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沒有亮,就連青豆兒都在熟睡著,陌清離就被湘瑤從美夢中拖了起來梳妝打扮,好容易忍著睏意穿戴完畢,陌雲開已經在門口等了她許久,見她模樣忍不住搖頭嘆氣,“你啊!”
“快讓我上車,我好睏。”陌清離推開陌雲開迷迷糊糊地上了馬車,靠在湘瑤肩上在馬車吱吱呀呀的顛簸中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晃晃悠悠過了多久,震天的號角聲響遏行雲,女子皺著眉頭被吵醒,有些不滿,“到了嗎?”
“到了。”湘瑤看著外面的陣仗顯得十分好奇,率先下了馬車四處張望著。
陌清離緊隨其後下了馬車,亦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
偌大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人影,百官朝服整肅,禁軍披堅執銳,宮女穿紅戴綠,隆隆的鼓聲響徹雲霄,震耳欲聾,紅綾飛揚颯颯,仿若天邊的彩霞。
“別發呆,跟緊我。”
陌雲開握住陌清離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竟有些灼熱。
陌清離四處張望,這卓豐真是好大的手筆,竟如此看重這通天儀式。
端莊肅穆的白玉祭壇佇立在廣場中央,擺滿了牲畜瓜果等貢品,香火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之中,氤氳著悠悠的白煙。
祭壇右側站滿了文武官員,左側站了一眾的后妃、皇子、公主,陌知德位列百官之首,與之相對的便是一身紫衣的卓烈。
陌清離和陌雲開兩個人挑了個並不顯眼的位置,遠遠地看著卓豐一身玄色龍袍登臨祭臺,廣袖一揮,君臨天下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下跪,山呼萬歲。皇帝登基也不過如此了。
“眾卿平身!”蒼勁有力的聲音穿透了重重鼓聲號聲,清晰地落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請——聖姑!”
陌清離轉頭望去,一架十六人抬著的步輦白紗縹緲,踏著震天的鑼鼓聲遠遠而來,後面跟著數十名帶著面紗的白衣少女,看起來神聖不容侵犯。
直走到祭壇之下,一雙素手撩起紗簾,內中女子由兩名少女攙扶著下輦,一身白色的盛裝,廣袖珠翠,頭戴沉重繁華的發冠,一雙秋水般的眸子透著寡淡,望向祭壇的目光像是無聲的嘆息。
“十娘?”
陌清離低聲喃喃,向來見慣了她不施粉黛,一身素衣隨性的模樣,這般隆重的裝扮倒是更顯得十娘出塵絕世,不似凡人。就連她,也忍不住想要虔誠膜拜。
“跪——”
眾人聞聲紛紛拜下,陌清離抬頭偷看,卻發現全場未跪之人,除了卓豐,卓烈竟然也就那麼站著,依舊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
這位眾人敬畏的聖姑,沒有影響到他分毫,而卓豐竟也那麼默許了卓烈的張狂。
陌清離看不懂十娘複雜的“通天”過程,一個儀式接著一個儀式,那數十名白衣少女圍在祭壇之上像是一朵朵盛放的雪蓮花。而十娘就在他們中央,陽光灑下,為她的周身鍍上了一層金光,看起來愈發高潔不可冒犯。
待儀式結束,已是兩個時辰之後,十娘在卓豐面前行了一禮,說了會什麼,才轉身下了祭壇,坐上步輦悠悠離去。
只見卓豐沉思了少許,一甩袖子對著眾人朗聲道:“傳朕口諭,就地紮營。眾位愛卿各自換身衣服,待午膳過後,下午的圍獵誰若拔得頭籌,朕重重有賞!”
各家的少年人聽了眸光一亮,摩拳擦掌。這可是難得的能在皇上面前表現的機會啊!
“下午我給你獵個野鹿如何?”陌雲開垂首悄聲道。
“你就吹吧。”陌清離一臉嫌棄,伸手去推他,“我要和瑤瑤四處走走,你快去那老頭子面前給我打打掩護。”
陌雲開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沒有多說什麼,依言朝陌知德的方向離去了。
“真聽話啊!”待他走出去好遠,湘瑤才嘖嘖稱歎,“小姐,你可真是將陌雲開拿捏的死死的。”
陌清離聽了這話感覺有點什麼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拉著湘瑤遠離人群,溜達到圍場邊緣去了。
“這裡距離梨花村快馬也就一小會兒,好想回去看看師父啊。”陌清離望著梨花村的方向,神色有些落寞。
“師父不在,去了你也見不到。”湘瑤神秘兮兮地靠近陌清離,低聲耳語,“師姐,師父得到了一個訊息,前去核實去了。如果事情順利,說不定能給你一個大驚喜!”
“什麼驚喜?你又知道什麼了?”
湘瑤的話瞬間勾起了陌清離的興趣,奈何這小妮子說話說一半,愣是神神秘秘得不肯再說。惹得陌清離惱怒追著她跑了大半個圈子。
正當兩個人氣喘吁吁的時候,一個焦急地身影朝陌清離小跑過來。
“陌姑娘!”
陌清離回首,只見小樂子亦是上氣不接下氣,險些連話都說不利索。
“陌小姐,快、快跟我去看看,陌家大公子惹事啦!”
“啊?”陌清離和湘瑤面面相覷,實在是無法將“惹事”二字與陌雲開相聯絡起來。
帝王的營帳之前聚集了一小部分的官員和其他人,有的搖頭嘆息,有的幸災樂禍,大多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旁觀著眼前的一出鬧劇。
穿金戴銀的少女跪坐在地上,衣襬沾了塵土,臉色不知是羞是惱漲的通紅,那一雙泫然欲泣的眸子盡是委屈和不甘。
“陌雲開!你不過是仗著本公主喜歡你,你敢如此羞辱我!”
長身玉立的男子一襲白衣纖塵不染,那一雙桃花眼冷淡疏離,目光落在面前的石階上,甚至懶得去瞧卓驚月一眼。
“公主多想了,微臣身份低微,豈敢逾矩。”
“我這麼長時間在你身邊,平心而論,本公主待你不薄,你怎能這樣對我?”
“雲開,不要衝動,和陛下道個歉,這事便也過去了。”陌知德緊張兮兮地用胳膊碰了碰陌雲開,心中暗暗叫苦這向來進退有度的兒子怎的今日這般不知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