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迷途知返，懸崖勒馬，於他而言不過是轉變的另一種方式罷了。
譚風從早上開始，就在挨個審問他的兄弟們，不曾休息過，這是他贖罪的機會。
說是贖罪，不如說是一種生存之道。
他藉著警方的手除掉了這些隱患，他的女兒便可安然無恙了，他也不用整日活在黑暗裡。
一個人心裡的秘密多了，就容易變得更陰暗，他在自救。
終於審到最後一個人了，大哥阿江。
做為阿潭，他自然是害怕這個大哥的，可他現在是譚風，再也不是任人驅使的小弟了。
“之前被害人的屍體和贓物都在什麼地方？”譚風厲聲問道。
阿江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裡浮現出一絲獰笑，靜靜地盯著對面的人，眼裡的兇光毫不掩飾地暴露出來，顯得陰森可怖。
“從前你是我的狗腿子，現在變成警察的狗腿子，真是如狗一樣的賤命。”
譚風顯然心裡的預防少了，他憤怒地緊握雙拳，重捶在桌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阿江，你現在不過是個罪犯，做兄弟的勸你一句，老實交代！”
“你們這麼有本事，就去找啊，哈哈哈...”
見阿江這副瘋癲樣，譚風煩躁地甩了甩手，示意門衛將人帶回牢裡。
該審的都已經審了，沒得到太多有用資訊，這下可麻煩了，他可向莊局承諾過了。
他嘆了口氣，將本子放進包裡，開車出了警局大門。
此刻的病房裡，除了譚風外，所有的警員都聚齊了。
無論風寧怎麼趕人，莊琳和夏陽就是不為所動，賴著不肯走。
病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門就被開啟了，正是譚風來了。
剛進門的譚風有些詫異，這裡的警察，比局裡還多。
“趙隊，人我都審了，可他們什麼都不肯說，這可怎麼辦呢？”譚風絲毫不遮掩，擔心地說道。
“這...他們住過的地方都搜查過了嗎？”風寧問道。
“沒有，贓物是有可能在屋裡，可屍體總不能放在屋裡吧，雖說北江是冷了點，可再冷也會腐爛的。”
“腐爛...對了，你們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阿海時的場景。”
在場的除了莊琳，都去了，夏陽立刻回答道：“記得，他被捆在櫃子裡，還是我把他薅出來的。”
譚風有些疑惑，這跟那個櫃子有什麼關係？
只見風寧眉頭緊鎖，思考了一番回答道：“那個屋子的二樓就有一股刺鼻的腐爛味，你一說腐爛我才想起來。”
是啊，幾人都反應過來，當時去的時候差點噁心吐了，難道...是屍體腐爛了？！
這也太可怕了吧，屍體爛在屋子裡，重點是他們還進去過，還待了那麼長時間。
夏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發誓今天晚上要洗兩次澡。
“那贓物該從何查起呢？”譚風又追問道。
“這題我會，除了那四個嘴硬的，不還有個倒黴蛋嗎？”夏陽的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搶著提議道。
風寧點點頭，說得在理，她還正愁不知道怎麼處理阿海呢，最好能讓他將功抵過。
譚風心領神會，向眾人道謝後轉身就要離去。
“譚警官等一下。”風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阻止了他的前進。
只見女人滿臉笑意，柔聲說道：“最近辛苦你了，有什麼情況還要勞煩多跑兩趟。”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身邊的人有多重要。”譚風頓悟了，笑著回應著。
“莊琳，夏陽，你倆就別在這待著了，局裡現在很亂，我想譚警官也需要你們的幫助。”風寧假裝嚴肅道。
這下他們二人還真沒理由繼續賴著了，只好蔫巴地回去了。
“唐祺，要不你...”
“我不走。”
還沒等她話說完，唐祺就先一步嗆著她，表明態度。
雖然警局事情是繁多，可畢竟有兩個老局長和他們三人在，又用不著衝鋒陷陣，少一個也沒什麼。
況且她受著傷躺在這，他也做不到安心呆在局裡工作，還不如在這呢。
“沒讓你走，我說，要不你拉我一把，我想出去曬太陽。”
“哦。”
唐祺不高興了，合著是他自作多情了，還是她故意耍他呢，女人心，海底針。
他的臉上寫滿了不高興，可給她穿衣服的手一直沒停，他要多給她披上幾件，外面可冷了。
“別不高興了，我才不會讓你走，你走了我連個保姆都沒了。”女人笑著打趣他，隨後小嘴不停說道：“還有莊琳廚子，夏陽司機，譚風守家，我可安心當個閒人了。”
“你倒是會說，把我們每個人都定位好了。”
唐祺才懶得跟她生氣呢，小心地將袖子穿過右邊胳膊，生怕疼著她。
“唐少爺給我穿衣服，莊大小姐給我做飯，夏公子當司機，譚大哥彙報工作，算起來，這裡面家境最不好的竟是我趙某人。”
“對對對，我們都是自願的。”
唐祺發現這女人不是不活潑了，而是隱藏起來了，從前在臨濱，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發生，她是愁成那樣的吧。
現在才閒下來一天，這個小嘴就叭叭地說個不停。
不過他一點也不嫌煩，病房裡就他們倆，他本身就不是個話多的，她再不說，那就太冷清了。
下午兩點的太陽微懸在西方，只能看得見光亮，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風寧漫步在醫院的後面，那裡是一片比較原始的樹叢，僅被簡單地開闢出幾條小路。
樹葉都掉得乾乾淨淨，一片都見不到，她伸手撫摸樹幹，樹皮的裂痕讓她不由想起屋前的那棵槐樹。
槐樹應當又長高了吧，可惜她沒法回去看，只能睹樹思槐了。
而且，同她一起栽種的人也不在那裡了，一切都是空悲切罷了。
她甩甩腦袋，拋開這些雜亂的思緒，認真地觀賞起風景來。
儘管這裡呈現給她的只有兩個字：荒涼，可哪怕是短暫的呼吸幾口也是好的，她實在是不想再呆在那個滿是消毒水的病房裡了。
“好想出院哦。”
“想得美，這才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