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絲琳洗完澡,換上鬆軟舒適的小羊睡衣,準備放鬆睡覺。
阿文還在研究地圖,為明天的出行做準備。
發現後背處投來的目光後,他扭頭看過去,絲琳正盯著他不敢閤眼。
他索性放了地圖,走到床邊,“怎麼了?”
“你真不走?”
這是被嚇怕了。
他又一次保證道:“我真的不走,現在,你該睡覺了。”
說完,他就要起身離開。
手臂卻被人抓住,“你去哪?”
“去洗澡。”他無奈笑了笑,又一次坐下,“都不讓我洗澡了?”
絲琳裹著被子,只露出一個圓乎乎的腦袋,像是躲在洞裡的小倉鼠,惴惴不安四處張望。
見她還沒有放手的意思,阿文也就沒離開,坐在床邊耐心等了等。
先前住在這裡時,兩人都十分自覺保持著一定的社交距離,可同在一個屋簷下,很多事情無法避免。
況且,現在沒有那個條件供兩人挑挑揀揀。
見她呼吸逐漸平穩,阿文出去洗了個戰鬥澡,擔心她隨時醒來,他洗得粗糙,大刀闊斧衝兩下,頂著一身水汽出來。
果然,一轉身就看到了床上那位正睜著大眼睛四處張望。
阿文脖子上掛了毛巾,草草擦了兩下頭髮,走過去。
絲琳的小床能容納兩個人,但她一般和小熊小兔玩偶一起睡,原本寬敞的床也就只剩下一點空位。
小床微微塌陷,阿文坐過來,寧靜的夜裡更顯得他聲音溫和,“我就在這,你睡吧。”
絲琳坐著,背挺直了一些,她今晚格外不安。
聽到阿文這樣保證,她“嗯”了一聲,乖乖躺下去,剛開始還會時不時睜眼,確認身旁是否有人,每每睜眼都能看到阿文的側臉。
他正安靜坐在床邊,仔細研究那張地圖,床頭的小夜燈發出淡黃的光圈,打在他的側臉上,整個人烘托地可靠又安心。
絲琳就在他圈起來的一片小天地中安然睡去,她確實很累了,阿文走後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直到天色大亮。
第二天一早,絲琳起床後發現桌子上已經擺滿熱騰騰的早飯。
她拿起一個蔬菜三明治,咬了一口,滿口清香。
阿文正在忙著收拾行李,誰知道一去要多久,他將家裡能用的東西都打包帶上,最後裝了滿滿兩個書包。
主要還是水和食物,這些在來的路上他就有補充,後備箱準備了一整箱礦泉水,他又單獨拿出一塊厚厚的毛毯,放進副駕駛的位置。車子已經很久了,空調有時候不好用。
收拾完這些,絲琳也吃完了飯。
“去收拾你的東西吧。”
阿文將另一個書包遞給她。
“這些都要帶嗎?”
她指了指窗臺上鋪滿的畫作,按說如果不是必需品,是沒必要佔用空間的。
“你想帶就帶上,車裡能放下。”
聽到肯定的回答後,她簡單收拾了幾張心愛的畫,還有常用的畫筆顏料,裝入書包繫好袋子後,主動放到車上。
阿文叫住了她,指著最上面那枚手錶。
“這個就不用帶了。”
她聞言頓住腳步,這手錶是從阿文身上摘下來的,修了兩次還沒修好,現在無異於一塊廢鐵。
時至今日,阿文依舊沒有恢復記憶的苗頭。
她想了想,還是將手錶留在桌子上。
臨走前,還不死心地把玩一會,左右看看,到處尋找啟動的按鈕,“真的不行了嗎?可是這個看起來很貴唉,說不定你以前是個身價不菲的公子哥。”
阿文這次沒有沉默,反常地回了句:“你見過哪個公子哥帶著大花臂的?”
絲琳愣了一下,隨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這人還挺有自知之明。”
“走了。”
“來了!”
她將手錶留在桌子上,一跳一跳隨著阿文走出門口。
手錶堅硬的外殼磕在桌子上,原本因碰撞歪到一邊的開關被誤觸,錶盤下方突然發出綠色的光。
然而,損傷實在太嚴重,綠光也僅僅維持了幾秒鐘,又恢復一片死寂。
*
英國,倫敦。
“歐文哥,醒醒!”
歐文正睡得香,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硬要把他搖起來,看了眼時間,凌晨三點,更想發火了。
他坐起來後睡眼朦朧,聽著對方的報告。
對方語速極快,簡短几句話說完,歐文依舊沉默。
大腦反應幾秒後。
“什麼?”
“是真的,我們確認很多遍了。”
“電腦拿來!”
*
比利時,基地內。
“怎麼回事?”
林應琛大晚上也沒睡好,歐文原本負責英國的貨運,忽然說有重要的事一定要當面彙報,他第一時間連夜飛回基地。
會議作戰室內,眾人帶著迷離的雙眼坐在燈下。
盧米最先嚷嚷著:“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啊!”
“你閉嘴!”
又被歐文一句話堵回去。
伊芙攏了攏頭髮,她兩週之後就要出發去墨西哥,最不希望這時候出現意外。
“琛哥,先前為了保障貨物運輸和人員安全,我們為每個成員都配備了追蹤定位器。”
歐文迅速操作電腦,大螢幕上立刻顯示出一幅黑色世界地圖,幾百個紅點分佈在各大洲,連成片成一團紅。
其中,夾雜著幾枚綠色標誌格外顯眼。
“紅色小點代表普通武裝軍,綠色是全能傭兵的訊號,全能傭兵原本共有十人,不過……”
不過,一人受傷,生死難料。
目前,包括林應琛在內的全能僱傭兵共有九名,伊芙不負責外出任務,因此暫時沒有被編入在內。
他又將時間軸調到昨天,“昨天凌晨在分配運輸人員時,發現了這個。”
歐文將普通武裝軍的紅色定位全部關閉,偌大空曠的地圖上只剩下幾個綠色圓點。
眾人盯著螢幕,時間軸不斷推進,減速後一幀一幀播放。
此時,會議室裡靜得針落可聞。
眾人目不轉睛,螢幕上,歐文關掉九個在基地內的傭兵訊號,偌大的地圖只剩下漆黑一片。
忽然,一枚扎眼的綠色訊號跳躍在螢幕上,斷斷續續。
消失,又出現,再次消失。
時間,只有短短三秒。
地點,在大洋彼岸,一年前他們遭遇襲擊的墨西哥海岸。
一向話多嘴賤的盧米此時睜著大眼,一臉難以置信,“這是……”
阿澈“噌”地從椅子上起身,“琛哥,我現在出發!”
林應琛原本皺著的眉頭鬆開,他一擺手,“等等。”
阿澈腳步一頓,有些疑惑。
“調兩架F-16,我親自去。”
*
直到兩人坐上車,絲琳問出了一直疑惑的問題。
“這車哪來的?”
黑色賓士,外觀有些陳舊,應該是前幾年的款式,不說價格不菲,但也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
“偷的。”
阿文回答一如既往簡潔。
女孩張了張嘴,驚訝的目光外露,良久,她向駕駛座默默伸出一個大拇指,“真有你的。”
車內十分寬敞,副駕駛上被鋪好小毯子,還放了一個兔子玩偶,絲琳繫好安全帶後,發現座位下方還有一整袋零食,牛肉乾、汽水、糖果……裝了滿滿一袋。
“哇,還有零食。”
原以為這是一場折磨身心的末日狂奔,一上車她更覺得這像小學生去郊遊。
她興奮地拿著袋子晃晃,“這是什麼時候買的?”
“昨天偷的。”
……這也能偷?
“還有酸梅糖!”
“怕你暈車。”
所以偷了酸梅糖?
阿文繫好安全帶,熟練地打著方向盤,副駕駛的女孩嘰嘰喳喳,兩人窩在狹窄的一方小天地中,車子揚起一片沙塵,在晨光中駛離海灘,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