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舟有點吃驚,傻子之前一直只能說一個字,今天竟然說了兩個字!

“哎喲,進步了,是不是老實這兩天教你了?”時舟笑著問。

結果傻子不為所動,掐腰問:“是誰?”

時舟摸摸鼻子,只好跟傻子解釋,“那是明少爺啊,你先前還揹著他去公堂替我作證呢。你忘了?”

傻子狠狠地跺腳,“護、館!”

時舟明白了,傻子這是生氣了,因為剛剛明彪要幫她背藥箱,傻子覺得明彪搶了他的活,強調他才是護館。

時舟伸手把藥箱往他脖子上一掛,“你幫我背行了吧?”

結果傻子還不滿意,一轉身,背對時舟,擺出一個姿勢來,半彎著腿,兩隻胳膊朝後,蹲在半空不動。

時舟試探地問:“你是說你要揹我上山?”

傻子不說話,還是維持那個姿勢不動。

時舟只得趴到他的背上。

傻子脖子下掛著藥箱,揹著時舟掉頭就跑。

時舟:“唉唉唉,你跑錯方向了,咱們是上山……”

結果,傻子追上了剛剛離開的明彪,揹著時舟在他面前晃了一圈,又掉頭回醫館。

時舟:“……”

明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吐槽:“傻子有毛病吧?嚇老子一跳啊!”

甄有福聽說時舟去趙家一趟,還給人家開了一堆泡腳藥包,下巴都掉了,“東家,這是要發啊!”

時舟拿出一疊藥方,“泡腳藥包還好,關鍵還有兩個人單泡腳不管用,還需要額外開藥補腎壯陽呢。另外,按藥方配藥,記得對號包裝,別弄混了。”

甄有福開始忙活起來,還去指導傻子磨粉。

傻子覺得被看輕了:“我會!”

時舟在後院配合傻子磨藥粉,甄有福在前面稱重,然後醫館來了老頭,身上還背個睡著的孩子,孩子身上用衣裳包著,只露出半張臉。

老頭自稱姓裘,打量醫館內後,發現只有甄有福一個人。

裘老頭遞給甄有福一個藥方,“大夫,我這有一個藥方,治腹脹的,你按藥方給我抓藥就行。”

甄有福接過藥方,無意中瞥到孩子的臉,頓時被嚇了一跳,“這孩子的臉上怎麼有那麼大一顆痣啊?”

裘老頭急忙往後讓了讓,“那是出孃胎就有的。他脾氣大,不讓說,醒了是要罵街的!”

甄有福訕笑,“好好,我不說。我現在就給你抓藥。對了,這是孩子脹氣還是大人脹氣啊?”

裘老頭伸手指了下背後,“給他吃的。”

隔天,時舟檢視這兩天的問診錄,突然發現有一則自己不熟悉的記錄:成人腹部腫脹(病患自備藥方)。

下面詳細記錄了配藥的藥材種類和份量。

時舟急忙叫來甄有福:“甄大夫,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個病患?”

甄有福就把裘老頭背孫自備藥方,來醫館開藥的事說了一遍,“這裡的當地人都會自備藥方,這樣就省下不少問診的錢。東家,這藥方有問題嗎?”

時舟問:“這藥方倒是沒問題,但劑量不對。對方是給小兒開藥,還是給成人開藥?”

甄有福一愣,“他是給孩子吃的。”

時舟看著藥方,“給孩子吃的藥方,這劑量大了些。那老頭你認得嗎?現在能找到嗎?”

甄有福有點緊張:“會出問題嗎?裘老頭是個生面孔,對醫館倒是一副很熟絡的樣子,我還以為是老主顧……”

他雖然在大遊山待了很多年,但來醫館看病的人少啊,他也不愛去集市,他哪裡認得對方是誰?

甄有福見時舟面色嚴峻,甄有福還是有些心慌,“東家,我是不是犯錯了?”

時舟說:“對孩子來說藥量大了些,不過一般治腹脹的藥都是調理的,倒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時舟的話音剛落,外面突然來了一群人,“這裡就是半山醫館?你們治死人了,讓你們主事的快出來!”

時舟面色一沉,急忙走了出去,就看到一群身穿孝布的人抬著一口棺材站在醫館門前。

他們見時舟年紀輕輕,壓根沒看在眼裡,一把推開門口的時舟,把棺材放進了醫館的正廳。

“讓你們主事的出來!”

領頭的是個頭戴孝布的男人,三十多歲,一臉凶神惡煞,他闊步走到桌子邊,一抬手掀了桌子,“人都死絕了嗎?”

甄有福站在櫃檯後面,被嚇得發抖,“你、你們想幹什麼?”

男人開口:“你就是主事的?你們醫館治死人了,你們說怎麼辦?”

說著,男人揮揮手,身後的裘老頭把一包藥扔在地上,“大奎就是吃了這藥,才沒的!”

甄有福記得這個裘老頭,剛剛又聽時舟咂過嘴,聽到動靜的時候就心虛了。

真、真出人命了?!

甄有福臉色發白,額頭冷汗直冒,整個人都不敢抬頭了,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呢?人家都找上門上了,這就等於是被訛上了啊!

時舟好不容易擠過堵在門口的人群,“你們是什麼人?什麼時候來看過診?有什麼證據證明病患是吃了這些藥去世的?”

時舟一露面,就引來一陣噓聲,“這裡沒有女人開口的份兒,你現在趕緊走,別一會兒人多誤傷了你。“

時舟在領頭那人跟前站直身體,“我叫時舟,是半山醫館的大夫,也是這家醫館的主人。既然你們說醫館治壞了病患,這事我自然要管。”

領頭的李大這才正眼看時舟,“這家醫館的主事人還真的是個女人?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就是在縣衙被脫了褲子打的時大夫?”

眾目睽睽之下,而且在場的都是男人,這人故意這麼說,顯然就是有意羞辱時舟。

這要換了一般女人,早已被羞的無臉見人,可惜時舟不是有一般人。

脫了褲子打屁股這種事算什麼?她當初為了學醫,不但看過男人的身體,還用手摸過、用刀割過,何況是區區脫褲子打屁股?

眼前這些人還是孩子的時候,哪個沒因為調皮被爹孃脫了褲子打屁股?

時舟輕輕一笑,“那讓你失望,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我是在縣衙把兩個企圖誣告、勾勒虛假罪名的惡人受到懲罰的時大夫。”

她說著,彎腰從倒在地上的凳子給扶了起來,然後坐了下去,“既然你們說我的醫館治壞了人,總要拿出證據,要不然,空口白牙就指控,這世上怕是沒人敢開醫館了。”

李大不由打量時舟一眼,沒想到這丫頭年紀輕輕倒是沉得住氣,臉皮也厚,都被他說到脫褲子的程度,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人死了是千真萬確,屍體就在眼前,他們不認也得認!

“空口白牙,誰空口白牙了?老裘,你來說!”

李大拽過裘老頭,裘老頭果然指著甄有福說:“大奎就是吃了他開的藥,人沒的,我可憐的大奎呀……”

說著,裘老頭撲到棺材上嚎哭起來。

甄有福低著頭,臉色有些白,一看就是被嚇到了,但他還是從櫃檯裡走了出來,“我要看下屍體……”

話沒說完,裘老頭猛的一下站起來,對著甄有福的臉就打了一拳,“你說什麼?我家大奎已經死了,你竟然還要褻瀆屍體?我、我要去官府告你去!”

甄有福的臉都被打腫了,但他還是說:“不開棺,不檢視,我怎麼知道里面躺的是誰?我配給你的藥,他到底有沒有吃我們都不知道!”

裘老頭指著甄有福,“好啊,好,既然這樣,那沒什麼好說的了,我開棺,我這就開館,開完棺,我就去官府告你,我倒要看看,你們醫館醫死人,到底是個什麼罪名!”

說著,裘老頭一使勁,把棺蓋給推開了,裡面躺著一具短小的屍體,臉上還有老大一顆黑痣。

甄有福一看到那顆黑痣,臉色就一片灰敗。

裘老頭吼道:“看到了嗎?沒病的人誰敢亂吃藥?你還覺得是我汙衊了你?”

甄有福動了動嘴,“你不是說藥是給成人吃的什麼?他明明就是個小孩,小孩怎麼能吃大人的劑量?”

裘老頭怒道:“你簡直是胡說八道,我說藥是給他吃的,但我從頭到尾都沒跟你說過我背的是個孩子!我家大奎從三歲起就是這麼高,如今已經二十有六,是個成年人,這裡所有人都能作證!”

李大點頭:“沒錯,老裘家的大兒子可是官府記錄在案的朱儒(指侏儒)!”

這話一說,甄有福是真的害怕了,他以為是給大人開的藥量,結果對方雖然是大人,但身材卻是個小孩,這藥量自然就過了。

大夫配藥治死人,可是重罪啊!

甄有福瞬間說不出話來,身體靠著櫃檯,腿軟的差點站不住腳。

時舟的視線落在那具朱儒的屍體上,看面色不像是剛嚥氣,怕是死了有幾天了。

李大冷哼,“原本還想給你們醫館一個機會,既然這樣,那確實什麼好談的了,兄弟們,把棺木放在這裡,咱們人去衙門告他們去!”

說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就要走。

時舟一步擋著李大面前,“這位大哥,有話好說,這世上沒什麼事是不可以談的,您覺得呢?”

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他們的目的就是利用甄有福的疏忽訛錢,哪怕棺木裡躺著的人原本就是死的,他們也會賴著甄有福的頭上。

李大抬頭看著擋在面前的時舟,慢慢露出瞭然的笑,“果然是當家主事的,年紀不大,還有些腦子,懂得進退啊!”

時舟伸手請他們去後面,“兩位後面詳談!”

李大跟裘老頭二話沒說,跟在時舟去了後面。

半個時辰後,李大和裘老頭懷揣銀錠,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走了出來,“時大夫不愧是當家人,辦事妥當,這事就這麼過了。我們就不打擾時大夫發財了,告辭!”

說著,李大招呼跟來的人,抬著那具棺材,帶著裘老頭很快離開了半山醫館。

等那幫人一走,甄有福急忙衝過來,“東家,你是不是賠銀子給他們了?”

時舟說:“這事雖然漏洞多,但只要他們咬死了說吃了你開的藥,你滿身是嘴都說不清。不賠銀子怎麼辦?”

“再一個,半山醫館剛有個劣質藥材的案子過去,如果這次再傳出藥吃死人,不管真假,別人不信也得信了。賠錢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甄有福有點發愣,“被他們訛了多少銀子啊?”

提到這個,時舟淚往心裡流,長長的嘆了口氣,“四十兩。”

甄有福失聲尖叫,都喊出了女人的嗓子,“多少?!!!”

時舟看他一眼,“四十兩!”

差不多算是把她這一陣辛辛苦苦、千方百計使勁辦法攢下的積蓄,全都花了!

甄有福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暈倒了。

“四、四十兩……東家,我對不起你!”

時舟還真怕他摔了,急忙把甄有福扶到椅子上坐下,“你也別忙感動,這些銀子我會從你月錢里扣。你自己有時間算算,你一個月兩百五十文月錢,要還多少年才能還清。”

甄有福白眼一翻,暈了。

時舟幾針把人扎醒,“我話還沒說完呢,吃一塹長一智,孫玉懷雖然慫,不過他明哲保身的手段還是很值得你學習的。”

甄有福奄奄一息,“我、我以後絕、絕不看診,也不開藥,我跟傻子學,我就當個苦力……”

時舟嫌棄:“我們也算是見識到了人家訛錢的套路和手段,你看他們,戲做足了、做全了,這樣訛錢的時候,才有底氣。”

甄有福:“希望以後的世間多一些真誠,少一些套路!四十兩,四十兩啊!”

真正傷心的人其實是時舟,她原本攢著銀子,是打算把後面的屋給擴建的,這都算好了先擴建兩間房,結果剛湊齊的四十兩還沒捂熱,就賠了出去。

時舟生無可戀,可不賠沒法子,在這個關節點上來訛錢,可真是會挑時機呀。

哪家醫館接二連三鬧出藥材有問題的?

哪怕他們擺出一堆的證據證明他們問心無愧,但架不住流言在外。

人言可畏,這就是世間百態裡的一種,不服不行。

時舟坐在門檻上,靠著醫館的門框傷心,突然看到小狗崽從牆角的位置拐出來,搖搖擺擺朝時舟跑來。

時舟一愣,急忙伸手迎過來:“咦?你怎麼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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