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師兄，我感覺很多人有話想跟我說，我的師父，師兄們都有，卻沒有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柳青悄咪咪地。
姜小凡樂了，感情這小子有發現，於是依然不想點破，也悄咪咪地：“說什麼？誇你很聰明？很努力？你又不是做給別人看的。”
“不是這個。”柳青很肯定。
“那說什麼，她一定愛著你？”
“我是說煉丹的時候！”柳青身體坐直了，因為周圍的築基師兄弟都圍了過來。
“嗯…柳師弟，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姜小凡說這話的時候也看著雲景。
雲景一頭霧水，五柳宗的更加好奇是什麼故事。
“古有庖丁為廚，名傳四野，某日國君請解牛…”
“其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xu）然向（響）然，奏刀騞（豁）然，莫不中音…”
“凡人嗎？怎麼會有這麼高超的技術？”柳青問了出來。
“國君也是這麼問他的。”
“後來呢？庖丁怎麼說？”雲景同樣喜歡聽故事。
旁邊的兩位化神莫名笑了，但也聽著，只以為姜小凡想點破柳青的執念。
“他說，技近乎於道！他的刀用了十九年，解牛數千，刃若新開。”頓了一下。
兩位化神感覺不對，這不是打算點破，而真是在講故事，倒是這句話很有深意，符合道法傳承。
“起初他宰牛的時候，眼裡看到的是一隻完整的牛；經過與牛的不斷接觸，已經可以做到精神間接觸，不看牛，也能順著牛的生理結構，刀落骨節空處…”
“凡人不養神魂，沒有強大的神識，居然能做到這一步，可稱，技近乎於道。凡人的道，也是道。”金丹師兄們很是感慨。
“姜師兄的意思，只要努力，做到熟能生巧，就可以遊刃有餘！”
姜小凡有意改了順序，這些年輕丹師們並沒有關注到重點，他丟擲了故事的三個隱喻，就看個人所得吧！
姜小凡講這個故事，何嘗不是在告誡自已，事緩則圓，這次跟著雲景師姐出來，就是為了拋開阻礙，繞道而行。
也為了湊熱鬧！
自從聽了姜小凡的故事，柳青沒有再那麼頻繁煉丹了，時常一個人發呆。
講故事的人，心裡卻有點忐忑了，這樣會不會影響柳青參加丹會的名次。所以，為了避免黑袍化神發火，姜小凡保持沉默了。
百鍊大陸是有丹盟的，大的煉丹宗門更不少，純陽，正陽，三陰，道玄等，都是專業煉丹宗門。人所共知的細節，就不一一贅述了。
場面過於宏大，人山人海不足以形容，但這都是有規矩的，從先天到化神的比試都有。
而選擇來看先天，是因為大神的比試都放在後面，就算要開始，那都是以月為單位計算的。
“哎呀！我去，這煉的是什麼？拉痢疾都比這好看吧？”姜小凡小聲嘟囔，算是見識了先天煉丹的奇異表現。
築基煉丹就比較有觀賞性了，這個層次，剛剛接觸印法，訣法，又在熟悉初級陣法的運用，大多數丹師都化出了真火。
金丹的火焰，就華麗多了，顏色絢麗，威能內斂，爆發時才能體會火之魅力。
元嬰煉丹才是修行真實，跟印訣，與火焰無甚關聯，甚至丹藥來源都在挑戰極限。
用陰魂煉丹，用血肉骨骼煉靈，屍體煉邪丹…
實在衝擊，姜小凡去找雲景了，正好看到柳青也在。
這次柳青表現得更加嫻熟，這種熟練，又褪去了技藝的僵硬。
好像柳青不再執著於拿到名次了。
姜小凡正這麼想著，那邊奶出狀況了，柳青的火候有些失控了。
“為什麼？”柳青本人放開了火焰的控制，好像在真火裡看到了師姐的嘲笑。
柳青並沒有順利晉級，他理解了“庖丁解牛”，進步了，卻還是失敗了。
柳青從臺上下來，他的師兄們在旁邊安慰，就那麼突然地，柳青發出了怒吼。
“不，不該是這個樣子，我那麼努力，就是為了得到名次，師姐還在等我，她一定在等我。”
周圍的觀眾都散開了，對這種失敗者的咆哮見怪不怪。
姜小凡能理解他的糾結，於是上前一番交涉，最終開口：“柳青！”
“姜師兄，師姐是愛我的，對吧！我沒有拿到名次，她不會拒絕我吧？不會的，呵呵…不會的！”
“會！她會拒絕你！即使你拿到名次，她還是會拒絕你！”
“姜師弟？”柳青的師兄們有點擔心。
“為什麼？”
“因為你煉不好這丹！就拿不了好名次，也就沒有了機會。”從最擅長處擊潰。
“我煉得好，姜師兄，你說的，庖丁解牛，我會了，我懂了，我可以…”
“對！庖丁解牛，你不會，你確實很聰明，但你沒真正學會。”
姜小凡還在揭開他的脆弱。
“沒有牛，沒有刀…呵！你就是那把刀，那個橫衝直撞的宰牛人，手裡的那把刀。”
“磕到了骨，挑斷了筋，切壞了肉，這還不算，你竟然沒發現，自已這把刀經歷了這麼多磕磕絆絆，刃捲了，刀也快斷了。”
“一味地想要付出，又一直在拒絕中否定自我，委曲求全，來獲得這段關係的勉力維持。”
“你不懂！”柳青依然抗拒事實。
“我不懂？那你懂嗎？你懂她嗎？”姜小凡看著這個被“茶”到的犧牲品。
“庖丁能十九年，解牛數千，而刀不斷，刃有新，是因為它瞭解牛，能以無厚，入有間。”
“所以，你沒有學會，沒有理解，你煉不好這丹，更不懂她。”
如遭雷擊，柳青安靜了，躺下了。
柳青的師兄弟們一時恍然，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庖丁解牛”，頓感自慚。
姜小凡剛想提一口氣，一道聲音入耳。
“姜小友非常人，好高的悟性。柳青的執念不止在感情上受困，煉丹也一樣，總覺得努力是最好的途徑，覺得努力了一定會得到想要的結果。”
“這沒什麼不對，但如果努力就能有收穫，也不會有那麼多平凡者了。”
“這次得多謝姜小友，為劣徒當了一次壞人，我想他醒來後一定會感激你的。”
“不用不用，都是朋友。嘿嘿，朋友！”
“以無厚，入有間。好境界，好啊！”黑袍化神總算出面了，姜小凡心裡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已不當壞人，這些前輩同樣會找機會點破。
這種壞人當得，算是解了之前埋下的根結，不被化神惦記就好。