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勳先派人去宮裡遞上請假的條陳。

反正皇帝都批准了,不休白不休。

雖然有了驅蚊膏,不會挨蚊子叮咬,能少熬一天夜,就少一天。

謝勳讓紫菱弄了套小廝的衣裳換上。

“世子爺,您幹嗎穿下人的衣服?”

紫菱不明白自家世子爺為什麼好好的,不穿綾羅綢緞,穿起奴才衣裳來。

謝勳騷包地撩一下發尾,轉了個圈,“怎麼樣,帥不帥?”

“帥!”紫菱用力點頭,“世子爺穿什麼都英朗無比。”

“就你嘴甜。”謝勳捏了捏小紫菱嫩生生的臉蛋。

真水靈!

再用力些,或許都能掐出水來。

“世子爺,您要去哪兒啊?”

紫菱追著謝勳屁股後面問。

“是不是要去捉那些混賬?”

謝勳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看爺像是能捉住壞人的樣子嗎?”

紫菱搖頭。

不是她小覷她家世子爺,主要是世子爺真地不行。

她伺候世子爺三年有餘,也就看見過世子爺仗勢欺人而已,真自己動手,誰也幹不過。

“爺要去喝花酒。好不容易休息,去好好鬆快鬆快。”謝勳揮揮手,大步離開。

哼,紫菱望著謝勳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穿小廝的衣裳去逛花樓?世子爺,您真當奴婢是個傻的麼?”

謝勳的確不是去逛花樓。

小廝只打聽到了浮在表面的東西。他手邊又暫時沒人可用,只能親自上場。

他要去的是西市,親自調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和目的。

到底是什麼人,敢假冒本世子的名,鬧出那麼大動靜?

還有他們背後的人是什麼身份?

那個叫苟富貴的在西市名聲極大,全是臭名聲,謝勳隨便拉了個掌櫃,就問出了苟富貴如今呆在哪條街哪間鋪子裡。

“年輕人,你找那苟王八幹什麼?”好心的掌櫃拉住謝勳。

西市的商戶,私下裡都叫苟富貴“狗王八”洩憤。

“你是不是也被狗王八侵佔了鋪子?你還是別去了,小心性命不保。”

謝勳笑著搖頭,“不礙事。我就去看看。實在不行,就回家去。”

那掌櫃鬆了口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是鎮國公府也不能一直囂張下去,早晚有倒的一天。”

這就是謝勳最擔心的。長此以往,百姓會越來越痛恨鎮國公府,乃至整個謝氏。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雖然謝家並不打算造反,失了民心,積毀銷骨,螞蟻聚集起來,也能咬死大象。

他必須將危機扼殺在搖籃中。

想到這裡,謝勳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臉上再次有了笑容。

他沒去找苟富貴,而是來到一坐破廟前。

古代的破廟,是乞丐的聚集處。

哪怕是一國都城,該有乞丐的地方,人數依舊驚人。

老老少少,破衣爛碗,或躺或坐,擠滿了破廟外的街道。

他沒走上前,而是抱著胳膊在巷子口看著。

不久,一個瘦猴子般的小乞丐了上來。

那小乞丐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瘦骨伶仃的,兩隻微凹的眼閃著機靈的光芒。

“貴人,您是要找人辦事嗎?”

謝勳咧嘴一笑,“你怎麼知道我是貴人?”

他身上穿的可是最普通料子的小廝服。

小乞丐嘿嘿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您這樣的貴人,就算穿著下人的衣裳,也不像奴才。您天生一身貴氣,小的隔老遠就聞著了。”

喲呵,還是個馬屁精。

“把你的小弟們都叫上,給爺辦件事兒。辦好了,再給你這個數。”謝勳丟了一個五兩的銀錠。

小乞丐兩眼放光,跳起來接住,就急急往懷裡塞,一張臉笑地跟朵花似的。

“貴人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小的保準幫您辦地妥妥的。”

謝勳湊小乞丐耳邊,小聲嘀咕了一會兒。

“怎麼樣,敢不敢?”

小乞丐右手握拳,用力捶打兩下左肩,“沒問題!在西市,再沒有比我們小丐幫更不怕苟王八的了!”

謝勳又丟給小乞丐兩錠銀子,“這些是給你請說書先生用的。”

小乞丐一蹦老高,“貴人您出手朕大方!”

“爺是大方,不過你若是敢拿錢不辦事,爺就扒了你們小丐幫所有人的皮。”

謝勳眼露兇光,整個人變地危險。

小乞丐卻依舊笑眯眯地,“貴人放心,咱們小丐幫的信譽在整個西市都有名。”

謝勳一路把苟富貴那上百間鋪子都逛了一遍。

不得不說,苟富貴還挺有經商頭腦。

他強佔的鋪子生意都很不錯。

西市的商戶小販都知道苟富貴壞,可顧客大多不知道,比如謝勳,白天還在苟富貴的鋪子裡買過東西呢。

在一間茶葉鋪子,謝勳剛好見到苟富貴從鋪子裡出來。

三四十歲的年紀,肥頭大耳,滿肚子的板油,走路一抖一抖地。他坐進馬車車廂裡,謝勳感覺馬車都往下沉了幾公分。

只一眼,謝勳就看出,苟富貴不是主謀。

他或許就是個商人,幕後黑手用他,抹黑鎮國公府的聲譽,又趁機大賺一筆。

上百間鋪子,每日只按五兩淨收益,兩個月就是三萬兩。

那些鋪子又幾乎是搶奪來的,不用什麼本錢。

當下的物價,一斤麥子才五個銅板,按照千文兌換一兩銀來換算。六萬兩足夠幕後之人養活一支萬人大軍足足一年。

若是再發現晚些,後果謝勳都不敢設想。

謝勳又在街上站了一會兒,確定苟富貴不會再回來,他就轉去了雜耍說書的那條街。

看過那些鋪子後,他決定改變策略。

只要他把那些銀子扣下,幕後之人自然會露出馬腳。

路上,他不時聽到百姓議論紛紛。

“什麼!你說,那苟王八不是鎮國公府世子爺寵妾的孃舅?”

“前面說書得代先生都說了,謝家簪纓世家,一門三傑,謝三爺如今更是在北疆抗擊戎族,浴血奮戰,保家衛國,怎麼可能縱容家下欺壓百姓?就連那謝世子,也從來只包養花魁娘子,卻不肯納小妾。那位爺嫌棄小妾麻煩。”

“小妾可不是麻煩的很!”一個小老闆感同身受地附和,“我家中納的那個小妾,才半年,就鬧出多少事兒來。我都後悔納小妾了。”

“代先生果真說,被那苟王八迫害過的人,都可以去京兆尹遞狀紙?”

“會不會路上又被人拖走殺了?”

……

謝勳暗暗點頭。

小乞丐把事情辦地不錯。

西氏的人對鎮國公府的仇恨還不深,說書先生一頓海吹,不怕洗不白鎮國公府的聲譽。

其實苟富貴等人的所作所為本來就站不住腳,只是那些消失的商戶,把大家都震懾住了,寧願相信就是一品國公府給撐腰,才讓苟富貴膽大包天地幹下那些橫行霸道的事兒。

如今,氣球被戳破,西市那些不滿苟富貴,想報仇的人,很快就會拿起武器,給苟富貴那幫人狠狠一擊。

謝勳只要張開口袋,等著那幕後黑手鑽進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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