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心中越發的不安。

良久,她才開口問道:“師尊…你覺得冷嗎?”

白夜微微攏了攏手心,平靜道:“不冷。”

屋內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

只有暖黃的燭火在寂靜中挑動,偶爾發出隱秘的噼啪聲,挑動著幼清那根緊繃的弦。

幼清只覺得屋內空氣異常沉悶稀薄,她從來不知道有情緒的白夜會讓她如此窒息。

躊躇不決許久,她才開門:“師尊,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

白夜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隨後又垂下眼眸:“為何這麼問?”

幼清暗暗握了握拇指,“因為師尊的表情很奇怪,言行舉止也很奇怪…”

白夜漫不經心問道:“有何奇怪?我身體不適,言行舉止與平日不同很正常。”

幼清卻從這話裡聽出點複雜的情緒。

“師尊,你這是在跟我置氣嗎?”幼清愣道:“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直接說不就好了,何必要用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方式?”

白夜越是否認,幼清越是想問個究竟,她實在是難以忍受被白夜這種近乎冷暴力的方式對待。

白夜強裝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他微微皺眉:“沒什麼,只是覺得過去對你太鬆散了,造成你如今這般放肆任性。”

鬼才會相信他說的這個原因,雖然她有時候是放肆了點,但她有這個資格好嗎?

她好歹也是個女主,作為男主怎麼可能對女主連這點包容都沒有?

見問不出東西來,幼清換了個話題。

“師尊,那日在墓室中,和我一起躺棺材的,不是昊蒼,是你對嗎?”幼清死死的盯著白夜,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微表情和動作。

白夜向來沒什麼太大的情緒和表情,她只能透過一些微表情來判斷白夜的所思所想。

“不是我。”白夜回答的很淡然,手卻因為不安而下意識的握緊火靈晶。

幼清將他的不安,全數收進眼底,也更加確信了就是他。

幼清決定詐他一詐,“可昊蒼說,進入第一個墓室後,他就與你互換了靈體,直到他在外面醒來前,他一直被困在了你的肉身裡。”

聽到這裡,白夜冷著一張臉,沉聲道:“是我又如何?”

“那師尊是不是因為我說我喜歡你的事,所以疏遠冷漠我?”

這是隻是幼清的一個猜測,到她覺得不大可能,要疏遠回來後就疏遠了,也不至於等到一個月後才疏遠。

何況回上玄宗後的前一個月,她壓根沒接近白夜。

可她目前也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白夜靜默良久,答:“是。”

幼清僵住了!

不是吧,還真是因為這個?

她這個女主有這麼失敗嗎?

明明原書中他知道穆玲瓏喜歡他之後,他不但沒有疏遠,還暗生情愫。

怎麼到了她這裡就成了厭惡疏遠了?

是因為她不想穆玲瓏那麼茶嗎?

幼清拒絕接受這個事實,她不死心的問道:“是因為我不夠溫柔嗎?師尊是喜歡穆玲瓏那種女孩子嗎?”

白夜靜默片刻後,答:“不是。”

幼清更不解了:“那是因為什麼?”

白夜不語。

幼清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大腦開始高速運轉,分析當前二人的情況,逐一排查問題。

首先,白夜沒有說她大逆不道,這說明他不覺得師徒戀不好。

其次,書中穆玲瓏早期與白夜經常見面培養感情,她如今是他的弟子,能算的上是朝夕相處,這點也沒問題。

第三,白夜有感情潔癖,穆玲瓏前期早早就表達了自已的感情,且對他非常執著。

這點…她也算是表白過了,而且是在誤以為他是昊蒼,無意間表對了情,這點來看,她更甚一籌才是。

唯一沒做好的就是自已示好比較少,看起來不算很執著,也沒有為白夜豁出去過性命。

思來想去,幼清決定再表鍾情,她心一橫,說出了那句經典的舔狗名言:“師尊,我對你是認真的,你要是覺得哪裡做的不好,我可以改!”

幼清原以為白夜聽到這話,高低得感動一下。

結果白夜活像是吞了蒼蠅,嫌惡道:“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

白夜的表情讓幼清徹底破防,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再繼續呆在這個屋裡。

幼清幾乎是逃似的離開了樊川水榭。

當晚,幼清徹夜未眠,臨近破曉,她才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與一個男子站在一片冰川之上。

那男子長得與白夜很像,他穿得極為講究和氣派,眉宇之間也比白夜多了幾分君王氣質。

幼清不知道那男子是誰,可下一秒,她就從自已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

“我只想問問白朮帝君,如何才能像你這般狠心,對自已的親生骨肉也能棄之不顧?”

白朮負手而立,一臉淡漠:“他自降生的那一刻,就意味著惡。”

她不依不饒的冷嘲著:“依帝君的意思,將自已剛出生的骨肉扔進冰川,任其自生自滅,就是你所謂的善?”

“地位不同,責任不同。”白朮微微蹙眉,顯然是覺得夏蟲不可語冰,不想再多說。

“責任?”她蔑笑一聲,“你口中那個自降生就帶著惡的白夜,一心向道,心懷蒼生,為了拯救蒼生,不惜以命相搏!”

幼清一面聽著自已激揚的話,一面在心中震驚不已。

原來,這人是白夜的父親!

原來,白夜還有這麼一段不為她所知的過往!

她繼續道:“而你呢?固步自封在木界,對其餘六界之事不聞不問,說好聽是護木界安危,實則只是置身事外,不想惹禍上身。

魔尊現世,魔界重立,六界何處是淨土,唇寒齒亡的道理你怎麼會不懂?如此你都能置身事外,我看你這帝君之位,也是時候換個人來坐了!”

她言辭犀利,語調激昂,捏著長劍的右手,指關節都泛了白。

白朮猛地轉身,拂袖怒道:“放肆!我木界之事何時輪得到你來多嘴?!”

“我並不想管你木界之事,我只想讓你救救白夜!”言及此處,幼清頓了頓,聲音微啞,語調驟弱,隱忍著哽咽道:“只剩你能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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