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元見周領許久不說話,心生疑惑。
“怎麼啦?”
“沒事兒~圓圓,你真好。”周領回神,直直望著她的眼,認真說。
他心裡的擔憂與緊張不安,徹底蕩然無存。
晉元笑了笑,點點頭,想說什麼剛啟唇又忘記了。
下一秒周領心生一念,剛消退的擔憂與不安的不適感,又充斥著神經。
他想——他想帶晉元去見家裡人……但是……算了,再等等吧……
這天夜裡周領沒回寧西,買的是第二天一早六點多的票。
晚飯後,兩人去看了電影。
一部講著一對新婚小夫妻被迫異地的,雙向選擇、雙向奔赴卻又不斷擦肩而行的純愛故事的電影。
晉元向來理性,卻哭得稀里嘩啦……
從影院出來一路沿著江邊散步,夏的晚風把晉元的裙角輕輕吹拂,裙襬紛紛飛舞。
兩人牽著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走得累了,就在一條漆木涼椅並排坐下。
晉元慢悠悠晃悠著小腿,靜靜地聽著江邊的擺攤小曲兒……
“周領,你說,如果你沒復讀,我們還會遇見嗎?”
周領散漫地塌著身子,輕靠在晉元薄薄的肩頭。晉元微眯著被風迷了的眼睛,問他。
“會遇到的!”周領忽然直起腰。
“那麼肯定?!”晉元眼睛一亮,側過半身,轉頭看他。
“是!”周領轉頭傾身,一下拉近和她的距離,直勾勾地直視著她瑩瑩發亮的眼……
“你也和漫漫一樣相信‘冥冥之中的註定’?”晉元好奇,不禁開口問。
“昂?這個理解……嗯……也是……很在理……”
……
這一年盛夏
晉元如願得到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她去了圳江。
因為圳江是更好的選擇……
因為“前途比愛情重要”,愛情她有,而前途她不可能放手……
在晉元備考期間,陳漫特地去了一趟。
晉元沒想到她會來,剛那會兒還以為是整天做題做瘋了,或者也是……太想她了,都魔怔了……
那時,晉元狀態不好,頭暈到連剛走出自習室,坐在食堂裡都要緩好一會兒。
陳漫就靜靜地坐在她對面,眉頭緊蹙,帶著淚光,定定看著她。
晉元有些累,仰頭靠在椅背上,兩指輕捏內眼角兩邊。
那時,她都沒法清楚地去回應陳漫的目光。
許久,陳漫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悄悄吸了吸鼻子,轉頭環顧四周,去視窗給晉元點了一份蝦,多拿了一個盤子。回到她對面坐下,幾度忍著淚意,低頭給她剝起蝦。
剛好在晉元“休息”好了一會兒,陳漫剝完蝦,抵著手背把那盤蝦推到晉元面前。
晉元看了看陳漫,扯出一個笑,示意她不要擔心。
陳漫都沒能等她收回視線,就怕淚水滑下,趕忙瞥開眼神,把一雙筷子遞給她。
晉元瞭然,無奈地笑了笑自然接過,低頭看看盤蝦,緩緩夾起一塊蝦肉,放進嘴裡——
一口鮮美於舌尖綻放……心裡好似得到些許撫慰。
陳漫根本坐不住,因為她一見晉元淚水彷彿下一秒就要決堤。
她假裝很忙地站起來,又往斜對面的一個視窗走去。
晉元靜靜地吃著蝦……她是知道陳漫的,剛剛陳漫盈滿淚水的眼,根本沒躲過晉元的眼睛。
更何況,她自已都在默默地眼含熱淚,悄悄滑下的淚水被她混著甜口蝦肉,吃下去。
不久,陳漫端著一盅“補湯”坐回到晉元對面。
晉元低著頭,手腳慌亂地抹掉眼淚,然後扯著笑抬頭去看陳漫。
剛好那一盅“補湯”先映入眼簾……真的是好一盅“補湯”啊……
枸杞、紅棗、銀耳……雞肉……
引得晉元不禁無奈地笑出聲。
“哈哈哈~這麼補?我不是在坐月子啊~”
陳漫故作嚴肅,抱臂睨了一眼那湯。
“你這簡直得比坐月子還要補,才能有精氣神兒啊~你看看你這樣兒……晉奶奶見了得心疼到寢食難安……”
她說是要帶著嚴肅的語氣,可自已知道,不知不覺中她帶上了哭腔。
晉元啞聲,眨巴了兩下雙唇,最後只吐出一言。
“好的~我知道啦~”
陳漫久久未做反應,直到晉元喝了一口湯,她才輕咳了兩聲後,點了點頭。
“考寧西?還是繼續靠百州?”
兩人平靜了許久,陳漫出聲詢問。
晉元一愣,坐直了身,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回答:“圳江。”
“圳江?!”
陳漫有些驚訝……
“昂,對!”
晉元肯定的點點頭。
……
陳漫顯而易見地愣了會兒,認真思考許久。
“行……你想好就行。嗯……想好就幹,你一定可以!”
晉元笑了笑:“嗯!好~”
“不過,家裡知道嗎?”陳漫還是往下發問。
“知道的。之前提過,他們說我想考就考。”
“那……周領知道嗎?”
……晉元思考了會兒……
“他……還沒想好怎麼跟他說,不過他應該會明白我的吧!我,前途和愛情我都要!”
陳漫靜靜地看著她。
許久,她默然點點頭:“好。”
“阿圓,不要讓任何東西絆住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快樂,一切就值得。”
……
後來晉元跟周領提了。
周領在對面停頓了很久很久,甚至晉元都要以為他不同意了。
他忽然說:“圓圓,只要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你就去吧!”
“……距離從不是問題,不是嗎?!愛可抵萬難,我一直在。”
對啊~愛可抵萬難……
晉元想起他們在晉元畢業典禮那天,一起去看的那場電影。
後來的後來
在晉元的婚禮上。
陳漫哭得稀里嘩啦,任晉元怎麼說她都忍不住一點,著實“丟人”……
晉元勸不了了,索幸眼含淚光,笑眯眯地看著她,輕輕拍著她薄薄的背。
那一刻,所謂“愛可抵萬難”;“如果你幸福,我會比你先落淚”——具象化。
又一年初秋
晉元去了圳江,這一次是周領送她去的。
晉先生和餘女士聽到晉元說,周領去圳江看他父母,順便陪她去開學。
夫妻倆表面平靜,嚴肅著囑咐著晉元注意安全。暗地裡心裡激動興奮得不行。
他們在想——或許,或許不久後,他就是他們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