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其他千金被嚇壞了,紛紛覺得明家花園有問題,畢竟常秀玉可是在她們眼皮底下變成那副模樣。

明夫人心急如焚,原本是想利用這次賞花宴為明家造勢,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問題。

時舟回頭看了她們一眼,突然說:“若賞花一炷香後沒有面板瘙癢、眼睛流淚的人,大可放心賞花!”

清水和冰塊很快送來,時舟當即讓常秀玉用清水洗臉,隨即又用溼布裹了冰塊在常秀玉的面部降溫。

她一邊操作,一邊安撫:“別怕,不會毀了容貌,只是一時的。”

常秀玉早已被嚇得紅了眼睛,越怕心裡越急,越急她就覺得越熱,越熱症狀就越明顯。

但時舟一直在她耳邊安撫,讓她不用擔心,語氣輕鬆又堅定,逐漸讓常秀玉冷靜下來。

冰涼的溼毛巾落下的地方,常秀玉就覺得很舒服。

“常小姐平時是否有咳嗽的症狀?又或者明明沒有風寒風熱,卻鼻腔不暢,總覺得有堵塞的感覺?”

常秀玉忍不住睜開眼,“時大夫怎麼知道?”

時舟提醒:“這是鼻窒之症,常小姐臟腑虛弱,邪滯鼻竅,鼻子才會長年不暢,這一種緩慢卻擾人的病症,很容易引起桃花癬的其他症狀,以後賞花之時,常小姐切忌露面。”

常秀玉驚豔:“啊?這麼說,我往年踏青時節,面板雖然會紅腫,可從來沒有這麼嚴重啊!”

時舟點頭:“花越多越豔,症狀就會越嚴重。”

明夫人和明雲煙驚魂未定,明夫人見常秀玉冷靜下來,趕緊說:“秀玉,你放心待在這兒,我去知會你娘一聲!”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沒道理不讓人家孃親知道。

常夫人得知女兒出事,急忙過來檢視,一看到常秀玉滿臉通紅的樣子,頓時嚇得不輕,這是要是毀了容貌,女兒以後這婚姻大事可怎麼辦呢?

“怎麼好好的賞個花就變成這樣了呢?”常夫人的話裡有些不滿,要是不來賞花,是不是就不會出這些事兒了?

明夫人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但常秀玉出了這事兒卻又是真的。

人家的心肝寶貝差點毀容,換誰都會不高興吧?

時舟這時開口了,“桃花癬是富貴病,尋常人家的姑娘很少得,常小姐深居閨閣,若是幼年體弱,這個時節乍然外出,極容易引起病症。像村落裡的野姑娘,可沒聽說有過著毛病。”

常夫人被時舟這話一說,原本滿腔的不悅瞬間散的一乾二淨。

富貴病?這不就是說秀玉天生就是富貴命嘛?

明夫人也附和著說:“這倒是,畢竟咱們大遊山著山野鄉村的,我還是頭回聽說有桃花癬這種病呢!”

常夫人拿手帕有掩了下嘴,“只要不傷了秀玉的臉就好。”

時舟又跟常夫人解釋一番,常夫人將信將疑,“這裡就沒有有經驗的老大夫?”

主要是時舟太年輕了,如此年輕的姑娘,她說的話能信嗎?

明夫人急忙說:“姐姐,時大夫可是半山醫館正經的坐館大夫,您別看她年輕,她可是咱這兒有名的神醫,專門治疑難雜症,像秀玉這種面板髮紅髮癢的,根本不在話下!”

時舟讓人丫頭給常秀玉降溫,不多蕁麻草茶也泡好送了過來。

常夫人找旁邊看著,年輕是年輕,不過這姑娘從頭到尾手不抖、心不慌,面色冷靜的氣場,倒是十分讓人刮目相看。

再加上明夫人的奉承,到底讓常夫人信服了幾分。

畢竟,常秀玉臉上的紅腫在降溫之後,確實得到了舒緩,椅背蕁麻草茶喝下沒多久,常秀玉就覺得瘙癢好了不少。

等常秀玉平心靜氣後,時舟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攆走異性下人,給常秀玉扎針。

“常小姐鼻窒可採用食療法,可尋常食用人參黃芪粥,或者是天絲瓜藤瘦肉粥,能起到抵禦風寒入侵的功效,同時還有助病情的恢復。日常可石蜜調水服下,有助於面板保護……”

時舟一邊跟常秀玉說話,一邊捻針分散她的注意力。

兩柱香後,時舟拔針,常秀玉的面板也逐漸恢復正常。

晚膳的時候,下午茶的時候,常秀玉如常出現在晚宴桌上,頓時讓其他姑娘放下心來。

剛剛有人傳,常秀玉變成豬頭了,簡直胡說八道,她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出現在大傢伙面前了,哪裡是要死的樣子?

不但如此,常秀玉還大大方方地跟人說,她幼年體弱,剛剛在花園接觸的花多,就引起了桃花癬。

明雲煙立刻把時舟的話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桃花癬可是富貴病,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只有真正的富家千金才可能患這種面板上的毛病,你們就權當是老天爺妒忌秀玉姐姐膚白貌美,估計往她臉上扔桃花添紅運就對了!”

桃花癬是什麼病大家不知道,但是這病名沾了“桃花”兩字,確認讓人覺得生這病的人十有八九是美人。

坐在旁邊的時舟目瞪口呆,她看了明雲煙一眼,覺得這位明小姐不愧是商賈之女,這講故事的天賦槓槓地,八成能將明家的家族生意發揚光大。

錢氏也接到了請柬,她原本是不來的,後來聽說明家請到了知府夫人,就急急忙忙打扮一番,帶著外甥女來了。

錢氏是個有野心的人,可惜有個不算太聰明的腦子,就看她養出趙小武那樣的兒子,就知道她腦子裡裝的是什麼玩意兒。

她到明家之後,透過明夫人在常夫人面前露了臉,結果抬眼看到常秀玉和明雲煙身邊坐著時裝週,那兩個姑娘對時舟態度十分熱絡,這心裡頓時就難受了。

她伸手推了外甥女一把,“月柳,你還愣著幹什麼,去跟你秀玉姐姐和雲煙姐姐打招呼啊!”

錢月柳哪裡做得出落落大方跟人打招呼的事?

三個月前剛被錢氏從老家接過來見世面,在趙家還沒放鬆呢,錢氏就帶她來明家做客了。

縮手縮腳小家子氣,看得錢氏咬牙切齒,真是不爭氣的東西!

她自己是沒親閨女,她但凡有個親閨女,她絕對要把孩子調教成大家閨秀!

錢氏對著時舟的方向切了一聲,“常夫人、明夫人,你們怎麼讓兩位小姐跟那人坐在一起啊?”

明夫人聽她這話音不對啊,一群年輕女子中,肉眼可見跟不一樣的人就是時舟,錢氏分明是針對時舟說的這話。

其實對於明夫人而言,時舟在她眼裡已經不是尋常女子,人家那可是半山醫館的大夫,雖然是個年輕姑娘,可人家時大夫那本事不比男子差。

甭管什麼時候,但凡有本事的人,別人總會高看。

更何況,時舟這個外來者卻憑藉醫術征服了大遊山,這樣的姑娘能是尋常人嗎?

要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們可都是相熟的人親身經歷,趙家老太太大肚變小,朱漢死而復生,袁小虎死裡逃生……這些可不是虛的!

明夫人清了清嗓子,“趙夫人這是什麼話啊?來的都是貴客呢。”

要不是以前兩家關係親近,她這次都不想請錢氏來。

錢氏沒聽懂明夫人的暗示,露出一臉不屑的神情,“什麼貴客?明夫人,你是被人騙了吧?你當那時舟是什麼善茬?你要是知道她背地裡都幹過什麼缺德事兒,就不會這麼說了!”

常夫人剛認識時舟,確實不瞭解,聽了錢氏的話,不由問道:“那時大夫幹過什麼缺德事兒?”

錢氏當即逮到了機會,“她一個女人,身為大夫,卻心狠手辣,我兒子的四肢、舌頭就是被她切的,她……”

明夫人覺得有些好笑,出聲打斷:“趙夫人,我怎麼聽說當初是你跟趙家大爺半夜砸門,求時大夫給小武治病呢?人家把你家小武的命給救活了,你現在說人家心狠手辣,這不妥當吧?”

錢氏張了張嘴,“不是,我家小武原本是好好的,但是她騙我家小武進了小樹林……”

錢氏話沒說完,明彪從旁邊走了過來,皺著眉頭說:“趙大夫人,時大夫可是個未婚女子,你這樣說不妥吧?當初小武對時大夫必分時,大夫可是當著趙里正的面給拒了,她怎麼可能會單獨找趙兄?”

常夫人從明夫人和明彪的嘴裡把事情聽了個七七八八,再看錢氏的眼神時就有些不悅了。

說來說去,時大夫不但沒有害人,反而是她兒子的救命恩人!

結果這女人對兒子的救命恩人口出惡言,還故意抹黑人家姑娘的名譽,簡直用心險惡!

常夫人拿眼角看了錢氏一眼,抬腳走開了些,此後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周圍的貴婦人一見錢氏得罪了知府夫人,紛紛跟錢氏保持距離,生怕受她影響,回頭被知府夫人厭惡。

相對於高官夫人來說,知府夫人實在是平易近人,誰跟她說話都能聊上幾句,結果讓知府夫人冷臉相待的,錢氏倒是獨一份兒。

時舟原本是跟一群姑娘聊天,沒想到聊到最後,理所當然的變成了她挨個給姑娘們把脈看診。

時舟絲毫不吝嗇告知看診結果,惹的原本瞧不上她的姑娘,都開始跟她套近乎。

等時舟回到醫館,累的筋疲力盡,五娘子要給她捶背敲腿,被時舟拒絕了,敲什麼敲,她的傷還沒好妥呢。

傻子抱著小狗崽蹲在時舟廂房門口。

他最近看五娘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五娘子一直沒找出原因來。

時舟腦子裡在盤算著怎麼才能賺錢,好不容易攢起一點錢,又被人一次性給訛走了。

接下來怎麼辦?要是再不開張,下個月工錢都開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海大鴻又來了,這次他是替另一家取藥的。

時舟一聽他過來,一溜煙跑了出去,海大鴻果然帶來了常小嬋繡好的字。

時舟展開一看,十分滿意,“常娘子真是好手藝啊!”

時舟把繡好的布比劃了一下,教海大鴻怎麼貼著貨筐上,又拿出一件準備好的粗布白衫,“這衣裳說半山醫館送給你的,你讓你娘子把剩下這塊剪個圓形,繡上‘半山醫館’四個字後,縫白衫背上,你每次出去都穿著……”

海大鴻:“……”

時舟拍拍他的肩膀,“咱們這是長期合作的生意,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正常賣貨,就平白從天上掉銀子,多好!”

海大鴻:“……是。”

“對了,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海大鴻:“時大夫,又有什麼事啊?”

時舟說:“怎麼能說又呢?先前我們那是互助互利,這次是請你幫忙,不一樣,把‘又’收回去!”

海大鴻:“……您說得對。”

兩天後,醫館來了看診的病患,竟然是常夫人和常秀玉母女。

賞花宴結束後,常夫人母女要回府,特地帶女兒過來複診,並詳細詢問治療的事。

時舟把人帶到後面的病患屋,給常秀玉紮上針後,又有病人上門了。

甄有福在後面跟傻子磨藥粉,五娘子看到有病患上門,急忙過來喊時舟。

外面來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婦,一個一臉憨厚的壯實漢子拖著牛車,牛車水躺著一個蓋在杯子的女人,旁邊還坐著一個瘦弱的小姑娘,說是來看診的。

老婦眯著眼睛看向時舟:“姑娘,是你看準嗎?不是說你們醫館有個厲害的老大夫嗎?讓他出來看吧!”

時舟笑道:“大娘,看來您是訊息有誤,我們醫館是有個厲害的小大夫。您放心讓我看吧,我要是看不好,我再讓老大夫出來給您兒媳婦看。”

牛車上的女人一頭亂蓬蓬的頭髮露了一大把出來,伸出的手纖細白皙,時舟廁坐在牛車邊,小心點摸著對方的脈搏,眉頭一時比一時緊。

這是什麼脈象?

她行醫這麼久,還頭回摸到這麼古怪的脈象!

老婦看著時舟問:“大夫,我兒媳婦犯得上是什麼病啊?”

不等時舟開口,老婦又說:“我兒媳婦這病找了好些個大夫都沒治好,聽說半山醫館有個專治疑難雜症的大夫,才一路舟車勞頓來看病的。你到底會不會治病啊?怎麼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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