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把門開啟了,老張走了進來,拎著一袋水果。

“凱恩,快把水果拿走,給我重死了。”老張將水果遞給凱恩。

“你帶水果乾嘛,又不是沒有?”凱恩說。

“對呀,你來就來嘛,幹嘛還帶水果,這可不像你呀,咱以前下棋誰還帶水果了。”我笑著說。

“這不是不一樣嘛,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再說了,我關心你一下,給你買的吃的怎麼了,還不行嗎?”老張說著坐在了我旁邊。

“怎麼樣?還好嗎?”老張問,突然被他這麼一問,我居然還有點感覺好笑。

“能吃能喝的能不好嗎?”我說。

“能吃就好,好好吃飯身體就好,還是要注意身體的,畢竟這麼大的年紀了。”老張居然拉著我的手說著這些話,要知道,手拉手說話這種事情可都是女人才會做的事情,而現在是老張拉著我的手,我還有點不適應。

“怎麼回事,你沒有發生什麼事吧?”我感覺老張怪怪的,想著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便問道。

“沒有,沒有的,我能有什麼事情。”他倒是淡定地說著,越是這麼輕描淡寫的回答,我總感覺他有事。

“說吧,要是沒有什麼事情,你怎麼會想起我來,你呀,我還是多少了解一些的。”我看著老張說,我感覺老張有點躲避我的眼神,我不知道是因為我太注意他了,還是說他真的有什麼事情,想要隱瞞我,所以故意不看我的眼睛說話。

“沒有,真的沒有,我就是想找你來下盤棋,都老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咱這個年紀,可是說走就走了。”老張說著。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他今天的情緒有點傷感,但是,臉上卻是有笑容。

“怎麼回事,老張你這怎麼這麼傷感,你肯定有事情來的吧。”凱恩可能也感覺老張有點不對勁,便說道。

“沒有,就真的,前段時間,有個認識的人去世了,心裡有點難過。”老張說了,他終於把自已的心裡話說了出來,果然,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沒有事情就專門來找我下盤棋。

“什麼人呀,多大年紀了?”凱恩問。

“一個認識很久的朋友,其實不是他,是他的家人。”

“去世的不是他,是他的家人,是誰呀,你的哪個朋友估計年紀和你差不多吧,難道是他的老伴去世了。”凱恩說。

“那倒不是,是一個年輕人去世了,是我那朋友的孫子。”老張說著,喝了口放在眼前桌子上杯子裡的水。

我和老張兩個人,可以說,從小到大,甚至到老,有太多共同認識的人了,也可以說,他認識的所謂朋友,幾乎我都知道,可是,最近我都沒有聽說過哪個熟悉的人家裡有人去世呀。

“誰,你說的是誰,我怎麼沒有聽說有人去世了呢?”我問。

“你,你不認識自然是沒有聽說了呀。”老張這回倒是看了我一眼。

“不認識,怎麼可能,咱們倆這輩子,還有你認識,我不認識的人嗎?”我感到老張的這話多少有點奇怪,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我們也就是平頭老百姓,以前幹活都在一起的,甚至後來在廠子裡幹活,退休也是一起的,怎麼會有他認識,而我不認識的朋友。

“我其實也不熟,就是有時候閒逛,在公園裡碰到的。上次碰到,說是孫子去世了。”

“什麼?孫子,那不就是年輕人嗎?”凱恩問。

“白髮人送黑髮人呀。”阿美說。

阿美這回倒是把話總結到位了。凱恩看了眼阿美,我也看著阿美。

“不是,你們看我幹嘛,我又不是哪個年輕人。”阿美說。

“看給這個小年輕嚇的,好像是她要死了一樣。”老張突然說著,倒是給我也逗樂了。

“那你那朋友怎麼樣,家裡也沒有人說是給隱瞞一下的嗎?畢竟年齡都大了。”我說。

“哎,隱瞞什麼,遲早都是要知道的,那孫子和我那朋友幾乎形影不離的,怎麼可能瞞得住,不過早知道也好,身體也硬朗,還算接受度可以。”

“那孫子多大了呀?”凱恩問。

“二十多歲吧。”老張說。

二十多歲的孩子,說去世就去世了,人生無常呀。我瞬間腦海中閃現過的是小凱,他也是二十多歲,他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情,要不然我可真是不知道自已會怎麼樣了,雖然大家看我的樣子,老伴去世有段時間了,但我知道,那是因為有兩個機器人一天吵吵鬧鬧的,不然呀,我肯定還沉浸在老伴離世的悲傷情緒中。

“二十多歲,太年輕了吧,那怎麼接受得了。”我說。

“說的是呀,我那老夥計差點暈過去了,幸好家裡還有其他孫子,要不然你說他可怎麼過呀。”老張說。

“怎麼,有其他孫子就可以代替去世的人了嗎?”阿美說。

“不是代替,至少還有個盼頭,人老了之後,最重要的是,讓日子有個盼頭,而那些盼頭不就在兒孫身上嘛。”老張說著又喝了口水。

“張爺爺,你是很渴嗎?”阿美突然問。

“怎麼了,我到老夏家,還不讓喝水了。”

“阿美,你可別逗他了,他現在情緒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凱恩跟阿美說。

“你別理她,她就是拿你開開玩笑,逗你玩呢。”我說。

“一個機器人,怎麼能隨便拿人來開玩笑的,這個事情不好的,尤其老人。”老張說的可真的是有點嚴肅了。

“不至於。”我說。

“怎麼不至於,必須至於的,機器人不能隨便開人的玩笑的,不然有一天,機器人拿著槍頂著人的腦袋,人還說,沒事的,都是玩笑。”老張說的越來越嚴肅,也的確是說的有道理。

“對,說的是對的,不能輕易開玩笑的。”凱恩用手拉了下阿美。

“來,張爺爺你吃個水果,消消氣,這一下怎麼就火氣上去了呢。”阿美算是跟老張套近乎了。

“好吧,這水果我吃了。”老張笑著說,他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阿美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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