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回村,除了盯著蓋牌坊的事兒。
老林頭還有兩件事,一件是請客,一件是修墳。
第一件事在眾人的預料之中,這麼大的喜事,怎麼能不辦呢?最好辦個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把十里八村的人都請過來熱鬧熱鬧。
這話是族長說的。
不過被老林頭駁回了,家裡肯定沒有這麼多錢,伯英當然更不想平白無故的收別人的錢。
就像中舉那回那樣辦一場就好,再請個戲班子來唱戲,這樣就很體面了。
第二件事就在眾人的意料之外了。修墳?修誰的墳?林家的祖墳也不在大陵村啊。
“當然是修大花她爹孃的墳。”李氏的爹孃就埋在李家的祖墳裡,當時沒人操辦,就是兩個小墳堆,連個墓碑都沒有。
這回伯英考上進士,李氏和老林頭內心的喜悅難以言表。
除了伯英自已的努力,他們夫妻二人一致認為肯定是有神仙幫忙,或者是祖墳冒青煙了。
二人決定兩手抓。
老林頭已經謝過了佛祖。
但是祖墳還沒去磕頭,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墳好好修一下,立個碑。
林伯英:......
看著自家老孃那眼睛亮閃閃的樣子,林伯英也不好意思拒絕了,點頭同意了。
李氏聽了這個訊息立馬撲到床上痛哭起來,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睛都是腫的。
聽了老林頭的話,族長尷尬的笑了笑,實在是沒想到。
不過這事兒也簡單,買個碑,刻上字,做場法事就好。
正日子是在六月二十四,黃道吉日,宜祭祀,祈福, 齋醮,開光。
林賀跟著家人回大陵村看牌坊落成的儀式。
現場十分熱鬧,鼓聲如雷,鑼聲清脆,熱鬧非凡。
牌坊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旁邊寫著林伯英的生平事蹟。
十里八村的人都湧了過來,大陵縣有幾十年沒這麼熱鬧過了。
這是一場巨大的盛典,大家都趕著來湊熱鬧,大陵村還給來的人都準備了餐飯,就是簡單的燴菜和花捲,但對村裡人來說,這也是開葷了。
源源不斷的有人來,到處都是跑來跑去的小孩子們。
林賀深刻的體會到一個進士在古代的地位,一個進士的出現對全縣也是一個大事,出來范進中舉那樣的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林賀沒在村裡吃飯,儀式結束後他就跟著家人回了城裡,向上回那樣,屋裡院子裡都擺著桌子。
酒樓的夥計提前一天就開始準備了。
林賀他們進家門的時候,院子裡已經十分熱鬧了。
院子裡的大人大都是本地的鄉紳,還有像方家,文家這些相熟的人家,林賀的同窗們也都來了。
他們的夫子考上進士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榮耀的事兒。
“我表哥聽我說夫子成進士了,羨慕得很。”季節說道,家裡人都很慶幸當初讓他跟著林夫子唸書,聽說能把他推薦去雁丘書院,就更興奮了。
文葆光點點頭。
“我爹孃現在也十分後悔。”文父文母恨不得當初把二兒子也送了過來,前朝的進士再怎麼金貴也不如本朝的進士。
而且林伯英還給文葆光搞到了雁丘書院的入場券,就更了不得了。
文父文母還想著來和林伯英說一說,能不能把他們二兒子也帶上一同去雁丘書院呢,他們的二兒子可比老大優秀。
被文家老祖母一柺杖給打出去了。
“你們以為林家是看你們的面子?還不是葆光得他夫子看重,才能去。”
“你們要是有本事,就自已找人去!別給我家葆光丟臉!”
文老太太看見這夫妻二人就煩,當初是他們看不起林伯英,硬是把二兒子帶走的,現在又後悔了?晚了!
文葆光把他祖母的語氣學了個十成十,把幾人都逗笑了。
林賀嘆了一口氣,“唉,真羨慕你們能去雁丘書院!”他是不成了,肯定得跟著去京城。
鄭谷在一旁點點頭,顯然也很羨慕。
“而且咱們以後就不能每天一起看書玩蹴鞠了。”好不容易認識了這麼多朋友,到了京城就沒人一起了。
文葆光拍了拍鄭谷和林賀“沒事,到時候你們考試的時候就能回來了。”
鄭谷下回回來就是考院試,本朝律法規定,自府試起考生必須得回原籍考試。
至於林賀就更慘了,朝廷為了防止官二代特權舞弊,規定京官弟子必須回原籍考試,也就是說他縣試就得回來了。
想想這來回奔波之苦,林賀十分想念上輩子的高鐵和飛機。
今日的席面十分的豐盛,一桌快二十個菜,桌子上都擺不下了。
林伯英和老林頭不停得接下眾人的敬酒。
林伯英發現,相比於眾人對自家老爹的巴結,這些客人們好像都不敢和自已說話了。
好像一夜之間,彼此之間的距離就拉開了。
往常還能和林伯英坐在一起聊兩句的鄉紳們,都是匆匆過來敬自已一杯酒,說兩句祝賀的話就走了,好像自已是什麼猛獸一樣,倒是老爹左右都是人,聊得十分投契。
一個是官,一個是民,一字之差,所隔甚遠!
吃過午飯眾人們就去看戲了,家裡請來了戲班子,就擺在巷子裡,熱熱鬧鬧得唱了一下午。
熱鬧過後,就是離別的愁緒。
兩個家庭都忙著搬家,就算是在古代,搬家也是一個龐大的工程。
林家這幾年家業越來越大,東西也越置辦越多。
有些帶不走大件的只能留下來。
李氏十分捨不得家裡的物什,“這套桌椅可是去年剛打的,用的是上好的核桃木,可惜了。”
“這個水缸也是去年置辦的,這麼好的雕刻......”
林賀:......
“奶,這東西放著又不會壞,將來還能用,你就別心疼了。”
“是啊,娘,咱們就帶著衣服細軟就好了,別的爹和伯英不都在京城置辦好了嗎?”鄭傑也勸道,自家婆婆是什麼也捨不得,恨不得把這個院子都剷起來帶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