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島沒有去海邊?”關林好像很不解的說道。洪立敏感到一腔怒火,因為她認為丈夫又在騙她。

“他一定是想讓我相信他去海邊了,以便跟蹤我。”

“田島應該不會那麼陰險……”

關林一面很狼狽的說道,一面用手帕擦著額頭,大概暖氣太熱吧?

“或許雜誌社的人叫他在那家咖啡館會合,以便一起去海邊寫生旅行也說不定。”

“是嗎?”

洪立敏一臉懷疑的表情說罷,又向那家咖啡館看了一眼,田島已經不見了。他一定已看到我們兩人。洪立敏這麼想。

“我去打電話。”洪立敏突然這麼說道。

“打給誰?”關林一臉驚訝的表情問道。

“請他去寫生旅行的雜誌社,我想問問該雜誌社的人有沒有跟他約定在那家咖啡館見面?”

洪立敏不顧關林的勸阻離開座位。她把電話打到雜誌社,接電話的人是跟洪立敏見過兩、三次面的編輯。

“請你先生去海邊寫生的人是我。”編輯說道。“我全權委託你先生,讓他自由作畫,期限是二十五日,你先生是不是出發了?”

“你有沒有跟我先生約定今天是在什麼地方見面?”

“沒有,就如剛才所說的,我已全權委託你先生,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不,沒有。”

洪立敏小聲說罷,結束通話電話,氣得咬牙切齒,丈夫果然懷疑她跟關林有曖昧關係,所以才在後面跟蹤,他騙她說他去海邊,只是為了想讓她放心去跟男友幽會,這種做法不是很卑鄙、很陰險嗎?洪立敏氣呼呼的返回座位。

“這完全是我的責任。”關林一臉黯然的表情說道。

洪立敏注視著關林的臉,她的眼神似乎在期待什麼。關林好像有點不好意思的稍微移開她的視線。

“說真的——”

“真的?”

“老實說,我一面勸你跟田島和解,一面希望你——”

“我……”洪立敏緊盯著關林的臉問道。

她知道關林想說什麼,她之所以明知故問,就是要讓關林親口說出來,就算關林說出“我想擁抱你”,她大概也會毫不猶豫的投入他的懷抱吧?

“我明知道我不是你商量事情的理想物件,可是,我又很高興跟你在一起,才來跟你見面,田島之所以會起疑心,是很自然的事情,因為田島知道我也喜歡你。”

“沒有關係。”

“儘管你那麼說……”

“沒有關係,因為我也知道你不是商量事情的理想物件。”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把我叫來呢?”

“因為除了你,我再也沒有可以談心的人,而且……”

“而且什麼?”

“我想你還深愛著我,所以才把你……”

“儘管被田島懷疑我跟你有曖昧關係,你一點也不在意嗎?”

“是的。被那種卑鄙小人懷疑,我一點也不在意。”

洪立敏以高亢的聲音說道。讓人誤以為是因為心情愉快,說話聲音才會那麼高亢。人的心情是很微妙的,直到剛才都還害怕被田島知道她跟關林見面,因為她顧忌自己是有夫之婦,可是,一旦知道丈夫懷疑她時,這種顧忌完全消失掉,這是因為被懷疑引起她的反彈,不再顧忌是有夫之婦,如果現在關林引誘她,不管去哪裡,大概都會跟去吧!

就算找一家幽會旅館,她也會跟去吧!

“你說你現在還喜歡我?”

“那是……”關林剛說出這句話,就輕輕搖著頭。

“我不能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情,而且……”

“而且什麼?”

“我想起那幅畫像。”

“畫像?”

“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跟田島以你為模特兒所畫的畫像嗎?”

“記得……”

“那時,田島所畫的畫像得獎,讓他名揚畫壇,那時讓我感到驚訝的,不光是他作畫的技巧,而是他對你的愛情,他把對你的愛全部注入那幅畫像,光是這點,我就敗下陣來——”

“他對我的愛情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

“可是,我無法忘懷那幅畫像給我的強烈印象,田島以那幅畫像做為愛的獻禮獻給你吧?只要那幅畫像還在,就表示田島對你的愛並沒有消失掉,我這麼一想就……”

“……”

“田島現在一定還深愛著你,今天他跟蹤你,就是最好的證明。”

“……”

洪立敏沉默下來,她覺得危險突然遠去,因為關林不是說“想擁抱你”,而是提起畫像的事情。

洪立敏感到放心,同時也感到有點失望。

“走吧!”洪立敏慢慢地站起來。

洪立敏在有樂町車站跟關林分手。

時間已是九點,洪立敏透過剪票口,進入候車廳時,突然有人在她的背後呼叫她,由於是男人的呼叫聲,讓她以為是關林追過來,不禁內心感到一陣喜悅,可是,當她回頭一看,不禁大失所望,因為那個人不是關林,而是跟丈夫同一社團的會員江上風畫家。

江上風是個身材矮胖的男子,雖然外貌不揚,但很有才幹。

雖然比田島和關林還年長,可是,大概因為個子矮小,再加上娃娃臉,看起來比田島和關林年輕。

“果然是夫人。”還是單身漢的三十五歲江上風說道。他的臉紅紅的,好像剛喝過酒,聞到一股酒臭味。

“剛才我跟田島一起喝酒。”江上風說道。

“你跟我先生一起喝酒?”

“是的。我在商業街的小巷內無意中碰到他,眼看他雙眉深鎖,非常痛苦,我為了安慰他,才帶他去一家小吃店喝酒。”

“我先生喝完酒後去哪裡?”

“田島在新橋乘車回家了,看他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洪立敏連忙搖著頭說道。“我先生回家?他應該去海邊寫生旅行才對呀!”

“他並沒有跟我提到寫生旅行的事情。”

“我先生跟你說些什麼事情?”

“田島一面破口大罵畜生,一面說要怎樣才能瞭解我。讓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江上風毫不拐彎抹角地問道:“是不是他跟你發生摩擦?”

“沒有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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