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九幽
那人悠然轉身，此人正是慕久凌。
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不過多了一分怪異，含笑微眯的眼眸，不著痕跡的細細觀察著離墨染。
“墨兄，沒想到我到最後也沒看清你呀。”
他頓了頓，似是在措辭，想了想才繼續說道： “而且，如此小巧。”
“嘿嘿。”
離墨染有些浮誇的笑了兩聲。
慕久凌沉寂了片刻，似是在做某種決定，過了一會兒才說道： “墨兄，我有一個故事，可能會有些長，也可能會有些無聊，你想聽嗎？”
“額，不是很想。” 離墨染直白的答道。
可慕久凌卻猶如沒有聽到一般，繼續自顧自的徐徐講著。
“很久之前，諸天有一族，他們不懼天道法則，不懼世間萬物，以至強的戰力，行走萬界。”
說著，慕久凌抬手一揮，場景變幻。
茫茫天地之間，矗立著五座巨峰，四座環繞中心的一峰。
雲間之上，神光環繞，每一座巨峰上，古樸恢弘的大陣光輝流轉，宛如日月同照。
像是一座古老天闕，其中萬千氣象。
遼闊的廣場上，千餘名弟子立於藍天之下。
他們意氣風發，每人都帶著自信的笑容。
因為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名為九幽。
站立在一眾弟子前方的，是五位神態各異的“峰子”。
他們一齊面向，坐在一塊巨石前的諸多長老。
一眾長老身上道則韻理縈繞，凡人單是無意的一瞥，神魂便會在那瞬間湮滅。
“所以你想幹什麼？”
離墨染蹲著，用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著下面的宗族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時冥冥中的一道感覺，指引著她向一個方向望去。
可還沒等她看去，場景便消失了，景象又重新變回那個湖面。
對此慕久凌也似乎知曉了什麼，目光有些複雜的看向遠處，許久之後，他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離墨染，緩緩說道：
“曾經異界生物，魔族，窺探這方宇宙，不斷侵略。
而魔界特殊的法則，他們特殊的修煉體系，可以侵蝕我們這界生靈的神志。
長期以往，這方位面逐漸式微，人族唯一的大帝，與魔帝抗衡許久，被魔氣侵蝕神志，道心不穩。
魔族趁虛而入，大肆入侵。
此時，九幽之主，欲打破天道規則，以救世之名證道，一族雙帝。
他匯聚人族諸界氣運，生者信仰皆負其身。
只是向來逆天而行的九幽一族，這一次卻失敗了。
天道的反噬讓那一位，就此隕落。
那位的隕落，也讓本就弱勢的人族，更加垂危。”
說罷，慕久凌不由冷笑一聲。
隨後迎著離墨染的目光，覺得有些失態，便輕咳一聲，抬手畫出一道符文。
湖面再度幻化為九幽宗族的景象。
只是這一次，原本輝煌磅礴的宮厥，卻皆是殘垣斷壁，野火四起。
一副巨大，殘損的骨架，被釘在主峰的巖壁上。
“那一位的失敗，使得人族接連戰敗的怒火，有了宣洩處，他們，盡數發洩到了九幽一族的身上。”
五座山峰被盡數推平，鎮守在五峰的五位峰子，皆被老一代強者鎮壓，精魂，氣血，骨肉，都被活生生抽出煉化，殘缺的屍身被掛在族門前暴曬。
千餘名弟子除一人外，盡數戰死。
近百名長老，皆庇護弟子而亡。
九幽一族至此覆滅。
慕久凌的話語十分平靜，好似真的是在講一個故事一樣。
這時下面的景象再次變幻。
那是所有弟子連同長老齊聚在巨石前的廣場上。
他們每人站在特定的位置上，以自身構成了了一道陣法。
“這是？”
離墨染不解的問道。
“那一位在突破大帝時，消耗了海量的資源，其中最為關鍵的是，那位凝聚了整個人族的氣運。
所以他們要踩過天道的底線，逆轉時間。”
聞言，離墨染低頭向下望去。
坐在中央的九位長老，手中不斷打出諸多符文。
只一息之刻，他們就凝聚出數十萬道符文。
符文飄落，一道陣法逐漸凝結而成。
五座護山大陣也隨之亮起。
同時，每位弟子和其餘長老也開始單獨結陣。
萬千小陣構成一個大型陣法。
這些大型陣法，不斷連線，構成巨型陣法。
如此反覆。
漸漸地，天雷在此地上空匯聚。
這是天道的警告，正有生靈在嘗試觸碰它的禁忌。
突然，在某一刻，所有陣法同時消失，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天道的雷雲，開始逐漸消散。
待一線陽光透過雲層，落在眾人身上的那一刻。
坐在中央的九位長老高聲呵道：“陣，結！”
超九轉武技，第十位階陣法，昨日的未來。
溪水倒流，時間倒轉。
九幽一族，所有人以自身血脈，修為，神魂，為代價。
換來一分鐘的過去。
九幽之主在最後一步吸收氣運前，強行打斷突破，將氣運歸還。
可他也因此氣血衰弱，修為大跌。
“終究還是不行嘛。”他滿眼遺憾的說道，但終釋懷一笑。
“我還是擔不起人族的因果啊。”說完他消散了自身，以此重新凝聚了諸多弟子和長老的肉身。
可是他們之前的這般行為終究是觸犯了天道的底線。
毀滅的天罰，降落在九幽的族地之中。
緊接著，那些窺視九幽底蘊傳承已久的宗族，聯合攻入。
景象消失。
沒想到這個最強宗族的覆滅，最後的一刀竟是自已族人，在背後捅的。
“這裡是承載了九幽最後的傳承之地，那麼墨兄，你是否願意拜入九幽。”
離墨染沒有回答。
哪怕是她都明白，這般因果太大了。
“對了，既然魔族入侵，那萬界應該不止人族吧，他們為什麼沒有一齊抗擊魔族。”她換了個話題，問道。
“他們早已成立了聯盟，只是唯獨把人族隔絕在外，罷了，因為他們覺得與貪婪的人族合作，著實不可取。”慕久凌也不急，順著離墨染的話答道，只是說話時將“貪婪”這二字咬的很重。
“那魔族最後呢？”離墨染再次問道。
“不知道，畢竟我只是一個過去的殘影，負責鎮守此界，外面的事情，我無法得知。”
離墨染點了點頭。
“那活下去那人是你嗎？”
“……嗯，僥倖逃脫。”
“那……”
離墨染拖著尾音，看著慕久凌認真的說道。
“請講。”
“為什麼是我。”
慕久凌聞言愣了一下，旋即一笑，隨意的答道：“緣啊。”
“緣？”
離墨染不解的問道。
“對，因為緣，我可以逃脫，因為緣，我碰巧漂流到此界，因為緣，你啟用了這個沉寂已久的世界。
這些還不夠嗎？”
“那我夠資格？”
“至少根據我和你接觸的那一段時間來看是足夠的。”
隨即離墨染陷入了沉默，她在猶豫。
慕久凌也不急，靜靜地等待著，反正數萬年的時間他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