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她離開房門,又倒在了床上。她渾身都疼,四肢被蟲咬過的地方又疼又癢。被那麼多蜈蚣咬過,她光想想就覺得呼吸急促。

(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北蕎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齊北辰的話很震撼。她知道了袁承天這個人是怎麼變出蟲子的。但齊北辰,只能認為他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利用新的肉體來達到自已永生的行為也好,想和她合為一體的思考迴路也罷,都是瘋子才能想出來的。

殺掉齊北辰,那個殺他的人就會變成蟲子,真是這樣嗎?

說起袁承天的事,齊北辰滔滔不絕。雖然還不能確定他是不是袁承天本人,但可以確定是他真的很瞭解袁承天。

還有一點,殺蟲的與造蟲的是同一批人,確實是說得通的。如果說傅氏一族就是靠這個擁有如今的權勢,也不是不可能。不,這個家族一定有這樣的一段歷史。

問題是,南雲他們知不知道呢?她不太敢細想。他們殺蟲是為了贖罪嗎?至少她沒看出來。或許,他們對蟲的來源並不知曉吧。

但傅九州肯定是知道內情的,只是沒對北蕎他們說而已,他隱瞞了傅家過去的惡行。

(我身體裡有蟲……)

齊北辰的每一句話在她腦海裡回放,她心頭湧上一種難以言喻的厭惡感。

會是真的嗎?自已體內有那種可怕的怪物?她不願相信,只能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已這是不可能的。至今為止,她從未感覺到體內的蟲子,她做的全身體檢也從沒有可疑之處。那一定是齊北辰用來威脅她的謊言。

(別去想那些了,現在該考慮的是接下來自已要怎麼做。)

北蕎拼命把過去的事趕出腦海,讓自已思考如何走出眼前的困境。齊北辰想要她殺了他,他固執地認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重新變為一個整體。雖然不知道如果真那麼做了會發生什麼,但北蕎是不可能殺人的。不管齊北辰殺了多少人,不管他是怎樣的惡人,都要讓法律來制裁他。

她來見齊北辰之前,以為見到他就能知道真相,就能想出阻止他的辦法。自已還是太天真了。找不出一條解決之道,只能徒然地被困在這裡。

必須從這裡出去,再跟齊北辰在一起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北蕎從床上站起來,再次靠近房門。她把耳朵湊到門上想聽聽門外的動靜。可這房間好像是隔音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既然只能從這扇門出去,那便只能等齊北辰下次來的時候再行動了。大量的蜈蚣固然可怕,但被關在這裡接下來不知道會遭遇什麼。幸好外面的那些只是普通的蟲子。只要她全力跑出去,應該能甩開它們。

如果手機還在身邊,就能通知南雲他們了。北蕎檢查了身上帶的東西,除了手錶就只剩車鑰匙了。她在見齊北辰前把手錶取下來放進了口袋。現在手錶上的時間是六點四十分。她被他用車帶走,已經暈了十個鐘頭了。現在也只有祈禱南雲他們發現自已不見能找過來。

(阿雲……應該很生氣吧)

她想起了南雲,心痛欲裂。她還是應該跟南雲說一聲再出來的。可他一定不會同意她出來的。南雲最怕的事莫過於把她交到敵人手上,所以不管有什麼理由他都不會允許她來找齊北辰。

(我想要的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呢?袁承天以前是一個正常人,一個正常人的意志被蟲吞噬竟會變成這樣一個瘋子。我知道了這些,又得到了什麼呢?)

袁承天有一段時間,控制著不讓蟲被造出來,若齊北辰堅持說自已是袁承天的託生的話,那他應該還有一絲人性。

(我想知道的,正是齊北辰經歷的人生……)

北蕎想知道是,被齊家收養的北辰經歷了怎樣的一生,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而不是他說的自已就是袁承天的重生這種匪夷所思的話。

別去同情齊北辰了,她想著自已需要儲存體力,在床上躺了下來。

不能把所有希望寄託在等南雲來救自已上,她還是要自力更生從這裡逃出去。這麼想著,北蕎閉上了眼睛。

距離齊北辰離開已經過去整整六個小時了。這段時間裡北蕎一個人待在什麼聲音都沒有的房間裡,感覺都要瘋了。她試著拍門、叫喊,都沒有用。除了廁所可以出水,其他什麼都沒有。她只吃了早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很餓了。為了儲存體力,她只能躺在床上。

她試著讓自已睡著。一靜下來,最初身體的疼痛減弱了,佔據上風的是讓人無法忍受的麻癢。

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在夢裡,她還是一個孩子。

(這是……外婆家嗎?)

在外婆家朝院子的落地窗前站著兩個孩子,一個是北蕎,一個是跟她長得很像的男孩子。看著只有三歲的樣子。那個人一定是齊北辰吧。一個黑色長髮穿白裙的女人正把手放在兩人肩上,雖然看不清臉,但北蕎想這一定是媽媽了吧。媽媽正俯下身湊在他們耳邊說著些什麼,她的頭髮碰到北蕎的臉頰,她覺得癢癢的。

“你們倆哪個是承天?我最重要的那個人是誰?”媽媽一臉恍惚地看著他們兩人。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山裡,他的眼神好孤獨啊。我第一眼就愛上了他,什麼都可以為他做。”她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訴說著她和袁承天的過往。

北蕎聽不懂她的話,只盯著院子裡的麻雀瞧。而北辰則專心地聽著。

“承天為了能和我繼續活下去,會變成我的孩子重生回來。你們倆誰是承天啊?”媽媽用焦灼的眼神看著他們兩人。但年幼的孩子怎麼可能理解她的話呢。

“我分不清,你們誰才是他啊?”媽媽抱住他們,在他們臉上落下一個吻。

接著,她開始瘋狂地親吻他們兩個。那吻不是母親對孩子的那種,而是男女之間的深吻。北蕎覺得很不舒服,但她不想被媽媽討厭,所以忍了下來。看一旁的北辰應該也一樣。

“你在做什麼?”突然聽到一聲怒吼。外婆看到了媽媽這種怪異的舉動,臉色發青地拉開了他們。媽媽卻好像不知道外婆為什麼這樣生氣似的衝她天真地笑著。外婆讓他們倆到房間裡去。看得出來外婆很生氣,她甚至感覺到了外婆正在害怕著。外婆覺得眼前的媽媽已經不是她原來的女兒了,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

“媽,我分不清哪個才是承天,媽,你能告訴我怎麼才能分清嗎?”她對外婆的憤怒視若無睹,繼續喃喃地說著自已和袁承天的過去。

北蕎隔著門聽到了外婆的痛哭聲。

“你,這是怎麼了?原來的你去了哪裡啊……”外婆是如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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