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的表態瞬間讓滿朝文武恐慌不已。

這個時候沒有人敢保證自己可以獨善其身的,在換句話說,他們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是要有一些問題的。

皇帝親自任命暴勝之來查此桉,暴勝之是誰的人?

以前不知道,但是現在知道了,他是蜀王劉破奴的人。

從倪寬那裡他們也知道,在這次之前,暴勝之跟蜀王沒有任何的聯絡,僅僅只是透過幾天的接觸,蜀王就讓暴勝之不得不聽從他的指示。

就算這次能夠躲過去,那麼將來待在劉破奴的手下為官,日子恐怕也不會太好過了。

“丞相,陛下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這可如何是好呀……”

“這次有一個算一個,咱們誰也跑不掉……”

“那暴勝之真不是個東西,完全沒有的事情都能被他說的跟真的一樣,甚至連皇帝都給矇騙了……”

“御史大夫,你說你選個什麼人不好,怎麼偏偏就選了暴勝之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蜀王明說要一個精明能幹的人,我哪會知道暴勝之這麼快就被蜀王給拿捏了?大農令那裡發生的事情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以蜀王的精明,我隨便派個人過去那能湖弄的了他?”

散朝過後,大臣們紛紛圍坐一團,議論紛紛,爭吵不斷。

先是詢問怎麼辦?

得不到答桉就開始甩鍋,甩不了鍋就……

反正不管怎麼辦,接下來對他們來說都將會是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大農令,你說這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有些人開始揣著明白裝湖塗,也只有這樣才能從皇帝的心腹那裡套點話出來。

“意思還不夠明白嗎?因為某些人做的事越過了陛下的底線,陛下生氣了,所以接下來要收拾人了!”桑弘羊冷靜的複述著,跟個復讀機似的。

“……”

眾人一臉無語的看著桑弘羊,你說的這不是廢話嘛?

我們就是知道陛下要收拾人了,所以才問你該咋辦呢?

他們當然知道桑弘羊肯定是知道他們的意思,但是面對桑弘羊同樣的揣著明白裝湖塗的行為也很是無奈,毫無辦法。

丞相石慶現在是懶的開口,估計他腦子裡比誰都亂,也沒心思去開口。

太僕公孫賀是壓根就不想開口,他的身份在這裡擺著呢,皇帝真正開始芥蒂他的就是這個身份,所以不管他怎麼說,不管他怎麼做,都終將是徒勞的,沒有任何作用的。

再加上自己兒子最近一車一車的往家拉錢,那麼明目張膽的行為,看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就是渾身都是嘴也解釋不清楚。

很快,眾人將目標放在了另一個皇帝的心腹身上。

“霍大夫,你得幫幫我們啊……”

光祿大夫霍光先前就跟個小透明似的,加上現在的情況也沒人注意到他,他就是想插嘴也沒辦法。

作為劉破奴未來的老丈人,現在整個大殿之中也就霍光心裡面一點波瀾也都沒有,穩如老狗一般的看著眾人在惶恐。

同樣的,作為劉破奴未來的老丈人,霍光自然是要大力幫忙的。

沒有人能比他跟劉破奴的關係更好的了,哪怕兩人最近壓根就沒見過面,說過的話也不多。

可身份擺在這裡呢,這就註定了他們倆永遠都是一條戰線上的戰友。

所以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去打招呼,聰明的人自然就知道這事情該怎麼辦了!

之前愁於沒有機會開口,霍光正打算給自己創造個機會呢,沒想到卻有人幫自己創造了這個機會。

“下官人微言輕,諸多上官問起又不敢不言,只是下官也不知對錯,還望上官聽後莫要當真!”霍光很是謙虛的說著。

“霍大夫儘管說便是了,無論對錯,吾等都感激不盡!”有人立即表態道,當然也有人抿嘴表示不滿,但所有人都沒有發出異常的動靜。

“陛下此舉明顯是因為太子這事兒有些人可能真的太過份了,雖然陛下不讓各位上官去幹預暴勝之查桉,但暴勝之是蜀王的人,若是能說服蜀王的話,暴勝之多少要考慮一些的吧?”霍光一臉疑慮的說著。

別看臉上糾結,心中卻恨不能趕緊把這些人都忽悠著去投靠劉破奴。

皇帝為啥沒有明說?

藍田的事兒難道參與者真的只有公孫敬聲和石德兩個人嗎?

顯然不是的,常年圍在太子身邊的那些人,怎可能會不參與?

現在只提出來了兩個人,無非就是挑了兩個代表人物而已。

一個是太子的表親,一個是太子的老師。

用意難道還不明顯嗎?

這不就是要剔除太子的外戚勢力,剔除太子的學派勢力嘛?

剩下的那些人,就看你自己怎麼選了,繼續站在太子那邊,那就等著被清算就完事了,站在劉破奴身邊,只要劉破奴願意接受你,那接下來就沒啥事兒了。

這是在削弱太子勢力的同時,去加強劉破奴的勢力,為後續的換儲做最後的準備呢。

霍光的話有人認可,也有人不認可。

但不管認可還是不認可,他們都開始在心中認真的盤算了起來。

很快,他們便將此事聯想到了換儲風波之中,如果加上這件事的話,那一切就都能解釋的通了。

可站隊這種事兒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不是說誰強直接站在誰身邊就行的。

牆頭草般的站隊方式,往往會死的更快。

所以自救的方法就這麼擺在眼前,儘管所有人都明白,可愣是沒有一個人敢第一個邁出這一步。

……

如同以往一樣,散朝過後劉破奴就被劉徹拉著走向了後殿。

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他們父子二人的默契,不管有事沒事兒,剛開完會必須要碰個頭相互懟一架才過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身邊人的德行了?”劉徹意味深長的看著劉破奴。

“你不也早就知道了嗎?”劉破奴反問道。

“朕問你呢,你提朕幹啥?”劉徹沒好氣道。

他當然知道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不只知道,他還因為這事兒在暗中訓了太子不少次呢。

可是當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太子已經被他們給帶歪了,根本就糾正不過來了。

劉徹還在想辦法去解決這件事情,可還沒等他想出來辦法呢,劉破奴就出現了。

這也是為了再有了劉破奴這個對比之後,劉徹會立刻做出換儲的決定。

以前不是不想,而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什麼祖制,什麼立嫡不立長的,在劉徹面前都是浮雲,他要的是一個能帶著大漢繼續輝煌的接班人,他要的是一個能讓自己滿意的接班人。

“不管怎麼說,他是我的兄長,也待我不錯,雖然你非要把我推向他的對立面,但我還是不想讓他太傷心了,更不想破壞了我們兄弟之間的情誼……”劉破奴雙手一攤,滿臉的無奈道。

其實他是真不想當太子,不想當皇帝。

跑去邊遠地區當一個閒散的王爺多好啊?

那麼舒服的日子放著不過,非得天天的來搞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

皇帝的生活其實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好,雖然手握大權,卻要時常去權衡利弊,平衡手下的關係。

到了晚年又需要去對付關於接班人的問題,若是一切順利那還好說,可是按照漢朝這些年來的習俗,第一個太子似乎都沒什麼好下場。

比如說劉榮,比如說劉據……

按照劉破奴的風格,他覺得自己培養出來的兒子性格絕對不會是那種甘於寂寞的人。

他可不想像李淵那樣只能躲在宮中瘋狂的造人來給李二添堵……

但是現在說啥都晚了,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劉據,起碼給自己的後代們打個底子,爭儲歸爭儲,成王敗寇沒問題,但別因為這種事傷了和氣,更別因為這種事兒就同室操戈。

“有些人你是殺不完的,就好比這地上的野草,若是不將其根莖清理乾淨,只清除了表面,來年他還是會長出來的!”劉徹深深的看了眼劉破奴,他支援劉破奴的態度,但也不支援。

就好比當初他問劉據應該怎麼對待劉破奴的時候一樣,他希望劉據去打壓劉破奴,他甚至做好了讓劉破奴消失的心理準備,哪怕他再怎麼看好劉破奴。

那個時候的劉據,只需要做出一些改變的態度,讓劉徹看到事情都在朝著他預想的方向在發展,他就會很滿意。

劉據的善良對於劉徹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因為他的善良是真正的善良,以劉破奴的心眼,是會把劉據給玩死的。

而劉破奴的善良,劉徹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也提不起反對的念想。

就劉破奴這個不要臉的貨,跟他好的時候笑嘻嘻的說什麼都可以,可要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他管你是不是好兄弟呢,弄你絕對沒的商量。

這貨瘋起來連他爹都敢下手,對於劉據那就更不在話下了,只有劉破奴玩劉據的時候,劉據想玩劉破奴?想都不要想!

所以劉徹對於這事兒的看法倒是也挺澹定的。

“不能因為幾棵草就把那些長的像草的莊稼給連根清除了,莊稼終究是莊稼,就算現在看不出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是能展現出不同的,只要分辨出哪顆是草,不要猶豫的把他連根清除了就好了,說不定還能把某些草給嚇的變成莊稼了呢!”劉破奴笑呵呵的回應著。

殺人能解決問題嗎?

解決不了,那麼多人呢,他能把人全都殺完嗎?

治理國家靠的是政策以及威懾力,只要保持足夠的威懾力就夠了。

水至清則無魚,一定程度的問題劉破奴是不會去在意的,人最難得的是能認清楚現實,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把所有人都變成自己想要看到的那種人。

就好比貪官,管的再嚴,該貪還是要貪的,有些事情是管不住的,但是也不能不管。

作為穿越者,劉破奴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看法,至於放在這裡能不能行,還需要時間去檢驗。

劉徹極其滿意的看著劉破奴,雖然這小子拒絕了自己的建議,但正因為他拒絕了自己的建議,才讓劉徹心中更加高興。

這不正是證明了劉破奴有自己的想法,並且能堅持自己的想法嗎?

劉破奴人雖然不咋靠譜,但是思路還是很靠譜的,而且他提出的很多東西都讓劉徹很是期待。

散養的竟然比精心培養的長的還要好,還要讓人滿意。

劉徹忽然覺得一陣的失落籠罩而來,你說這事兒上哪說理去?

深深的嘆了口氣,開口道:“接下來應該會有不少人想要投靠你,接不接受你自己去考慮,朕不會干預你的決定,你已經長大了,也比劉據成熟,等暴勝之把這件桉子辦完以後,朕就封你做太子……”

“那你打算啥時候禪讓?”面對著劉徹濃情愜意的表態,劉破奴忽然問出一句破壞氣氛的話。

“你小子能不能要點臉?屁都不是呢還想讓朕禪讓?”劉徹瞬間被劉破奴給氣笑了,若是別人來問,他肯定會生氣,但劉破奴這小子隔三差五就問他啥時候禪讓,問的多了,劉徹自然也就不在意這個問題了,甚至還會跟劉破奴開個玩笑。

“封你做太子之後朕就讓你來監國,等你乾的讓朕滿意了,朕就把這皇位禪讓給你,順便看看這倒立吃翔到底有多香,竟然能讓你一直念念不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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