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瘋子，葉楓
十萬年前的人們，普遍知道的常識是，凡人如狗。
而十萬年後的人們，則是連三歲孩童都知道，凡人與修士一樣，都是人。
這是兩種最基本的理念的不同。
而更改了這種理念的，就是神皇。
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但在玄武長老提醒過後，大家才終於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間，神皇改變了十萬年前那匪夷所思的觀念。
常識是最難改的。
比如火是熱的，冰是冷的，這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常識，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和你說，火是冷的，冰是熱的，那你會覺得，這個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會對他說的一切不屑一顧！
就像前一刻的神州世界無數修士看著影像中的皇甫樂說出的那番言論一樣，嗤之以鼻，不以為然！
但在十萬年前，這卻是那個時代中，整個世界所有人的基本認知！
而神皇，改變了這種認知。
但……
曹澤突然輕笑一聲，搖搖頭無奈道。
“神皇還真是……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居然還要費力去改變，這控制慾……還真是夠強的！”
眾人一愣，而後紛紛笑了出來。
是啊，不過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罷了。
……
影像中，葉楓點點頭，沒有繼續詢問這個問題，而是換了個問題。
“皇甫宗主，可曾聽過蘇瓊的名字？”
皇甫樂思索片刻，緩緩搖頭：“從未聽聞！”
葉楓平和的說道：“蘇瓊，甲申七百三十年，玲瓏府大考探花，下放至玲瓏府華君城，為官法曹，不知皇甫宗主可有印象？”
皇甫樂頓時啞然失笑。
他還以為這蘇瓊是哪裡的修士呢，沒想到竟然只是玲瓏府治下的一介凡人而已！
“道友玩笑了，一介凡人，在下的確從未聽聞！”皇甫樂失笑搖頭，搞不懂對面這青年問起這麼一個凡人是什麼意思。
而葉楓則是點點頭，而後如數家珍般說道。
“蘇瓊，曾於家中苦讀時，立志為官，為凡俗百姓謀求生路，立誓窮其一生，也要改變玲瓏府，甚至是改變整個天下間，百億凡人的處境！他想要讓凡人也可以被當做人來看待，他想要讓凡人也能吃一口飽飯，不求人人富貴，但求天下凡人也能生平安康，一生溫飽……”
葉楓的聲音有些縹緲，語音很輕。
“一生，溫飽……我本以為，這只是個很容易就能達成的心願，因為溫飽……不是作為人，應有的嗎？可惜今日，我才知道，原來凡人……不是人啊！”
葉楓嘴角咧開，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自嘲的味道。
“修士統治天下，修士，才是人！而在修士眼中，凡人……不過是資糧，是牲畜，是工具，無論是什麼，總歸不是人！所以，凡人溫飽與否，修士才不會在乎，對吧？”
“所以，蘇瓊的志向，從一開始，便與修士的理念衝突了，所以……他才會死，對吧？”
皇甫樂微微有些愣神，而後越來越覺得好笑。
對面這青年口中的凡人蘇瓊，還真是……
可笑！
皇甫樂搖了搖頭，片刻後才笑道：“道友，這蘇瓊……算了，一介凡人而已，在下便不予評價了，只是不知，道友說此人，是想說什麼？”
葉楓沉默片刻，搖頭說道：“沒什麼……最後一個問題。”
“道友請講。”
“我想問問貴宗上下，滿宗數千弟子，可有人覺得，凡人也當是人？”
說到此處，葉楓看向了皇甫樂身後，那玲瓏山上的數千弟子。
皇甫樂啞然失笑，卻也沒有阻攔，只是隨意笑道：“若有人認同此言，就站出來吧，無妨。”
玲瓏山上，數千弟子面面相覷，無人應答，無人站出。
葉楓點頭，身上氣息微微顫動了一下。
皇甫樂頓時目光一凝！
從葉楓出現開始，皇甫樂的神念就一直籠罩周圍千丈。
在皇甫樂眼中，葉楓深不可測！
葉楓的身上，從始至終都沒有半分靈氣波動浮現過，就彷彿凡人……不，就像是一塊石頭！
但這一刻，葉楓的身上，突然有一絲細微的靈氣波動閃過。
雖然很短暫，但的確出現了。
皇甫樂疑惑看向葉楓。
葉楓低垂著眼瞼，輕聲開口。
“我其實知道，凡人如狗，這其實不是貴宗一家之言。”
“我也知道，你們只是不在乎凡人，只是需要凡人勞作，所以重稅賦，重勞役，你們沒有如魔道修士一般屠戮凡人，也沒有可以的欺凌壓榨。”
“我更知道，玲瓏宗乃是正道宗門，你們雖然不在乎凡人生死，但你們至少維持了這方圓數萬裡之內的一片平和，沒有讓修士的爭鬥影響到凡人。”
“所以我雖然不認同你們的想法，但，卻不知該如何管……”
“可是，蘇瓊是我朋友。”
“他曾答應過我，為官十年，剛正清廉，但他為官，卻只四十三日。”
“他死在了你們手上，死在了凡人如狗這句話上。”
“所以，自今日起，我葉楓也為蘇兄立個誓——凡在葉某面前，談及凡人非人，凡人如狗之類的言論之人，見之，必殺！”
“葉某魯鈍，不知該如何改變天下人根深蒂固的認知，但，我可以殺。”
“殺光了如此認知的人，剩下的，便是蘇兄同道中人了吧？”
“皇甫宗主，我可以給貴宗一個機會，收回你們剛剛的說法，從此後，視凡人為人，我可以不動手。”
葉楓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皇甫樂，還有他身後的數千玲瓏宗弟子，誠懇的如此說道。
皇甫樂愣住。
他看著葉楓的眼神，就如同在看著個瘋子一樣。
片刻後，皇甫樂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拂袖怒道。
“荒謬！凡人若也是人，修士又是什麼？為了這麼點小事，道兄竟放言要動手？依我看，你分明便是可以登門找茬的！你……到底意欲何為？”
皇甫樂疾言厲色，質問出聲，數千弟子刀兵齊出，法寶懸空。
葉楓深吸口氣，誠懇問道：“皇甫宗主，還請三思！真的……不改了嗎？”
皇甫樂冷哼一聲，乾脆利落的大手一揮，霞光千道，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在他看來，葉楓就是個登門找茬的瘋子！
為了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為了一介凡人，居然就要動手打上山門？
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和瘋子，他連道理都懶得講！
對方若要動手，那就試試看！
霞光中，玲瓏山上氣機波動，大陣緩緩升起！
凝護山大陣於一身，皇甫樂沒有輕視葉楓，他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見此，葉楓搖頭輕嘆。
“可惜……”
下一刻，皇甫樂眼中殺意一閃，無數霞光自陣中爆發，在高空中劃過無數道弧線，從四面八方，殺向葉楓！
以半步真仙之境，催動一宗大陣。
這一擊，已是真仙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