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好已經穿好了外套背上了皮包,她站在那裡看了安冬一會兒,又坐了下來,從講桌的抽屜裡取出一張隨堂測驗,遞給安冬。

“半個小時完成,超時了我就不等了。”

安冬點頭,慌忙坐在了座位上,程烈把自已的筆盒放在她前面,默默的走了出去。

安冬認真的寫著,盡力集中著精神,因為太用力,眉頭擰在了一起,鼻尖冒了細密的汗。

她從沒那那麼緊張,卻盡力裝作從容,在蘇明好的鬧鐘響起的前幾秒,她把卷子輕輕的放在了蘇明好的桌子上。

蘇明好瞟了一眼,一邊重新穿著外套,一邊對她說:“明天晚上八點開始上課,遲到三次就算退課,別人會補上,連續考三次倒數第一也算退課,別人也會補上。”

安冬怯怯的問:“學費還是半價嗎?”

蘇明好往前走著,頭也不回:“對,半價。”

安冬握緊了拳頭,渾身發抖,看著走到她前面的程烈,她笑了,特別開心的笑。

在晚上十點半的教室裡,大聲的笑出來,鬧鬼一樣。

李明軒,我考上蘇老師的班級了。

這一條簡訊發了出去。

半分鐘後得到了回應。

你真棒!

李明軒從不吝惜對安冬的誇獎,有時候誇的她都不好意思,比如他說,我今天看見一個女生,特別漂亮,我以為是你,結果卻不是。

安冬對他說,覺得漂亮是你喜歡,去追她,大學可以談戀愛了吧。

不追,談戀愛太沒勁,費時間費錢,我要放寒假了,下個星期就回去,你等著我啊,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不用帶那麼多,飛機託運太貴了。

安冬和李明軒寒假裡一起去看姥姥,她最近狀態不太好,總是迷迷糊糊的昏睡著。

“吃了藥的緣故。”年輕的護士解釋著,眼睛卻不時的瞟向李明軒。

“她對你有意思。”安冬和李明軒坐在醫院外面的小吃店,吃著麻辣燙,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要不要幫你創造機會。”

李明軒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別鬧!”

“你為什麼不談戀愛啊?”安冬邊吃邊問,“是沒遇見喜歡的女生?還是,不喜歡女生?”

她的腦門被更用力的彈了一下。

李明軒猶豫了一下:“也可能是我喜歡的女生她不喜歡我!”

“她可真沒眼光。”安冬爽快的吃完了一碗麻辣燙,掏出手機,對著那個打了好幾遍也沒打通的電話撥了過去。

漫長的等待過後,電話終於被接通。

“舅舅,姥姥她最近不太好,你能不能來看看她。”

“我不去!”乾脆的回答後,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嘟嘟的盲音特別刺耳。

安冬特別氣憤,只是沒表現出來。

“我和你一起去。”

李明軒拉著安東的手腕,隨手就打了輛計程車,車停在了姥姥家的樓下。

“你在這裡等我就好。”

安冬一個人走進了黑漆漆的樓道,她不想來,卻必須來。

姥姥迷迷糊糊的時候,喊了舅舅的小名,雖然吵了很多年的架,可到底心裡還是惦念的。

“我不去!”舅舅頭也不抬的認真的吃著飯。

“安冬啊,是不是錢不夠了?”舅媽翹著二郎腿,一臉審視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安冬,甚至沒有請她坐到椅子上。

安冬望進了屋子裡,姥姥的臥室現在成了表姐的房間,重新粉刷過,淡粉色的牆壁,白色的公主床,和表姐胖胖的身材一點不相配。

“安冬啊,我可打聽過了,你姥姥現在住的那個醫院可不便宜,你也知道的,你舅舅下崗了,我這工作一個月才兩千,本來指著這房子能賣個好價錢,老太太遲遲不肯過戶。”

舅媽說著看似耐心的話,實際上一點不耐煩。

就怕安冬張開嘴要錢。

他們現在不急了,想著反正姥姥也活不了幾天,按道理,房子總是給不了別人。

就眼前這個小丫頭,根本就沒被他們放在眼裡。

“舅舅,”安冬沒有理舅媽,“姥姥她想見你最後一面。”

啪的一聲,酒杯摔在了安冬腳下,舅舅指著她的臉大罵。

“就他媽因為你,我媽跟我鬧了好幾年,全他媽因為你,才有的這破事,你怎麼不死了呢,出門怎麼沒車撞死你呢?”

安冬的耳朵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上樓的李明軒捂住了,他輕輕的說:“我們走吧!”

“你他媽誰呀?”舅舅站了起來。

李明軒抓起了地上一隻黑皮鞋,使勁兒的扔在了他們正在吃飯的餐桌上,黑皮鞋蹦了兩下,落在了一盆紅燒肉裡面。

李明軒輕蔑的看著他們,只是看著,他們就怕了,手腳畏縮起來,舅媽的二郎腿都放下了,規規矩矩的坐著。

“我們走。”李明軒拉著安冬的手下了樓。

好像也是預想之中的結果呢。

安冬握著拳頭,緊緊的,連嘆氣都沒有。

她只是有點不好意思。

“我們家是不是特別糟糕,說話特別難聽,丟臉死了。”安冬看著窗外對李明軒說著話。

“嗐,”李明軒嘆了一口氣,“家家都一樣,都有一本糟爛賬。”

“安冬,我爸爸的骨灰到期了,通知我明天去取。”

“你用我陪你嗎?”

“用。”

快到春節了,有很多掃墓祭祀的人,李明軒排了很久的隊,才領到了他爸爸的骨灰。

特別精美的盒子,一看就很貴。

被他隨意裝在黑色塑膠袋裡放在手裡拎著,沒有續約。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只是拎著不自覺的往前走,安冬跟在後面,沒有催他。

他們走了很長時間的路,走過了郊區,走過了市內,走到了一座大橋上,沒有人,連車都沒有。

應該是因為幾十年不見的暖冬,河水並沒有結冰,孜孜不倦的往前流著,冒著白氣。

李明軒站在橋上看了很久。

然後他舉起了手裡那個黑色的塑膠袋,一秒鐘都沒有猶豫,扔進了河裡。

隔了幾秒,聽見噗的一聲,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們走吧。”李明軒說。

“好。”安冬走在了他旁邊,走了一陣才找到車,車裡很暖和,李明軒的眼睛都有了霧氣。

“我真是個壞人。”李明軒說著,眼睛看著安冬。

安冬伸手拍拍他的後背:“你才不是,壞人都活得很快樂。”

期末考試,安冬第二十名,分數也進步了一點,只有一點,她都很高興。

每週一三五晚上去蘇明好的補習班,二四六日去醫院陪姥姥。

姥姥睡覺的時候,她就做習題,姥姥清醒了,她陪她聊天,散步,曬太陽。

每天待到護士趕人了,才離開。

春節前的幾天,她約江霏霏,打了她的電話,她說安冬你什麼事啊,我在義大利玩呢。

安冬趕緊說沒事掛了,漫遊費很貴的。

江霏霏不依不饒的,什麼事,你趕緊說,姥姥還好吧?

安冬解釋著,真沒事,就是想請你吃頓飯,等你回來我們再聯絡。

劉夏用腳踢著門,雙手拎滿了大包小包,都是她準備的年貨,她說,店裡順來的。

自已家的店。

劉夏看著一垃圾桶的泡麵袋,怒其不爭的用手指指安冬,再開啟冰箱,轉過頭來狠狠的瞪她一眼。

安冬著急的解釋著:“我都在學校吃,學校食堂的飯菜很好吃,你不是知道嗎?”

冰箱裡放了劉夏做的菜,每一份都打包好,用保鮮膜封著,足足一個星期的量,安冬從後面抱住了正在整理冰箱的劉夏:“你要是我媽就好了。”

劉夏笑著:“少佔我便宜,我要是你媽,那你就是女企業家之女。”

劉夏的超市開的紅紅火火的,她也從當初那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女孩變成了潑辣的老闆娘。

劉夏說:“過年的時候,咱們一起過吧,我爸開車去把姥姥接回來,我在飯店定了一桌,大家都來,團聚一下。”

安冬點頭:“真想你們。”

除夕一早,劉夏爸爸就開著新買的小貨車到了樓下,和安冬一起去接姥姥回家,姥姥精神很好,可能是剛打完針的緣故,自已走起來也毫不費力。

安冬去取了藥,扶著姥姥坐上了車,路上還接了李明軒。

姥姥一見李明軒,精神更好了,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的,完全把安冬晾在了一邊。

飯店的包房裡,安冬一看見黃叔黃嬸就哭著走了過去,可是黃嬸愣愣的看著她。

“都忘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這樣也好,每天都樂呵呵的。”黃叔指著頭輕聲的跟安冬說著。

程烈和程爺爺到了,葉芳菲和葉離也到了。

葉離成了安冬不認得的樣子,個子高高的,瘦瘦,梳著長馬尾,說起話來也很大方:“安冬姐姐!”

安冬拉著她的手:“真長大了啊,在路上看見我都認不出來了。”

衝著葉芳菲點點頭,葉芳菲也笑著點點頭。

人和人之間有時候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什麼都擺在明面上,你懂我,我也懂你,這就夠了。

大家一起給長輩拜年,收穫了好幾個紅包,互相說著吉祥話,臉上都帶著好久不見的微笑。

安冬偷偷溜出去結賬,在吧檯看到了有同樣想法的李明軒和程烈。

“就知道你們會這樣。”劉夏數落著,她一早就在吧檯買了單。

“都說我請客,不知道爭個啥。”

劉夏從小貨車裡拿出了準備好的煙花,飯店前面有一小塊空地,她喊著你們先準備我去叫葉離,轉身跑上了樓。

安冬呼哧呼哧的喘著白氣,把手縮排了袖子裡。

她瞟到了遠處顫巍巍走過來的一個熟悉的身影,不自覺的就躲到了李明軒身後。

握著他的胳膊,使勁兒的,自已卻完全不知道。

安勝海走到了程烈面前,噴著酒氣:“行行好,給點錢,二十就行……”

“滾!”程烈低吼著,揮舞著手裡的仙女棒。

“快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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