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媳婦姜黎也從孃家回來了,聽她話中的意思,孃家人跟著族裡。現在大部分的村子都是有族群存在,跟著族裡才是大部分人家的選擇,像柯家這樣單打獨鬥沒有族群的人家到底是不多的。這本沒有什麼的,只是對於姜黎來說,柯家是要走的,哪怕孃家也是要走的,他們跟著族群自然沒有什麼決定的權力,最後兩家大概是不能一起的,各家有各家的想法,這讓姜黎很是傷心,但也知道自已已經嫁到了柯家,並不能跟著孃家走,除非拋棄丈夫和孩子,那怎麼可能呢,所以,知道孃家跟著族群之後,姜黎一直都悶悶不樂的,好在她自已後來也想的開了一些。

林家人離開之後,柯家進入忙碌的收拾狀態,家中還有些銀兩如果放在一起還害怕一下子都沒了,袁南桃想著給分開了些,家裡人的身上都放了些就連小孩子都有。鍋碗瓢盆都是生活必需品,想著要是到了哪裡還得重新置辦那怕不是得花上不少的銀子,就打包裝了起來,家中的板車只有一個,還是人力推拉,所以很多東西是不能帶走的,也是帶不走的,只好精精減減。姜瑜看著房中的那個大箱子,那是成親的那年,父母健在的時候做得嫁妝,也是父母留給她的念想,可是箱子太大了,板車上放不下,也是不能帶走的,所以姜瑜只能捨棄,揹著人忍不住留下幾滴眼淚。家中各房都在商議哪些需要拿哪些留下。孩子們自已的寶貝也在取捨著,畢竟逃荒的路上什麼樣的情況都能發生,安全第一,是不會帶著太多的累贅。

柯緣在這個家中生活了六年,今年是第七個年頭,也沒有攢下什麼,所以這些人中屬她最悠閒,跟在家裡人的身後幫忙。

袁南桃走到廚房看看這兒摸摸那兒,心中酸澀,這都是一點一點攢起來的傢伙事,一朝遠走,就什麼都沒了,往常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感情,只到了這個時候卻是有了一絲的不捨。院子中的籬笆,斑駁的土路都成了她年輕時候最豐富的回憶。她和老頭子的東西不是很多,破舊的箱子也不要帶,帶上衣服被褥之類就好,實際看來家中的東西不算多,畢竟不是那種富貴人家。

另一邊的林家父子回到家也開始指揮起來,因為家中人少所以要比柯家更好收拾。

“柯家怎麼說的”趙蘭邊收拾邊問林大城,一邊跟著娘疊衣服的林築豎起耳朵,天知道當他聽說自已家要跟著柯家一起的時候,他有多開心,這樣就不會和柯緣分開了。林大城還沒回話林築的已經提了起來,他知道盡管自已家想跟著柯家一起,還得看人柯家同不同意,畢竟家中只有爹一個青壯年,其他都是老幼婦孺。

“放心吧,柯家同意的,也說好了,明天一早天不亮就在村後頭匯合”林大城也在轉圈忙著。聽到林大城的回答林築悄然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心中根本沒有要離開家鄉的難過,只剩下滿心歡喜。

下午的時候,除了晚上要睡的褥子和做飯用的鍋,其他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柯緣再一次坐在堂屋的門檻上,看著四周,六年的時光不是虛假的,她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這是前世她無法觸及的,心中雖有感觸卻也是小小的一點,畢竟對於她而言,不停的奔波是常態,永遠的停留才是意外。

柯家的孩子們知道明天的自已要離開這個生活的地方,他們捨不得,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一定要離開,但是對於他們而言,大人們的決定總是難以抗拒的。有的趁還有時間去和小夥伴進行最後的告別,雖然大人不許多說,他們也只是當出一次遠門,還約定好下次再見。年幼的他們還不明白,這一次離開再見便不知何夕,在這個混亂的時候,能安穩的活下去就已經很好了,再見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你要不要去找一找你的小夥伴”姜瑜看著柯緣百無聊賴的模樣輕聲說道。

“林築不是跟咱們家一起走麼”柯緣疑惑的看向姜瑜,轉而反應過來娘說的是誰,王歡歡。

“我出門一趟”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溜煙跑出去了。柯緣很少去找王歡歡,一般都是王歡歡來找她,好在還算知道王歡歡的家在哪兒。

“王歡歡,王歡歡你在嗎”柯緣沒有進院子裡,在外面喊起來。

不需要多等,大門開啟,王歡歡站在門口,看到柯緣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甚是開心,“柯緣,你怎麼來找我了”因為林子裡沒有什麼東西了,所以有好一陣子沒有找柯緣一起。兩人走到一旁樹下。

“我要出門一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王歡歡聽到柯緣的話,心裡咯噔一下,最近人心惶惶,雖然大人們沒有說什麼,但是家中的孩子也感受到了不對,心中不安。柯緣的話讓她心中泛起難過,好似明白了什麼。儘管柯緣不經常跟她在一起玩耍,但是她很喜歡柯緣,把柯緣當成最好的朋友,面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什麼時候回來呀?等你回來我找你玩兒”

“不知道”其餘的話柯緣沒有再講,她不忍心直接說她不回來,也不想欺騙她給她希望。兩人看著對方久久不再言語,王歡歡知道柯緣是來和自已告別的,不然僅僅是出趟門哪裡需要特意來說一聲的。

“那我回家了,你進去吧”柯緣想,孩童時光的友情最是純真,也最是美好,無論未來怎樣,是否還會遇見,她都不會忘記這個滿臉笑容的女孩。柯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王歡歡還是沒有捨得進院子。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也早熟,她滿腹心事總是說給柯緣聽,柯緣從來不會說出去,這樣的信任和習慣讓她心中不免有一絲依賴,現在柯緣要離開了,她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遇見她或者遇見跟她相似的人,跟她一樣能值得信賴的人。

夜晚的風也帶著熱意,村中死氣沉沉,莊稼地也乾枯一片,城郊外的流民也在向著周邊村鎮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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