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和T談心，在實驗室裡，圍棋十三式，他敗了一回又一回，終於低頭認輸。
T笑他，卻還是一一為他指明道路，畫出生路之門，可為時晚矣，他已經輸了。
他問T在這個世界上，覺得開心嗎？
T那個時候沉默許久，只是執手黑子，熟練的落子，它緊盯棋盤，說道：“和人類一樣，開心和不開心都沒有固定模式。”
T說：“和江懷瑾在一起的時候最開心。”
資料臉畫出笑容，呆呆的。
他問T，人類與其他高智者有什麼區別，T說人類是最脆弱的。
那一刻，它看向江懷瑾的目光中不再是呆呆的資料，而是充滿著憐憫。
其實它什麼都懂，在最後的時候他相信它也是清楚了自已的結局。
江懷意雖說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但是這些年他和江懷瑾一直保持著聯絡，這些年他過的不好他大概瞭解，這一道坎在他看來或許就是一句話的事，但在江懷瑾這裡就是沒有答案之前永遠也得不到的解脫。
“哥，你別想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江懷意能給他的幫助除了金錢，他也想不到還能給他什麼，畢竟在這方面他不甚瞭解，他除了有錢之外，也沒有別的了。
可他看著江懷瑾，好似也不缺錢，這就讓他有種深深地無力感。
江懷瑾沉默，冷峻的臉龐，堅毅無比。
“你有沒有辦法讓我見到艾薇的父親？”他看向江懷意，目光期待，讓人無法拒絕。
江懷意拿他最沒有辦法，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點了頭。
“沒問題，我來安排，不過到時候可能得你去見他，畢竟那老頭年紀不小了。”
江懷瑾點頭，“好。”
夜漸漸深了，兄弟兩個從餐廳轉移到了書房，江懷意給他看了目前的商業版圖，規模是他意料之中的，從小到大江懷意都有這個方面的天賦。
幼兒園用糖果換小人書，小學用幼兒園的小人書換小朋友不熟練的遊戲手柄，後來又用遊戲手柄換別人替他打掃衛生寫作業，總之，他從一開始的幾塊糖，換到了上初中都不需要自已幹活，甚至還得了不少好名聲。
江懷瑾眼睜睜的看著他在初中談戀愛，學校玫瑰園的花每開一茬他摘一茬；上高中籃球比賽，明明不擅籃球的他，硬是因為啦啦隊的隊長，暴扣了對方好幾個球，最後他如願得人家青眼，也被對方球員堵了牆角一頓胖揍，後來還是江懷瑾從派出所把他接出來的，對方六個人他一個，對方負傷四個去了醫院，他也就鼻青臉腫，走路都看不清楚道。
他一度以為，江懷意這個紈絝這輩子都不會栽在女人手裡，可誰知道他後來專心起來能為了一個人攪得家裡天翻地覆，不僅僅是結了婚還把事業做的這麼好。
想來，他這一生還真是令人羨慕呢。
“懷意，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他由衷的說道。
許多商業檔案都標註絕密，都被江懷意擺在他的面前，他相信他的哥哥會給他最真誠的指引，所以，他願意分享自已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哥，我給你看這些，是覺得如果是你來做，會比我做的更好。”
江懷瑾表情一滯，繼而又笑了笑。
“不會，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有你這個成就。”
江懷意也不和他犟，只是語氣低沉了些。
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見到周薇了。”
他的側臉其實和江懷瑾有些像，連身型都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就是江懷瑾站在那裡就一身正氣，而江懷意卻有種風流倜儻的瀟灑。
江懷瑾沒有動作，臉上的神色都沒有變，他看不出他的情緒。只是覺得寂寥二字此刻圍繞著他。
“我前段時間去美國，見到她了，她現在是一家律所的掌權人，代理著好多公司的業務，可見她這些年很努力。”
其實江懷意沒有告訴他，那天他壓根就沒有認出周薇，在BC公司見面時，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只是幹練和不好交涉。他與周薇在之前交涉也不深，不如她和江懷瑾聯絡密切，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第一面他沒有認出她。倒是周薇再見到他的時候，神情有一瞬間的怔愣，在接過他的名片時更是失神了許久。
那天的談判格外順利，事後他才知道，她認識他。
Red rose裡，燈光曖昧，吉他手歌聲悠揚。江懷意麵前的酒水喝了一半，而對面的周薇卻滴酒未沾。
她看著江懷意無名指上的戒指，微笑的問道：“江總結婚了？”
江懷意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已的手，繼而也跟著笑道：“是，結婚了。”
他說不出自已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感覺，明豔如她，決絕如她。
“周小姐呢？這些年應該過的很好吧？”
他看向她的手，左手無名指上帶著銀圈，色澤光亮，價值不菲。
“周小姐這些年看來是過的不錯，國外的環境更適合你吧，殺伐決斷，遊刃有餘，做什麼事都那麼的不留餘地。”
他嘴角的笑幾分真心幾分譏諷，連他自已都不知道了。
他看著她表情慢慢變得僵硬，戴著戒指的手緩緩攥成拳。
“是，國外的商業環境要比國內更理想化。”
江懷意被她氣笑了。
“看出來了。”
算不上敘舊，但氣氛就要到劍拔弩張，其實有一瞬間江懷意明確的感覺到了，周薇還愛著江懷瑾，但也是僅僅的一瞬間。
“阿瑾還好嗎？”
她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連她都察覺到渾身的戰慄多麼明顯。
更何況江懷意。
他瞳孔一緊，表情也變得嚴肅了。
他咬著牙問她：“周薇，你到底什麼意思？”
事過多年，現在才來問他的情況，是不是有些遲了。
“他還好嗎？”她重複問。
江懷意心情翻湧，沒有好氣道：“好？這麼多年他就沒有好過一天，周薇你沒有心。”說到最後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她低下頭，愧疚將她淹沒。
“他結婚了嗎？”
“沒有。”
江懷意不是故意將江懷瑾的狼狽說給她聽，而是事實，他希望周薇明白，這些年過得好的只有她自已，江懷瑾從未放過自已。
“周薇，為什麼？”
他看向她，卻看見一滴淚從她眼裡滑落，落在她的手背上。
“周懷瑾沒有問出的話，我來替他問，當初為什麼要離開他，為什麼要分手，你們那麼多年的感情你怎麼說要就不要了呢？”
他語氣不好，好似這些年痛徹心扉的是他。
他是個浪子，可浪子懂感情，他不相信她一夕之間就能捨棄那麼多年的感情。
他滿懷期待，希望周薇你能給出一個解釋。
可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慢慢收拾情緒，破碎的表情慢慢變得沒有裂縫，她又變成了那個無堅不摧的女人，風情萬種。
過往的留戀不值一提。
“沒有為什麼，那個時候只是覺得到這裡就夠了，再往前走，對我們兩個都不好。”
江懷意無話可說，對她無話可說。
虧他還覺得她還愛著江懷瑾，對於沒有心的女人來講，情愛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