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來了,和往常一樣充滿魅力,所不同的是,他沒有像往常那樣齁急地撲過來,而是笑吟吟地對我說:“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知道你一肚子的話,我知道你的孤獨,我知道在這座城市裡,除了我你再沒有別的親人,我什麼都知道。”

我的眼淚一下子洶湧而出,我撲過

去捶打著劉強的胸說:“你這條狼,你還知道這些呀? ”一語說完,我就泣不成聲,身體軟得站都站不穩。 劉強馬上抱住我,把我抱到沙發上,就讓我坐在他的腿上。我摟著他的脖子淚流滿面,劉強就用自己的臉給我擦淚,他用自己的臉頰輕輕蹭我的臉,蹭完了左面蹭右面,到最後,他的臉完全被我的淚水浸透。他對我說:“我們還從來沒有好好談過,今天我們就好好談談,你願意和我談嗎?”

我哽咽著點頭。

劉強說:“我不是個好男人,我要是個好男人,就該早點離婚,就不該招惹你。但是你知道嗎,除開我的父母,我的兒子,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會對你負責,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女人。我這麼說,你相信嗎?”

我再次含淚點頭。

劉強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每一天都活得不踏實,我知道你像一隻小鳥想給自己築個巢,我也知道你把自己的命運交到了我手上,所有這些我都知道。”

我說:“你讓我下來吧,我把你的腿壓麻了。”

劉強說:“我願意,我願意就這麼一輩子抱著你,抱著我最愛的人就是抱著我的幸福。你聽我慢慢說,離婚的事,你要給我時間。第一步要做通我父母的工作。你知道我父親身體不好,呂苗就是利用我的孝心處處要挾我,所以,離婚的事我一定要把我父母說通。你知道我正在尋找機會,但是這些努力被呂苗昨天的表現全部打亂。昨天她在我父母面前表現得特別溫柔賢惠,我父親高興得抬頭紋都開了,他根本不知道呂苗是在作秀。如果在這種時候提出離婚,你覺得結果會怎麼樣?”

我說:“我明白了,現在說離婚太不是時候了。”

劉強說:“對呀,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不想事倍功半,我要選擇一個最恰當的時機。

我說:“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活得不踏實,我感覺你是我託在手掌心裡的一個肥皂泡,隨時都會碎掉。你是我的閻王,我的生死,就掌握在你手裡。 過去,我雖然一無所有,但我還有一份貞潔。現在,我把這點可憐的財產交給了你,如果你對不起我,就是要了我命。但是我知道你不會要我的命,你捨不得,對嗎?”

劉強把我抱得更緊:“你盜走了我的心,我的心在你手上,你輕輕一捏,它就碎了。” 我笑了:“你不講理,我怎麼就是強盜呢?我就是受不了你和呂苗那麼親熱,你說你不愛她,但是你照樣和她幹壞事。” 到了此時,兩個人早已溫度上升,免不得又是一番親熱。 分手的時候我問道:“你到底需要多少時間呢?”

劉強說:“這是個未知數,我無法回答你,回答了就等於在騙你。你還年輕,比我多的是時間,我能等得起,你就更應該等得起。” 9 彭雪有些說累了,停下來嚥了口唾液。

郝東起身給她泡了杯新茶。她喝了幾口茶水繼續說道: 轉眼到了春節,呂苗問我要不要回家過年。我猶豫了很久,我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回家,但我不想回家,不想看到父親愁眉苦臉的樣子,不想看到母親因過度操勞早早就彎了的腰,不想看到村街上到處亂跑的狗和遍地的雞屎,那個村子,想一想就讓我心寒,我一輩子都不想回到那個破地方。 但是我卻一直惦記弟弟,我太喜歡我的弟弟。弟弟才十五歲,非常懂事,相貌不俗,光潔白皙的面板一點不像鄉下孩子,一雙憂鬱的眼睛顯得氣質不凡。父親出事之後,弟弟什麼都沒說就不再去學校上學,每天早早起來和母親一起下地幹活,他從來不會向父母提什麼要求,永遠沉默無語。 我把存下來的工錢往家裡寄,叮囑母親一定要讓弟弟上學,只有上學弟弟才有出路。弟弟如她所願重返學校,有一次他用學校的公用電話給我打電話,電話通了之後裡面沒有聲音,只有輕微的呼吸聲,但我一下子就感覺到這是弟弟。我對弟弟說:“雪峰,我知道是你,你快和姐姐說話啊。”

弟弟話沒出口就哽咽起來,好半天才說:“姐,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城裡不容易,等我長大了,有出息了,我會報答你,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然後,弟弟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那次,我躲在房間裡,我被弟弟的親情感動得哭了很久。 我最後決定回家過年。我咬咬牙,給 弟弟買了一件米黃色帶綠格子的羽絨服,一雙李寧牌運動鞋和一條牛仔褲,然後又一狠心花兩百多元買了個MP3。 劉強私下裡給我一筆錢,我不要。我和好了這麼久從來沒拿過他一分錢。我要讓劉強知道我要的是他的人,我要用這種行為表達對劉強的那份真情,劉強也就真為她的這份真情感動,對她說:“總有一天,我會把什麼都給你。” 我沒有給母親買什麼,不管買什麼母 親都會心疼,買再好的衣服母親也不會穿。母親像許多鄉下女人一樣,做人的意識太差,你想讓她活得像個人,她反倒不舒服。 我也去假肢廠問了假肢的價格,一問嚇了一跳,最普通的假肢也要五萬多元,好的要十多萬元不止,呂苗給她的工資不算低,但僅憑工資想裝一條普通的假肢,我至少要幹三年。我想,父親的假肢也只能再等一等,眼下我能做的,只是給父親買上兩瓶酒和一條煙。

臘月二十六,我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家。家裡還是老樣子,四壁漆黑,斷了腿的櫃子下墊著兩塊磚頭,炕單油乎乎的早就看不出顏色,被雨濺過的窗簾像一張破地圖。最值錢是那臺長虹牌彩電,已經舊得像個半百婦人。 變化大的是人。母親雙鬢花白,滿臉紋路如同刀刻。父親也更加蒼老,鬍子拉碴,他對我說:“你還知道回來呀?” 母親看到我就淚流滿面,看著乾乾淨淨的女兒她也不敢靠前。弟弟長高了,比原來更帥氣了。我把買回的新衣服讓弟弟試穿,弟弟穿上後整個人帥得不行,毛茸茸的黑眼睛一片水澤,看到弟弟的狀態,我心裡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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