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由打了個冷戰,被安順那笑嚇地。

他第一次知道安順會這般笑。安順在他面前從來都像一條狗,討好的、奉承的、噤若寒蟬的……什麼樣奴才相,他都見過,就是沒見過這樣的笑。

“狗奴才,你是在嘲笑朕嗎?”

安順似往日那般躬身含胸,“嘲笑皇上,奴才哪兒敢啊?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如果你真地是皇帝的話!”

皇帝的瞳孔倏地放大,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恐怖的事,沉聲喝斥,“你在胡說什麼?”

安順緩緩直起腰,抬高下巴,坐著的皇帝竟然有種被其居高臨下俯視的感覺。

皇帝瞬間陰沉了臉,風雨欲來,“狗奴才,你找死!來人,給朕把這個狗奴才拖下去,砍成肉泥……”

嘔,皇帝突然嘔吐,他下意識伸手捂嘴,移開手時,發現滿手鮮血,他嚇地一愣。

“喲,毒發了。比預想的早了一盞茶的時間,到底是被掏空的身子,經受不住這百花丹的藥效。”安順歪頭看變成呆頭鵝的皇帝,笑問,“心絞痛的厲害吧?”

皇帝猛然回神,目眥欲裂,想罵,卻張不開嘴,喉嚨裡全是血,一張嘴,就湧出來。

“你對朕下毒?”皇帝手指著安順的鼻子,無聲地喝問。

安順咧嘴笑,陰測測的,“從二十年前,我在你的茶盞裡下了第一劑毒開始,每月一次,就沒斷過。不然,你五十歲的年紀,又有那麼多太醫為你養身護體,怎麼就會衰敗至此?”

皇帝驚恐地瞪大眼。二十年前,安順剛取得他的信任,在他身邊貼身伺候。沒想到,他竟然從二十年前就開始對他下毒!

皇帝想不明白,無聲地喝問,“為什麼?”

朕對你不薄啊!

雖然他只將安順當條狗,高興了護住,不高興了,打罵隨意,可對安順,他自認為比對其他的宮人好百倍千倍。

“作為奴才,你確實對我還不錯。”

安順在宮裡生活了幾十年,自然知道那些主子都是如何對待他們這樣的閹人。你有用時,主子把你當狗,沒用時,你就是路邊的花花草草,胡亂踐踏,沒有絲毫的尊嚴。

“那你為什麼要背叛朕?”

安順望著皇帝憤怒的眼,嘴角緩慢地開啟,吐出兩個字,“堂~兄~”

轟隆,皇帝五雷轟頂,指著安順的鼻子,忍不住張開嘴,“你,是,是,噗……”

皇帝噴出好大一口血,桌上的紙張全被染紅。

“堂兄,快把血憋回去!小心沒聽我把話說完,人就死了。”安順的聲音帶著太監特有的陰柔,在寒冷的秋夜裡,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森意。

皇帝卻只目不轉睛地瞪著安順,“你,長的不像他……”

安順伸手摸了摸臉頰,“徹底改頭換面過的,當然不像。用刀子在臉上劃三千六百六十六刀,任由臉上的皮肉腐爛,一個月後,再種上新的皮肉……刮那些爛肉時,我恨不得用刀子狠狠地戳自己的心臟,可是我的雙手雙腳都被綁著,動彈不得,因為我是他的藥人。他只要對我的臉稍微不滿意,就會再次動刀子,任由我的臉腐爛,再刮掉腐肉……我每天都承受著錐心刺骨的痛楚,整整三年,我才有了這張新的臉孔。”

安順輕柔地撫摸著臉頰,彷彿在撫摸最喜愛的珍寶。

皇帝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再忍不住大聲呼救,“來人,救駕!”

過了好久,帳外都沒傳來皇帝期盼的腳步聲。

噗嗤,安順笑出了聲,“堂兄,你有時候真是天真地讓我刮目相看。沒有完全的準備,我怎麼會對你下最後一劑藥?原本在皇宮裡,我還有所忌憚。你腦子壞掉,玩親征,把機會送到我手上。還有你那兩個蠢兒子,竟然不顧大局,撤出埋伏地,謀逆篡位……真是天助我也!”

“灰衣!灰衣!”皇帝含混的喊。

一抹灰色身影驟然出現在皇帝面前,皇帝驚喜交加,正要下令讓灰衣殺了安順,卻看見灰衣恭敬地衝安順打躬作揖,“師兄。”

安順輕嗯一聲,拍拍灰衣的肩膀,“師弟這些年辛苦了。等事成之後,師兄再論功行賞。”

灰衣道了聲謝後,悄無聲息地消失,來無影去無蹤。

皇帝絕望地癱趴在桌案上。

咯咯咯,安順捂著嘴笑了好三聲,笑完,又有些惱怒,做太監久了,有些習慣動作已經改不了,可這些行為,無一不是他最厭惡痛恨的!

心情惡劣之下,安順沒了和皇帝繼續閒聊的興致,大步走到桌案前,扯出一張明黃色雲紋絹布。這是專門用來擬聖旨的絹布。

“你要幹什麼?”皇帝有種不好的預感。

安順沒理會皇帝,提筆沾墨,刷刷刷在絹布上寫了起來。

皇帝定睛看去,只見上面寫著:皇四子,恆,敏慧闊達,堪為大任。朕臨危,立四子恆為儲君,以繼大統。欽此。

安順寫完聖旨,又扯出一張絹布,繼續唰唰地寫起來。

太子,慎,德才兼備,堪為大任。朕臨危,立太子慎為儲君,以繼大統。欽此。

寫完這兩張聖旨,安順一胳膊肘推開趴在桌案上的皇帝,取來玉璽和皇帝的私印,沾上印泥,重重壓蓋在兩份聖旨上。

皇帝渾身都在顫慄哆嗦,“狗奴才,你這是要幹什麼?”

安順輕輕吹了吹聖旨上未乾的墨跡,微微一笑,“堂兄,你說你的兩個好兒子拿到這份傳位聖旨,會不會打破頭?是手握十七萬大軍的太子殿下會贏呢?還是有有涯老賊出謀劃策的四皇子勝出呢?或者,兩人打地你死我活,被其他人坐收了漁翁之利?”

安順猛拍一下額頭,“哎喲,差點兒忘記一件重要的事情!”

安順又抽出一張明黃色的絹布,唰唰寫起來。

看著那絹布上的字,皇帝瞳孔驚懼地放大,冷汗吧嗒吧嗒地往外冒。

明黃色的絹布上赫然的三個大字:罪己書

歷朝歷代的慣例,皇帝若有重大過失,就會對外發“罪己書”細陳己過,希望取得百姓的原諒。

“朕,不過麗美人的一個奸生子,甚至非皇家血脈,卻恬居帝位二十餘載,今臨死之際,幡然醒悟,特寫下此罪己書,痛陳三十年前,虐殺文帝一脈,致使文帝子孫幾乎斷絕,以晉王奸生子之身份,謀逆篡位……”

無論是“奸生子”還是晉王二字,都如五雷,轟地皇帝渾身如抽羊癲瘋般,抽搐不止,嘴裡卻一直喊著,“不!不可以!不……”

安順高高地舉起玉璽,在皇帝緊張期盼又絕望的眼神中,咚,玉璽重重落在那張罪己書上。

噗,皇帝噴血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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