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峰發出一陣狂笑,按下車載點火器,讓阿澤把車上的紙巾都拿出來。

他笑的有點癲狂,阿澤不敢有異議,聽話的照他說的做。

車子在一條小土路前猛的轉了進去,突然的轉向,阿澤身子傾斜,腦袋咚的一聲,撞到了車窗的玻璃上,那本就裂了縫的玻璃再也撐不住,碎成小塊,一部分被汽車甩在身後,還有一部分甩進了車裡,趙凌峰的臉上被一片碎玻璃劃出一條細小的血線。

阿澤半個身子也幾乎被甩出車外,趙凌峰還有心情說教:“讓你掛安全帶,從來不聽,現在知道用處了吧。”

阿澤縮回腦袋,雙手抱著車窗固定自已,他不喜歡安全帶,有種被捆綁住,隨時會送命的感覺,扭頭用眼神控訴的看向趙凌峰。

那張掛著幾滴血珠的臉,瞬間取代了不滿,變成了渴望的凝視。

車子進了樹林,趙凌峰更要專心開車,並沒有察覺到阿澤的變化。

忽覺得一絲軟軟的,冰涼的滑膩,在臉頰上一閃而過。

原本被玻璃劃破的傷口對他來說只是有些發熱,現在除了熱,還有些癢。

“你.......”

點火器砰的一聲彈起,趙凌峰頂著一張發燙的臉,僵硬的拔下,遞給坐在旁邊的人。

阿澤緊緊抿著唇,回味著舌尖香甜的味道,接過點火器,在趙凌峰的指揮下,把紙巾點燃,往外扔去。

呼嘯的汽車帶起的微風,將剛被點燃的紙巾吹滅,只有點點餘燼,散在林間草木間。

連續四個多月沒有陽光,也沒下過雨,只是一點餘燼,足以點燃已經枯死的乾草,從一絲青煙,到火勢起,也只用了不到半包紙巾的時間。

汽車在這時,油量已觸底,警示燈由橙變紅,丁零當啷的異響也隨著顛簸加劇。

趙凌峰收回不知道飄到了哪裡的思緒,緊緊抓住方向盤,祈禱座駕能爭點氣,再給他一點時間。

大火終於如趙凌峰所願熊熊燃燒起來,火苗竄上樹幹,原本無風,但阿澤一路扔著點著的紙巾,無數火苗形成的滾滾熱浪,在趙凌峰有意轉著圈的路徑中,最終形成包圍圈,將整個蒼蠅雲包圍。

車子也在此時慢下速度,再也跑不動,逃出火海的蒼蠅還有不少,依然執著的衝兩人飛來。

二人乾脆下車,迎著追來的蒼蠅砍,還好蒼蠅個頭還算大,趙凌峰揮舞著一對匕首,阿澤十根爪刃鋒利無比,有幸逃出火海並追上來的蒼蠅被兩人砍成了碎片。

林中火勢已成,以中心圈向四周開始擴散,趙凌峰邊刺向衝他飛來的蒼蠅邊對阿澤吼:“火燒過來了,退。”

阿澤回到他身邊做勢要抱他,趙凌峰趕緊退後一步:“你幹嘛,老子會跑。”

阿澤轉身劃開身後又飛過來的三隻蒼蠅,說:“你跑的慢。”

眼看火已燒到腳邊,趙凌峰不敢再廢話,拉著阿澤就跑。

偶爾飛來十幾只蒼蠅兩人都能輕鬆解決,只是這火勢眼看已經失控,沒有汽車,他又不願意被崽子抱,只能沒命的奔跑。

火勢蔓延的速度,逼的趙凌峰用上了百米衝刺的勁頭,保持這個速度他跑個十幾公里不成問題,只是到底是會累的,趙凌峰喘著粗氣,身邊的阿澤卻像閒庭信步,連呼吸都沒加速。

阿澤望著身邊跑的快吐舌頭的趙凌峰認真而真誠的說:“跑不動了就說,我抱你啊。”

趙凌峰氣的大吼:“不要”腳下又加了一絲速度。

兩人一路狂奔,雖然再沒一隻蒼蠅追上來,火勢卻一直咬著二人屁股追。

燃燒的森林讓周圍空氣稀薄,加上一陣陣傳來的各種一言難盡的混合臭味,趙凌峰是又想吐,又不得不大口呼吸。

轉頭看身邊的人,還是臉不紅氣不喘,一副散步的樣子:“不...不要抱,背....行...不行”

阿澤突然停了下來,趙凌峰也跑出幾步,撐著膝蓋大喘氣:“跑....跑啊.....”

“試試揹你,來”

阿澤見過趙凌峰背小瑩,他後來也試過,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背上多個人就連走路都不會了,但不能背,還可以扛啊。

趁著趙凌峰還在低頭喘氣的功夫,突然跑上去一把將高他一個頭,體型快要趕上兩個他的大男人扛在了肩頭,撒腿狂奔。

速度竟是一點不減!!!

“操啊....老子....老子.....”趙凌峰的肚子被頂在阿澤肩膀上,一句罵人的話,試了幾次都沒說出口。

趙凌峰搖頭晃腦的掙扎著想下來,突然看見遠處一片幾乎乾涸的大湖,顧不上罵了,一隻手扒拉著阿澤的腦袋,一手指著那處大湖:“去....去。”

來到湖邊,趙凌峰被放下了,阿澤卻被釘在湖水邊不敢往前,喪屍對水有天然的恐懼,他現在會用水清理自已,太飢餓時,偶爾也會喝一點水來緩解,但眼前水太多,他依然害怕。

大湖雖然已幾近乾涸,中心處依然還能埋過膝蓋,趙凌峰趟著水,喊阿澤跟上。

阿澤試探著往前挪動腳步,運動鞋底踩到水上還沒什麼感覺,沒過腳面時水浸溼鞋子,他開始害怕,但這一絲恐懼感不及他對趙凌峰的信任。

他不敢朝下看,只看著趙凌峰,往湖中間一步步走去,雖緩慢,卻堅定。

身後的火焰已被公路隔開,但另一邊的大火卻蔓延到整片原始森林。

突然,轟隆-----

一聲驚天巨響,地面也隨著顫動,連帶著,原本平靜的水面也開始晃動。

本就只能勉強站立的王雨澤,被波浪晃了眼,本能的低頭看向腳下,他看到了自已的雙腿被水淹沒。

緊接著一陣陣的眩暈,眼看就要臉朝下栽進水中。

已經淌到水中央,又等不及想回來拽他的趙凌峰,及時接了個滿懷,地面的震動也讓他站不住,跟著仰面倒進水裡。

被水面淹沒前趙凌峰看見一朵蘑菇雲正在升上天空,心裡咯噔一下,這是有要命的東西炸了呀。

蘑菇雲爆炸的地方離兩人不算太遠,氣浪在蘑菇雲升上天空後不久也到達湖邊,趙凌峰把阿澤往水裡按,自已深吸一口氣,也臥進水底。

水面一陣劇烈的波動後,趙凌峰立刻爬了起來,手上拽著阿澤的脖領子艱難的往岸上拖。

此時的阿澤身高已經快摸到180了,身上也長出勻稱的肌肉,再不是原來的小雞崽能被人隨手拎起。

從天不亮出發到這會已是下午,趙凌峰只吃了一塊麵包,剛才還狂奔了大半個小時,又是在沒有太多浮力的水中,湖底淤泥更加重他前進的阻力,待到離開水域時,手腳已有些脫力,累癱在乾涸的湖床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蘑菇雲在空中漸漸消散,給低沉的雲層又加上一抹黑色,趙凌峰突然發現身邊的阿澤從上來就沒了動靜。

少年臉色蒼白,還保持著被拖上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阿澤平時臉色就沒紅潤過,趙凌峰只以為是缺少陽光;末世後臉色蒼白的人有很多,他從沒在意過。

伸手推了兩下沒推醒,又去拍阿澤臉蛋,還是沒得到回應。

一摸脖頸,完蛋,沒氣兒了。

有著多年軍事素養的趙凌峰,並沒有驚慌,他在部隊是受過專業急救訓練的。

翻身騎到阿澤身上就開始按壓胸口,按了百來下,也沒見有水吐出來,掰開阿澤的嘴就要做人工呼吸。

望著近在咫尺白皙清秀的臉龐,剛才被他硬生生拋諸腦後的思緒,控制不住的湧上心頭,臉上的傷口,也開始又燙又癢。

阿澤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此刻閉著眼安靜又乖巧,這個人每一處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合在一起,就是他最喜歡的樣子。

他一直抗拒和壓抑著自已內心這不為人知的秘密,也一直提醒著只當他是自已養子,以輩分約束著自已不要胡思亂想。

都什麼時候了,還胡思亂想。

趙凌峰為自已不合時宜的旖念感到羞恥,只猶豫片刻,壓下心中異樣,閉著眼將氣度了進去。

...........也太軟了吧!!!!

一口氣度完,他卻捨不得離開這片柔軟,就這樣愣在了當場,連阿澤睜開了眼睛也沒發現。

唇邊柔軟微顫,阿澤清冷的聲音響起:“隊長,你在幹嘛。”

“我...我,那個,你沒氣了,我...我...”猛男驚的立刻彈起,結結巴巴的想解釋。

一個正正經經的人工呼吸,他是在救人啊,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趙隊長卻心虛的厲害。

阿澤淡淡“哦”了一聲,爬起來道:“我好了。”

趙凌峰不自然的舔舔嘴角,抬頭看了一眼沒事人一樣的王雨澤,輕咳一聲,轉身走在前面帶路。

趙凌峰不說去哪裡,只是悶頭走,王雨澤心虛,不敢問。

阿澤心虛的是,他不知道人類溺水後是什麼樣子。

其實他在水下是有意識的,只是天生的畏懼讓他不敢動彈,出了水面,臉上乾燥了,再一陣風灌進嘴裡就醒來了。

他很怕被趙凌峰看出來自已不是人,趙凌峰殺他的喪屍同類那叫一個兇殘,每次見到同類的脖子被幹淨利落的割掉,他都覺得自已脖子也涼嗖嗖的。

直衝雲霄的蘑菇雲同時也引起了閔東行的注意,他從縣城追出來,在驛站發現趙凌峰的暗號後,便對照著地圖上的標識繼續追,但第二個暗號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只得繼續按照地圖上的標識追。

就在他以為跟錯了,在考慮要不要回頭再找找路上還有沒有別的暗號時,天空升起一朵蘑菇雲,閔東行猜這大概就是第二個暗號。

“趙隊長真牛逼,搞個暗號都這麼大陣仗。”肖衛波勾著腦袋欣賞壯觀的蘑菇雲,同時發出感嘆。

閔東行白他一眼:“以後別跟小傻子玩,都傳染了。”

沿著蘑菇雲升起的方向一路找,最後還是趙凌峰發現了飛在半空中的無人機,兩邊人才得以匯合。

一行人打算先去半山莊園落腳,等到了時,天已經徹底黑透了,

隊員們見到在院子裡躺的整整齊齊的兩隻無頭動物,食指大動,當即起火架鍋。

只割下一隻馬腿當晚餐,剩下的馬肉順便也烤成了燻肉。

大夥圍在一起,吃著烤肉閒聊,問起蘑菇雲和大火的事,趙凌峰這會才想起問王雨澤,他到底是怎麼惹到那麼大一團蒼蠅的。

少年如實彙報:“房子是空的,沒活人,也沒你們的糧食,只有一些槍,房頂上一隻死大貓,肚子裡很多蟲,飛蟲就是大貓肚子裡飛出來的。”

趙凌峰消化著他話裡的意思。

槍?

“槍呢?”趙凌峰驚愕的問道。

阿澤搖頭:“重,不想拿。”

趙凌峰:“..........”

接著便是一陣無奈的咆哮:“你個不孝子,你老子就缺槍,你不知道給我拿兩把出來啊。”

阿澤從趙凌峰的語氣裡聽出了憤怒,做錯事了沒肉吃,這是規矩,不用趙凌峰說,很自覺的放下啃了一半的烤肉。

還是閔東行出來打圓場,讓趙凌峰消消氣。

阿澤滿身泥巴,臉上和頭髮上還粘著不明的汙漬,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已是個大小夥子的少年委屈巴巴的盯著眼前烤肉不敢吃,也不敢反駁。

太可憐了!!!

趙凌峰想起這一整天,事事都是阿澤衝在前頭,才弄的這麼慘,還受了傷,瞬間心軟了下來,換了語氣:“算了,沒拿就沒拿吧,你也累一天了,趕緊吃吧,吃完去洗洗。”

阿澤聽話的拿著烤肉轉身進了放大猩猩的玻璃房。

大夥在處理馬肉的時候,阿澤就將大猩猩拖進了院子一角的玻璃花房裡,並揚言這個是他一個人的食物。

偵查隊員們紛紛擺手,表示送他們吃,他們都沒興趣吃。

趙凌峰只隨便吃了點烤肉,就離開了。

來到大客廳,發現有個壁爐,裡面還有一點木碳,於是藉著壁爐裡剩餘的一點碳提供的微弱光亮,脫掉了鞋子露出腳背上一大片血跡。

快要結痂的傷口和襪子黏連在一起,趙凌峰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拿起對講機呼叫閔東行:“把阿澤給我叫來。”

少年聽說趙凌峰喊他,不甘心的一步一回首的離開他的獵物。

“去給我找點水來,嗯,最好找個,能放的下我腳的盆來裝。”趙凌峰沒抬頭,正認真的用匕首一點一點從傷口上剝離襪子。

少年又去找了閔東行,讓他給打一盆洗腳水,隊長要洗腳。

閔東行正吃的滿嘴流油,有點沒反應過來:“哦,要洗澡啊,我想辦法。”

當王雨澤捧著一個大水桶進來時,趙凌峰已經將連著襪子的血肉一起割了下來,疼的滿頭是汗,咬著牙硬是一聲沒吭。

撩著水把傷口洗淨,轉身在自已的揹包裡翻找醫療包,順嘴說道:“這水還乾淨,等會你也洗洗自已吧,我車裡還有套衣服。”

下一秒,還在冒血花子的腳掌被人突然抓住。

少年捧著他的腳,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趙凌峰心裡是一陣欣慰,孩子會心疼他了,能不高興嗎。

完全忘了自已剛才還在發火,笑著安撫他:“沒事,我都沒感覺受傷了,擦點藥明天就好了,你有沒有傷哪裡?要不要擦藥。”

少年只是捧著血糊糊的腳掌,似乎沒聽到他說的話。

忽覺一絲軟滑,帶著冰涼的酥麻從腳背傳來,趙凌峰驚的差點跳起來,驚呼了一聲:“哎.....”

阿澤被這一聲驚呼驚醒,抬起頭。

炭火提供的微光明暗不定,映的少年眼神更加幽暗,嘴角一絲殘留的血紅,看起來像是為他的唇增添了一些瀲灩春色。

趙凌峰喉結滾動,口乾舌燥,差點被遺忘的某個地方,被勾的蠢蠢欲動,伸出手想要拉住眼前的人。

少年突然顫抖著小聲喃喃:“對...對不起。”

接著......

轉身逃了出去。

伸出一半的手,還停在虛空,趙凌峰愣愣的坐著,一時笑,一時氣惱。

氣自已竟然被人調戲了,笑自已就這麼被人調戲了?

奪路而逃的少年,直奔自已藏獵物的玻璃房,撲在大猩猩身上,恨不得整個人埋進去,但大猩猩的血肉也無法消磨掉嘴角鮮血的氣味。

白天只嚐到了一滴,並沒有太強烈的感覺,這次他是結結實實的灌了一大口,那異常濃烈又溫熱的腥甜,縈繞在整個口腔,蔓延向四肢。

喪屍少年鑽進大猩猩已被掏空的肚子裡,貪婪的啃食著血肉,啃著啃著,一陣睏倦感襲來,昏睡了過去。

他這一睡,就是好幾天,放的那場大火,也連續燒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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