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怎麼會將他想成這樣?!
林息站停住,轉過頭,看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林息哥哥,我還沒帶你去見見村裡人呢。”
林息看著將江沐清緊緊環住的段文元,失笑道,“不用了,在下自已看看就好。”
“失陪了。”一道溫潤有禮的聲音響起,段文元的唇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彎著眉,看著林息,讓人倍感親切。
林息笑了笑,沒再說話,轉身離去了。
江沐清緊緊依靠著身邊的人,仰著臉,濃密的睫毛,宛如精靈的翅膀輕聲舞動,撲閃撲閃著。
段文元低著頭,看著懷裡的人,輕聲責怪道,“沐清怎麼不早些帶著我認識林息哥哥呢。”
林息踉蹌了一下,第一次無比痛恨自已的聽力這麼好。
嘴角抽了抽,隨後,若無其事地目視前方。
林息向著記憶中的地方走去,闖入眼簾的是掛滿枝頭的玉蘭,白裡透紅。
林息停下了腳步,望著這萬千花蕾,像雪,像雲,像玉,像迸進的浪花,淨若清荷塵不染,色若白雲美若仙。
隱約中看見一個身影,一席白衣摻著粉立在其中,傾斜如墨的黑髮垂直落下,一根樹枝纏繞在髮間,墜著一朵玉蘭。另有連串的玉蘭纏著脖頸,凸起的喉結藏在其中,若隱若現,繞著手臂,拖曳在地,平添了幾分色情。
林息吞了幾口唾沫,向左移動了幾步,想要看清那人的樣子,卻還是隻能看到筆直的側影。
林息扯了扯衣袖,略整理了一下衣襟,抬步向前走去。
還剩五十步距離的時候,那人影像是感知到了什麼,轉了身。林息下意識停了下來,但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待看清那人時,林息便瞪大了眼睛,彷彿看見了黃河水倒流。
眼前的人赫然長著一張極像暮雲重的臉。
幽深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著他,面無表情的樣子與周身的裝扮,周圍的一切突顯得格格不入。
好似不情願,身不由已,被迫如此。
卻又透露出一絲絲的無奈與寵溺。
這強烈的反差畫面對林息來說,衝擊力太大了。
林息鎮定地抬手,擦去鼻下的液體,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那身影。
霎那間,狂風驟起,刺得林息雙眼生疼,便閉上了眼。
再次睜眼時,林息有些發愣,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再次看向前方。
眼前哪有什麼人影啊,只有飛舞的的玉蘭,被狂風摧殘,破爛的身軀拽扯在地,仍不甘地顫動著。
林息眨了眨眼,低頭笑了一聲,原來如此想念著他嗎?
不過,怎麼會將他幻想成這樣了呢?
想到這裡,林息便笑彎了腰,好不容易才直起身,擦去眼角溢位的淚。
風漸漸小的起來,零零散散殘留著的,頑強著的玉蘭隨著微風搖曳,一吹一搖,如同心臟,跳動不止。
玉蘭花開,故人歸。
歸的是殘影,是幻想,是心尖的悸動。
林息嘲諷地笑了笑,斂了神色,目視前方,腳踏一片又一片的殘花,穿過了這片玉蘭林,毫無留戀。
走過玉蘭樹林的盡頭,一座低矮的木屋立在眼前,炊煙裊裊升起,宛如一條扯不斷的白綾,舞動著,緩緩攀上一個高樹的梢頭,將它無聲包圍。
“終於到了”,林息感概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一回頭,方才的玉蘭林已不見了,像是從未來過。
“海市蜃樓?”林息被自已的想法傻笑到了,“這裡怎麼可能會出現海市蜃樓。”林息搖了搖頭,努力忽略那無名的惆悵。
轉過身,向那間木屋走去。
林息正欲敲門,門卻從裡面開啟了。
林息舉著手,看著面前的這位光著膀子的漢子,揹著一個竹簍,一動不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那漢子看著五大三粗的樣子,濃密的眉毛,粗獷的長相,裸露在外的粗壯的臂膀顯得力量無窮,魁梧的身材有些黝黑,沒有一點贅肉。
還是那漢子先開口,“公子,此番前來,所謂何事啊?”
豪邁的聲音讓林息又怔住了,“嗯?如此豪放,說出的話竟能文雅起來。”
“哈哈哈哈哈,公子說笑了,不過得禮罷了。”爽朗的笑聲讓林息尷尬了起來。
怎麼不小心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呢!
林息摸了摸鼻子,乾笑了一聲,隨後作了一下揖,“失禮了。”
那漢子擺了擺寬厚的手掌,“沒得事,沒得事,公子先進來說話吧。”
“多謝祈今哥。”林息倒也不推脫,說罷,便抬腳,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祈今側開身,倒也沒疑惑面前人為何知曉自已的姓名。大大方方地邀他進來,給他帶路。
跨過門檻,就是一個小院子,有一排的果樹,開著花,結著果,對面是一圈花圃,異草叢生,奇花綻放。
吱呀一聲,裡屋的門開了,“阿今,誰來了啊?”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
林息抬眼望去,便見一位婦女靠在門框,略微臃腫的手託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身形的弧度彷彿秋日裡金黃的谷堆。
溫和微笑的面龐似乎流露出淡淡的不滿,林息聽見了身邊傳來一道慌張的低語,“完蛋!”
然後一道黑影竄了過去,“年年,你怎麼出來了,外面熱,快進去。”林息看著那漢子緊張地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扶住那懷孕的婦女的腰,作勢要推她進去。
“你去山上採藥,為何又不穿衣裳。”那婦女躲開了漢子伸出手,瞪著他,責怪道,“我縫的衣裳不是用來擺著,放著生灰的。”
“是是是。”那漢子見妻子躲開倒也不氣,只是又小心貼了上去,不停地點頭附和著。
“你若是不喜,直接告訴我,我下次倒也省去一些麻煩了。”那婦女越說越氣,聲音都漸漸大了起來。
漢子慌了,寬厚的手掌不斷的撫摸著婦女的背,“我錯了,我錯了,沒有下次了……”
婦女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躲開了,其實她都明白,她的阿今,只是心疼她一次又一次的縫補衣裳。阿今每天都要挑水,田間耕作,上山砍柴,採藥,這些都或多或少得會劃破衣裳,阿今心疼她,可她也心疼阿今啊!
安年得到了保證,情緒也慢慢平復了下來,抬眼便見一人還立在大門,頓時紅著臉,推了一下漢子,“不好意思,怠慢了公子,讓公子見笑了。”輕和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的愧疚與羞澀。
祈今撓了撓頭,快步走下來,“抱歉啊,小兄弟,快進來。”
林息望著眼前這一幕,聽著這似曾相識的話語,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