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蕎在休息室旁的食堂用早飯,研究人員和傅家人也都在這兒吃。

她早上起來的時候,南雲的下屬叫美惠的女孩子就給她送來了嶄新的換洗衣物。她感激南雲的細緻,道了聲謝收下來。

坐上南雲的車出了酒店,他們先不去總部,而是直奔《日照研》。南雲下屬已經租好了一個房間,就在《日照研》公司大樓斜對面。房間在八樓,從窗戶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大樓門口進出的人群。

敲了敲801房間的門,立刻有一個穿著灰色工作服的男人來開門,“少主,請進!”

北蕎跟著南雲進入房間。只見裡面擺滿了監視儀器。有兩個人頭戴耳機坐在螢幕前監聽。從音響裡傳來走在地板上的聲音,餐具輕微的碰撞聲,人們談笑的聲音。

“這……你什麼時候裝上去的?”北蕎一臉驚異地問道。

南雲狡黠一笑,“在你對他們問話的時候。”

看來在她跟杜美蘭和金帝釋說話的時候,他就悄悄裝了偷聽器上去。一旁的自已完全沒有發現。

“金帝釋出來了嗎?”南雲問正舉著望遠鏡監視大樓門口的男人。

“還在裡面。不過聽他說馬上要出去吃飯。”男人轉頭跟南雲彙報道。這時也從音響裡傳來聲音,“走吧!今天吃什麼?”已過十二點,他們要去吃中飯了。

“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南雲又問戴著耳機在監聽的人。

“現階段還發現。吃的東西也都是普通的那些。啊不對,早上金帝釋說他沒什麼胃口。”

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監視的,據他們的報告來看,現在蟲還沒有要出來的跡象。蟲吃空內臟後,宿主會感到前所未有的飢餓。金帝釋沒胃口的話,說明離蟲出來還有一段時間。

“我去跟蹤他吧,阿雲你們接下來的事情很多,交給我吧。”身為警察,總要派上些用場。

“可是他見過你的臉……”南雲有點擔心地皺了皺眉。

“喬裝打扮一下不就行了。”北蕎指指房間角落的一個紙箱,那裡各式各樣的衣服,還有假髮鬍子帽子之類的偽裝工具。

北蕎選了一件花裡胡哨的T恤和帽子,一條破洞牛仔褲。沒等南雲阻止,她已經換上了。又抓了幾把,把頭髮弄得亂糟糟的,戴上一副墨鏡。

“怎麼樣?還認得出來嗎?”

之前跟蹤嫌疑人的時候,她就經常喬裝,已經習慣了。這樣絕對看不出她是警察。挺像那種不良少女。

“嗯……的確認不出來。可我不喜歡。雖然我不注重外在,但還是喜歡你平時的打扮。你跟蹤完了要馬上脫掉哦。”南雲從頭到腳細細欣賞了一遍,才這樣說道。

“誰問你的喜好了!”北蕎作勢要踢他。

見自家少主竟然還很受用,幾個工作服的男人像看到了什麼奇怪的事,一個個低頭裝沒看見。

北蕎也意識到不該在他下屬面前做這種輕佻之舉。

“少主,他們要出來了。”正在監聽的男人轉頭對南雲說道。

南雲給她一個耳機大小的麥克風,北蕎放在了口袋裡。

“那我去去就回。”她戴上帽子壓低帽簷,出了房間。

北蕎走到樓下,看向斜對面的大樓。只見從裡面出來幾個穿著禪修服的男女。以金帝釋為中心,杜美蘭和三個像是培訓師的男人邊走邊聊。與他們隔開一段距離,北蕎跟了上去,裝著聽音樂的樣子戴上了耳機。

“北蕎,能聽到嗎?”

耳機裡傳來南雲的聲音。

“嗯,聽到了。有事我會說話。”她簡短地回道,隨手拿出手機玩起來。她用手機撥通了南雲電話,以便能隨時聯絡。

金帝釋他們彎進一條小巷,在一家飯店門前停了下來,好像說著“今天就在這裡吃吧”。

北蕎玩著手機從他們旁邊經過。他們正研究玻璃窗前展示的選單,討論著吃什麼。

突然,北蕎感到一絲異樣,不由得回頭看了金帝釋一眼。

(怎麼回事?)

事發突然,她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腳步。金帝釋似乎注意到了北蕎,向她看了過來。北蕎趕緊別過頭去,離開了那裡。

剛走過街角,她就對著手機急急說道:“阿雲,不好了!”

“怎麼了?”

“金帝釋體內的蟲子,沒有了!”她壓低聲音,自已都有些不敢置信。

上次見他,明明還有那麼強烈的厭惡感,為什麼今天擦肩而過之際卻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呢?手機那頭的南雲也震驚了一瞬,然後說讓她馬上回去。

北蕎回到《日照研》斜對面的大樓,一把摘下帽子,臉色煞白,“怎麼辦?我可能已經感應不到了……”她想不到其他解釋得通的理由了。

南雲帶她到了這屋子的廚房,讓她仔細說說剛才的情況。北蕎說她經過金帝釋身邊的時候,完全沒有感應到蟲的氣息。雖然讓人無法置信,但那個人身上真的沒有蟲子了。

可這怎麼可能呢?

蟲一旦寄生上了,是不死不休的。唯一例外的,就是北蕎替嬰兒驅蟲那次。

所以結論只可能是她已經沒有感知能力了。

“冷靜點!你真的什麼都感覺不到嗎?”南雲平靜的語調讓北蕎稍感安心。但無論怎麼想,答案只有一個。

見她點頭,南雲以手扶額,陷入了思考。

如果她失去了感知蟲的能力——雖然這是她一直期望的,但這一天真的到來,她的心情卻很複雜。

這個能力消失得不是時候。蟲有可能還寄生在那人身上,到了時間就會破體而出,接著殺第二個人、第三個人……難道她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了嗎?

“歐陽!”南雲回到監視的房間,叫了裡邊負責人的名字。

“在。”

“金帝釋昨天去了哪裡?”

“昨晚七點在一家日料店裡見了一個年輕的男人。還不知道那人身份。之後就直接回家了。”歐陽對答如流。

“他跟人見過面了啊……”摸著下巴,南雲眯起了眼。

“北蕎,現在就判斷能力的有無還為時尚早。我不覺得你的能力會突然消失。但是,保險起見,我還是想確認一下。事實上,在新市那個家裡我們養了幾隻小的,在研究室最裡面。我叫皇甫過來,現在我們就去試一下。”

南雲轉身看向北蕎,淡然地說著。

聽到養著蟲子,北蕎雖害怕,但還是點了點頭。如南雲所說,必須確實地知道她的能力還在不在,才能敲定後續行動的方針。

“好!我去。”北蕎脫掉喬裝的衣服朝南雲點點頭。南雲見狀,輕拍了下她的肩,雖然他沒說什麼,但北蕎接收到了他的安慰,只稍微偏開了目光。

北蕎把衣服放好回來的時候,南雲正不知打給誰。

“我讓南月也一起去,在你面前,蟲可能會比較活躍,以防萬一。”他乾淨利落地做出指示,考慮到了一切因素。

她想說她自已一個人就行了,但轉念一想,此刻還是聽他的比較好。

皇甫的車馬上就到,北蕎正打算到樓下去等。就見南雲一個箭步走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北蕎,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注意,你們都不要靠蟲太近!”他語氣決絕,不容反駁。北蕎知道,他想起了之前冷凍的蟲子在她進入房間後便甦醒過來的事。

走出房間,坐電梯剛下到一樓,就看見黑色轎車停在門口。坐在駕駛室裡的正是皇甫。她趕緊從後座進去。

“哈嘍。”南月已經在裡面了,頗為不耐地看了北蕎一眼。

從這裡到新市,大概要兩小時,等確認完回來應該很晚了。要麻煩皇甫和南月陪她走這一趟,她很過意不去。這種時候,南雲的思慮周全反而成了一種負擔。

如果她真的失去能力了,是不是以後也不用待在特殊事件調查科了呢?跟南雲也不會再有交集。

繫好安全帶,北蕎深深嘆了口氣。

(現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也無濟於事,只有等確認完了再去想了。)

她闔上眼睛,定了定神,打算小憩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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