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和姜蕪兩人的談話氛圍逐漸變得輕鬆。
這時,只聽林珞興致勃勃道:“我在相國寺遇到一個很有趣的姑娘。
雖然出身寒微,但她的言談舉止一點也不小家子氣,不卑不亢的。
她叫寧嵐,獨自一人在京城謀生。
這次偶然在寺裡撞上了盜匪搶劫,在我們最危險的時候幫了大忙。”
姜蕪的臉色逐漸凝重,問:“這人多大年紀?長相如何?”
她命人取來筆墨,讓林珞畫出人像。
林珞不解其意,但也依著姜蕪的意思畫出人物的畫像。
“果然是她,她就是和我兒子糾纏的女子。”姜蕪脫口而出。
“不是,姜蕪,你確定嗎?寧嵐看上去不像攀附權貴的女子。”
林珞和寧嵐相處的時候發現她是個很要強的人,為此還拒絕去孫府做客。
“她就是裝得好,才能騙到許鈞。
許鈞在京中見過那麼多小姐,從來沒有對某個小姐另眼相看過。
偏偏就對她這麼上心。
許鈞說她是他的朋友,只是想幫她一把。
這話也虧他說得出口,他捫心自問,敢說自已就一點沒有別的心思?”
姜蕪不相信男女之間有純粹的友情,許鈞也不例外。
林珞勸道:“既然說是朋友而已,你就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你這麼激烈地反對,搞不好才會促使他們真的在一起。”
姜蕪恍然大悟,說:“你倒是提醒了我。
許鈞本來就和我不親近,被阻止後,很有可能會激起逆反心理,偏偏要和我對著幹。”
林珞覺得寧嵐真的不錯,她要是出身再好一點,也許姜蕪的反應就不會這麼大。
她知道姜蕪不願意讓平常人家的姑娘做她的媳婦。
許家已經敗落,要麼娶個有背景的小姐,要麼娶個有錢的小姐,才能對許鈞的仕途有所幫助。
姜蕪想讓兒子的路好走一點,這也無可厚非。
林珞想了很久,對姜蕪說:“這件事讓我來處理,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她不想姜蕪和許鈞的關係越來越僵。
姜蕪心中一暖,知道好友的用意,林珞站出來替她當惡人,許鈞就怨恨不到自已身上。
“可是許鈞會說很過分的話,會做很過分的事,你真的想好了?”
姜蕪覺得好友會被兩人咒罵報復,不禁猶豫了,不想讓好友受這個罪。
林珞覺得自已的承受力一向很強,一對小兒女還傷害不了她,於是堅持已見。
“我一定把事情辦的妥妥的。”
姜蕪一時找不到比林珞還要合適的人,勉強點頭贊同。
林珞灑脫無比,還有心情嘲笑好友道:“你一遇到許鈞的事就方寸大亂,一點沒有平時的穩重。”
“他一直是一個人過日子,我沒有陪伴他成長,這是我的遺憾。
我想盡量彌補他,但他卻不想接受我的好意。”
林珞第一次聽到姜蕪示弱,默不作聲地在旁傾聽。
“他這次回了京城,我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
彷彿早已失去的珍寶又回到了我身邊一樣。
但他就只見了我一面,之後一直在許府溫書,準備院試。
當然只是託詞罷了。
我在別人面前都不可以表現得太憤怒,因為這會對許鈞造成傷害。
他做錯了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忍讓他。
但事關婚事就不行。
我不看好他們。
這種事其實我早就見識過。
遠的不說,就說姜家好了。
我侄子姜洪就是不知道著了什麼魔,和一個農莊上的姑娘糾纏。
那姑娘叫秀秀。
姜家自詡是詩書禮儀之家,訓斥他的言行後,把那姑娘送回莊子上。
可我那侄子竟然偷偷地把人安置在姜府附近的巷子裡。
兩人時常暗中約會,時間一長,府裡都知曉了此事。”
林珞略帶好奇道:“這件事我在外頭沒有聽說。”
“姜家做事一向是快刀斬亂麻,他們最注重自家的名聲。”
林珞知道姜蕪其實說的是姜家當年匆忙將她嫁人的事。
姜蕪冷笑道:“聽說那女子不是善茬,軟磨硬泡地向我嫂子哭求,要留在府裡。”
林珞大感意外,“她還真是膽大,不會真的得償所願吧!”
“怎麼可能,我嫂子精明得很,揚言說要定一門親事,打破了她攀附世家公子的妄想。
那女子灰溜溜地出了姜府。
但事情可沒有結束,我聽說姜洪一直給她送東西,想來還是不死心。”
林珞不清楚事情的進展,問:“怎麼秀秀聽到定親後就肯離開了?”
“你自然猜不到她的想法,這女子想要姜洪八抬大轎,將她風風光光迎娶進門。”姜蕪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
林珞不禁感嘆道:“你侄子對她一往情深,想必還在求長輩同意吧!”
姜蕪神秘地說:“他現在哪還有功夫說這個。
姜家是清貴人家,沒有多少家產,最近遇到危機,損失了不少錢財。
那姑娘趁著姜家長輩沒心思管他倆,家中焦頭爛額的時候,求姜洪帶她回去,說要略盡綿力。
姜洪相信她,將人偷偷帶進姜府。
但她可真行,滿嘴胡言亂語,實際上偷拿了嫂子的嫁妝就走,連莊子都沒回,不知跑去了哪裡。”
林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中琢磨了很久才道:
“也就是說這姑娘並不是真心愛慕姜洪,只是想當他的妻子。
一見事情超出了預料,撈了些好處就走?”
“大概就是這樣。
不過不能完全怪在她身上。
只能說是姜洪貪色,她圖財,兩人都有不對的地方。”姜蕪沒有維護侄子。
她覺得兩人一個蠢,一個壞,半斤八兩而已。
林珞聽得上頭,追問下去:“你侄子怎樣了?有沒有受到重責?”
“姜家人既沒打他,也沒罵他。
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他弟弟姜海身上。
姜洪被放棄了,日後不會得到家族的助力。
可笑的是,他知道後痛哭流涕,悔不當初,跪下請求長輩的原諒。
但長輩對他可是大發雷霆,連他考鄉試這樣的大事都當做不知。
最後還是嫂子為他求情,才鬆口說要看他以後的表現,再決定是否要給予他一些助力。
除非他憑藉自已的能力在官場上走得比弟弟遠,才能奪回家主之位。”
姜家把家族所有的人脈都交給了姜海,姜洪就算一刻也不懈怠,也很難趕上弟弟。
聽說他最近形容憔悴,但精神還好。
姜蕪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