著小魏,“你胡說什麼,蘇秦明明就是我打死的。”

小魏笑了笑,他抬手想要摸了摸牧雲輕的臉,但遲疑了片刻,還是將手收了回來,“牧小姐還是那麼的善良,不管是開心還是不開心總喜歡掛在臉上,不像我,欺騙了您這麼久。”

“你說什麼?”牧雲輕看著面前的小魏,一下子沒有理解他的意思,“欺騙?”

“其實,我來這莊園是有目的的。”小魏從懷裡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兩個人,這兩個人長得很像,一看就是兩兄弟,“這個人是我的哥哥,一直對我很好的,就像您對牧少爺那樣。”

小魏輕輕用手指摩挲著照片,眼裡滿是悲傷,又緩緩道,“我哥在工地工作,因為高空墜物出了意外,在醫院昏迷了很久,醫生說他很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所以,要麼支付昂貴的醫藥費,能拖幾天是幾天,要麼就只能放棄治療了。”

“就在我們猶豫的時候,蘇秦就找到了我們,他說我哥哥還有救,他能救回我哥哥。”小魏的語氣有些顫抖和怒意。

牧雲輕仔細看了看照片上小魏的哥哥,她想起自已曾在應逐的房間裡見過四張用碎紙拼成的紙,其中有一個編號02的人,好像就是長這個樣子的。

她當時也沒有覺得這個編號02眼熟,但是現在看到了照片,一下子就可以確定了,應該就是同一個人。

“可是,沒過幾天,我就接到了哥哥的死訊。”小魏極力剋制著情緒,繼續說道,“哥哥死後,蘇秦給了我很多的錢,我還一度非常感激他。直到在我哥哥的葬禮上,有兩個自稱是醫生的人過來祭拜!”

小魏越說臉色愈發變得難看,“兩位醫生祭拜完我哥就馬上走了,我因為想跟他們道謝,所以追了出去。然後,就聽見其中一個女醫生說我哥哥在手術之前都醒了,如果不是蘇秦執意要進行手術,我哥哥就不會死!”

“那個女醫生還讓男醫生不要再繼續為蘇秦工作了,但是那個男醫生卻不肯。”小魏定定地看著牧雲輕。

這一切讓牧雲輕有點難以置信,但有一點不可否認,無論小魏接近她是不是另有目的,這幾年來他任勞任怨地照顧著自已是做不了假的。

“那兩個醫生你也認識的,一個是莫沫一個是馮伯年,但是他們頂多算是幫兇,蘇秦才是真正的兇手!”小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莊園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的警笛聲。

“牧小姐,您讓我想起了我的哥哥,你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小魏抬頭朝大門外看了看,眼裡隱約可見一絲落寞,良久,他依依不捨地說,“走吧,讓我最後幫您推輪椅。”

小魏繞到了牧雲輕的身後,跟之前一樣,穩穩當當地將輪椅推動。

牧雲輕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她在心裡默默地想著:對不起,小魏,我以後是不能來看你了。

牧星予和冉林緊跟在警車和救護車後面一起趕到了莊園,警示燈閃了一路,牧星予又跟得緊,他從駕駛座上下來的時候甚至連腳下的路都看不清了。

他下意識按了按自已隱隱作痛的胃,幾天沒怎麼好好吃飯了,原本以為過一會兒就會好的,沒想到好像越來越痛了。

莊園大門已經拉起了警戒線,無論是誰都不能進到裡面去了。

小魏把牧雲輕從莊園裡推了出來,牧星予立刻跑了過去,見牧雲輕臉上血跡斑斑,哭著將牧雲輕抱在了懷裡。

牧雲輕也是一驚,她也沒想到自已可以這麼快就看到牧星予,悲喜交加間,她也緊緊地抱住了牧星予,她的手撫在牧星予的後背,隔著厚厚的衣服竟也摸到了他分明的肩胛骨,然後哽咽地說,“星予,你瘦了。”

牧星予搖搖頭,把頭埋進了牧雲輕的懷抱裡。

身後的小魏似乎也在為他們的重逢感到高興,依依不捨地看了很久,然後朝著警車走了過去,隨即他就被戴上了手銬。

邊上的醫生馬上圍了上來,示意牧星預先站到邊上,然後開始簡單地先幫牧雲輕處理臉上的傷口。

牧雲輕故意把臉側了過去,她不想讓牧星予看到自已這麼醜陋的樣子,也不知道像自已這樣從軀殼到靈魂都如此骯髒的人,要用怎樣的面目面對如此美好的他。

牧星予緊緊抓著牧雲輕的手,幾乎是半跪在牧雲輕的邊上,他的眼裡和心裡全部都是牧雲輕,他懊惱地重複著,“是我沒用,都怪我。”

牧雲輕淚如雨下,她不敢看牧星予,可即便她知道自已很髒,但她還是好愛他,真的很愛。

傷口被簡單處理了,幾分鐘的時間,牧雲輕還沒來得及囑咐牧星予幾句,就又被帶上了一輛警車。

牧星予只好眼巴巴地跟了過去,他在車外拍著車窗,說道,“雲輕,不怕,我會陪著你的。”

牧雲輕趴在車窗玻璃上,扯出了一個笑容,然後點了點頭,回應著,“好,我不怕。”

另一邊,冉林找遍了在場所有的救護車都沒見到應逐,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時候,就看見兩個醫生抬著一個擔架小跑了出來。

上面的人被白布從頭到腳蓋了起來,冉林從他垂下的一條手臂認出了那個人的身份,他是蘇秦。

蘇秦死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又看見從另一邊也抬出了一個擔架,只是遠遠地瞥了一眼,她就認出了上面的人。

醫護人員一邊將擔架推上救護車,一邊詢問著,“有沒有傷者家屬要跟車的。”

“我!我跟。”冉林朝救護車跑了過去,顫聲說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隨即,冉林上了救護車,司機師傅連一秒鐘都沒有耽擱,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救護車內,應逐很安靜地躺在擔架上,他戴著氧氣面罩,雙目緊閉,臉色白得嚇人,他的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手臂上還有幾處注射剛留下的淤青。

冉林輕輕地將應逐臉上的亂髮撥開,用盡可能柔和的聲音喊他的名字,“應逐,應逐,我來了,你睜開眼,看看我。”

應逐的睫毛動了動,然後用很慢的速度,一點一點睜開了眼睛。

冉林靜靜地盯著應逐,一時間竟然連呼吸都快忘了。

救護車裡的燈很亮,照在應逐的臉上,讓他的眼神在找尋聲音來源的過程中慢慢變得明亮了起來。

應逐終於找到了冉林,他的眼神一落到冉林的身上,眼裡就慢慢噙滿了淚水,然後眼淚從他兩邊的眼角滑了下去,落在了潔白的枕頭上,化成了一朵朵水做的花。

冉林輕手輕腳地幫他把淚水抹掉,然後笑著說,“我的愛哭鬼,又哭了,乖,不哭哦。”

她很努力地微笑著,嘴上說著應逐是愛哭鬼,但是自已也不爭氣地一下子哭了出來。

應逐艱難地抬起了手,剛抬到一半,冉林就把他的手緊緊握住,把自已的臉貼在了他的掌心裡。

應逐張了張嘴,他想講話,伸手就要摘下氧氣面罩。

冉林抓住他的手,詢問旁邊的醫生,“醫生,氧氣罩可以先拿下來嗎?”

“患者生命體徵值都處於臨界,不能摘。”醫生拒絕道。

冉林點點頭,“好,不摘。”

然後,繼續俯身看向應逐,哄道,“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你聽我說,要是我說對了,你就眨眨眼,好嗎?”

應逐看著冉林,極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一定想問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退燒了沒,對嗎?”冉林抓著應逐的手,用他的手摩挲著自已的臉頰,“我沒事,我很好,記得所有的事情,記得你,記得牢牢的。”

應逐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接著他眨了一下眼睛,但眼睛卻沒有馬上睜開。

“應逐,應逐,你先別睡嘛,我還有話跟你說。”冉林湊近了應逐一些,附在他的耳邊,說道,“男生送了女生戒指,女生就得穿婚紗給他看的,你想不想看我穿婚紗的樣子,我穿給你看啊,就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應逐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可冉林的聲音忽遠忽近,慢慢地,就連她臉也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任憑他再怎麼努力地想要聽清楚冉林說了些什麼,卻只是覺得自已好像被擺在了一個風口,只能聽見凜冽的風聲而已。

他覺得身上很冷很疼,四周嘈雜聲一浪接一浪,像是要把他淹沒了。

救護車顛簸了一下,應逐覺得自已的身體瞬間變得很輕,他突然竟是連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眼前也變成了一片白茫茫。

沒等到應逐給她反應,冉林突然覺得難過極了,她摟住了應逐,“你現在一定很難受,我知道的,但是求求你,一定要活著,好不好!”

冉林失聲痛哭著,身邊的儀器也發出了警報聲,那刺耳、尖銳、持續不斷的“滴”聲,讓她四肢發麻,只覺得心臟一陣絞痛,她頓時覺得呼吸困難,開始急喘了起來。

“家屬,讓一讓。”醫生把冉林扶到了車窗邊,然後開始搶救應逐。

應逐覺得自已似乎正在慢慢往上漂浮,身上好像也沒那麼疼了,他很想再看冉林一眼,但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最後殘存著的一絲意識,告訴他冉林正在身邊,她在哭。

他心疼極了,他不想冉林為他哭,他好像告訴她:別哭,我不會離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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