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青深吸一口氣，不著痕跡地抬手，用袖子帶走臉上的淚水。
她從袖中拿出一張黃符，上頭是密密麻麻的咒語，用關青心頭血摻著硃砂所畫，威力強數倍不止。
關青將手伸到昭明面前，昭明自覺與她十指相扣，為她渡去內力。
【離字·火】
【光燃萬里，火淨四方。】
一節火苗忽的爆發在關青兩指之間，那火苗跳躍著，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她的指尖舞動。火光在黑暗中映照出她的輪廓，在這光下，昭明甚至能看到關青臉上浮動的細小絨毛。
關青輕輕閉上眼睛，口中默唸著咒語，火苗隨意念而動，在她的指尖旋轉，逐漸形成一個小小的火圈。她將這燃燒的符籙向上一拋，在空中劃出道絢麗的軌跡。
火苗沾上一隻蝴蝶的翅膀，那隻蝴蝶揮舞著燃燒的蝶翼，衝進那條金色的“河流”。
霎時間火光呈燎原之勢在天空中蔓延開來，沖天的火光將夜空照亮如白晝一般。
一個個小的流火從天上劃落到坑裡，餘溫尚存，最後化為灰燼。
在場無一例外都愣愣的看著空中，直到關青拍了幾下手，眾人才驚覺火光已黯淡多時了。
“為什麼要燒掉它們？”郝月呆呆地開口道。
“這是金縷蝶，三日後爆體而亡的粉末會讓數人患上肺癆的。”關青回答道。
美麗的消逝固然令人嘆惋，但她同樣認為蝴蝶的命與人類的命並不等價。
好人壞人，究竟是利益相對，立場不同罷了。
“我留下了一些符籙給你們掌櫃的，每隔五日進行一次焚燒，務必要記得。”
杏林堂的所有掌櫃的都是會使內力的修士，關青留下一部分離火符給他們，焚燒時也能輕鬆一些。
郝月點點頭，關青也不知她聽進去了多少，不過她相信這個年輕的小姑娘不會讓她失望。
“念念。”
昭明聽到關青喚她名字，轉過臉瞧她。
“還不鬆開？”
關青牽著她們尚在十指相扣的手舉到昭明面前，微微一挑眉，看向她。
牽手還牽上癮來了，說了這麼長時間還不快鬆開，孽徒！
昭明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癟了一下，最後還是拗不過關青，不情不願地轉過頭，鬆開了手。
在她沒有注意的角落，一抹紅色悄悄爬上了關青的耳尖，藏在她鬢角落下的碎髮裡。
郝月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游移，好吧，她不強求了。每個人對於情感的感知程度是不同的，她再不去難為昭明。
她與她師傅是一物降一物，郝月雖忍痛割愛，但也祈禱有情人終成眷屬，她與昭明不順路，還是……算了吧。
少女的心思被掩藏在夜色之中，隨著一聲嘆息，她第一次的心動就這樣無疾而終。
秦羅依舊不分晝夜地在杏林堂裡忙活，餘百年在她身邊跟著她一起忙前忙後。
“秦姐姐～”餘百年坐下來，用手託著臉。
“在外面別這麼叫我，你不想藏了？”秦羅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一會兒，她舉起茶壺，給自已倒上一杯茶水。
“哎呀這裡又沒有別人。”
你又不是別人。
餘百年的話在口中轉了一個彎，最終是說出來。
“杏林堂人多眼雜，難免隔牆有耳。”
“那我們……”
餘百年用手指了指裡屋，意味深長地笑笑。
兩隻手指一步步地“爬”過去，攀上秦羅擱在桌面的手，秦羅剛想抽出來，卻被餘百年一把抓住。
“最近忙。”
“不差這一會兒嘛。”餘百年湊到她耳邊輕聲說。
她放下一身的偽裝，用了子書毓的聲音。
只有在秦羅面前她才能毫無芥蒂地做回子書毓，只是子書毓，不是別的什麼人。
子書毓輕輕一拽秦羅，秦羅不受控制的撲倒她懷裡，她就順勢用雙臂圈住她。
秦羅抬起手肘把她推開：“別鬧，還有，你確定是一會兒嗎。”
子書毓撅起嘴來，她選擇性地忽略了秦羅的話。她雙手沿著秦羅的臉一路向下，下巴、脖子、衣領，再趁她不備將手伸進去。
“嘖。”秦羅不滿的從口中發出一個氣聲，雙手抓住衣領不讓子書毓再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害羞啊。”子書毓沒有抽出手，而是低頭在秦羅脖子上啃了一口，激地秦羅“嘶”了一聲，她白皙的面板上瞬間留下一個明晃晃的紅印子。
子書毓收回牙齒，舔著方才她留下的牙印，再用模糊不清的腔調喊她幾聲秦姐姐。
“再過分的都做過了，秦姐姐還怕我看到嗎。”子書毓不清不楚地說著，聲音柔和要滴出水來。
溫柔繾綣，像是小貓的爪子，一下下輕輕地撓著秦羅的心。
“那也不能是在這兒……”秦羅的理智尚存，推拒著子書毓的動作。
這可是杏林堂，門外人來人往，隨時會有人推開門進來，越過屏風的遮擋就能看到她們。
只可惜秦羅使不上力，忙前忙後累了許多天，讓她近乎虛脫。她的推拒對於子書毓來說也就是杯水車薪，反倒是多了些半推半就、欲拒還迎的味道。
子書毓將秦羅翻過來坐到她身上，兩人面對面，秦羅低下頭與面前人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算了，左右是晚上，由著她去。
秦羅緊閉著眼睛，睫毛上下微微顫抖著，在換氣的空檔，她睜開眼睛看向子書毓。
油燈的火光微弱得很，隨著二人的動作輕輕搖晃。溫暖的黃色光影映照著子書毓的臉，在她的身上躍動，牽動著她的心。
子書毓拉住秦羅的手，放到她心臟的位置。
“秦姐姐，你聽。”她的指尖下子書毓的心跳如擂鼓，一聲聲越發清晰。她幾乎要分不清了，這是究竟是她、還是自已的心在瘋狂跳動。
微微晃動的哪隻是燈光呢，還有一雙情人的心旌，也在輕輕搖曳。
子書毓的眼中是滾燙的愛意，像是一把火，點燃秦羅心中的荒原。
曖昧不清的氛圍，溫柔深情的眼神。
真會裝啊，她近乎要真的以為她愛她。
秦羅扭過頭去，不再看她眼睛，她怕再看一會兒就要心甘情願地溺死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